第383章
她們走得倒也輕省。
??行到寺廟門口，一名僧人叫住她們。
??“施主請留步。”
??“師父，叫的可是小婦人。”董婉喻不解的看著僧人。
??“正是，佛印禪師與施主有緣，贈予一物。”僧人說著，交給董婉喻一串十八子的菩提子佛珠。
??“還請師父，代我謝過禪師。”董婉喻十分詫異，不明白佛印禪師是何用意。
??“禪師交代，望施主謹記禪師的話，阿彌陀佛。”僧人說完，轉身離開。
??董家兩房，看著董婉喻手中佛珠，眼底嫉恨之意閃過。畢氏臉色更是難看，而且還有些為難的樣子。
??“既是禪師送的，定能保你平安，婉喻你可要好好保存。”花氏見董婉喻竟與佛印禪師有緣，對於幾年以後的生死劫，她也放心不少。
??“我會的。”董婉喻將佛珠帶於手腕上。
??進城之後，兩府之人分道揚鑣。董婉喻依依不舍告別母親，往侯府行去。
??這日晚膳時，衛紹霆出現在逸然居。當他看見董婉喻手腕上的佛珠，有些詫異。
??“侯爺識得此物？”
??“見過。”衛紹霆應了一聲，眼神多看了佛珠兩眼。
??“這是今日佛印禪師所贈，侯爺可是與禪師相熟？”
??“不熟。”衛紹霆一向言簡意刻。
??要是真的不熟，豈會識得禪師之物。既然他不想說，董婉喻也不追問。
??“平白受了禪師的禮，我這剛好也有一串上好的沉香木佛珠，還想回贈禪師。”董婉喻一臉為難，眉間輕蹙。
??“不必了，既然禪師贈予，你收下便是。”
??“我知道了。”董婉喻笑笑，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也許侯爺的性格，還有些別扭，這一前一後所言，不是變相承認他認識禪師？
??不知是不是董婉喻的錯覺，她總覺得，自此衛紹霆對她態度，溫和了些。難道佛印禪師真的與侯爺有關係？前世她從未聽聞此事，捉摸不定。
??自從那日從寶華寺回來之後，京城內便有了流言。董珊與董詩雅的簽文內容，傳遍了京中大街小巷。但對於與佛印禪師有緣的董婉喻隻字未提。
??趙家兄弟也機靈，很快便將消息通過王媽媽傳了進來。
??“嗬，這大房還沒死心，總想著攀高枝。也不知是否真有高門大戶願意娶一個空有福氣之名，卻被退過婚，鬧過換嫁醜事的商賈之女。”
??這事明擺著就是畢氏和馮氏的手筆，也不知是這二人中的哪一位出得主意。
??“夫人，還有一條流言，如今還未傳揚開。”王媽媽一臉為難，嘴角開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有人私下傳，原本要與侯府定親的是大房嫡女，說是夫人您搶了六小姐的姻緣。以董家六小姐的命格，本該就是嫁入高門……”
??“看來大夫人是無論如何也要拿我當墊腳石了。”
??董婉喻捏緊手中的帕子，重生回來之後，麵對舊人舊事，她總是容易情緒失控。這可是大忌，一個不好，壞了名聲不說，還會壞了大事。
??“夫人，我看哪，大夫人與六小姐是盯著你那侯府夫人的位置不放了。”青芍停下手裏的針線活，臉上帶著怒意，還有不恥。
??“青芍說得對，也不看看她們那德行。都是些貪慕虛榮，狼心狗肺的。夫人還沒出嫁時，還常常給她們送東西，又是首飾，又是胭脂水粉，翡翠珠寶也沒少送吧？結果呢，全都是些白眼狼。”青桂捏著剪刀，咬牙切齒的攪著鞋底，好似把那鞋底麵料當成她口中的白眼狼一般。
??青桂提起的這些事，對於董婉喻來說，已經是遙遠的記憶。家中各房姐妹，雖感情不是很親厚，但在她心裏，還是有著一份姐妹情誼。
??她出手大方，往往有什麽好東西了，都會送給姐妹們一份。以前二姐姐在家時，還會給她做些針線作為回禮。隻是二姐姐出嫁之後，就在也沒姐妹送她東西了。
??如此想來，她還真傻，竟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結果還都是些白眼狼。
??“好了，你們夫人如今已經認識了她們的真麵目，你們也別為我不值了。如今我們該想想，如何應對。”
??董府，這日請安，除了董珊，三房女眷都到齊了。而董珊雖然已從佛堂出來，但依然在她的閨房內禁足。
??老太爺與太夫人共孕育了三個子嗣，董府三房老爺均為嫡出。而董府還有四個妾室所出的庶女，隻是早已嫁作他婦。
??“坐吧。”太夫人坐於正堂，抬手，示意她們坐下。
??待夫人小姐們坐下，丫鬟端來茶水。
??“聽說近日京城多了不少董家的流言，不知太夫人可曾聽聞。”花氏說著，別有用意的看向畢氏。花氏手微微顫抖，她心中恨不得衝上去，撕了畢氏的嘴。
??太夫人手中一直停下數佛珠的動作，斜眼撇了一眼身邊的錢媽媽。錢媽媽會意，悄聲在她耳邊嘀咕一陣。接著，太夫人犀利的眼光，掃向畢氏與馮氏。
??在太夫人冰冷刺骨的眼神下，本就心虛的兩人，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
??“老二家的，你想什麽我知道。我會給二房一個交代的，你且先回去吧。”太夫人被這兩個不爭氣的兒媳給氣到了。她將畢氏與馮氏留下，其她人都打發離開。
??董詩雅直覺，這事可能也與自己有些幹係，她看了一眼太夫人，又看了看馮氏。太夫人是如今的她得罪不起的，權衡利弊，起身退了出去。
??退到門外，董詩雅招來一名小丫鬟，讓她在這候著，有什麽事，趕緊通知她。
??等到人都散去，太夫人才幽幽開口。“你們可知，我為何將你二人留下。”
??“不知。”
??“哼，無知婦人，京中那些流言，可是你二人散出去的？”太夫人手中的佛珠再次轉動起來，拇指與食指掐著，一粒一粒數過。
??馮氏已經鎮定下來，姿態雍容的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用錦帕輕輕壓了壓嘴角。“太夫人，您這可冤枉我們了，當日求簽、解簽時，周圍可是還有不少香客呢。”
??“正是，我們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畢氏牽起嘴角，露出一個不解的笑容。
??“行了，別再我麵前演戲。你們可知，那些流言不止對珊兒與詩雅無益，反而有害。”老夫人為這兩名愚婦所犯的錯頭疼不已。
??“太夫人，我看那些流言也沒什麽不妥之處啊？”馮氏覺得老夫人小題大作。
??“原本也沒什麽，頂多讓別人多個話頭。隻是如今在傳的，就不一定了。”老夫人說著，看向畢氏。
??畢氏麵上表現得一臉坦然，手裏的帕子卻被抓得死緊。
??“太夫人……”馮氏一臉不甘，還想說些什麽，隻是被太夫人給打斷。
??“這女人啊，管好後宅就是盡了本分，但要是手伸得太長，那便是壞了規矩。三日之後便是老太爺壽辰，老大和老三都忙，你們就不要添亂了，明白嗎？”太夫人說著，眼神狠戾地掃了二人一眼，話語中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兒媳曉得。”
??“好了，你們退下吧。”老夫人擺擺手，垂下眼眸，恢複以往沉靜安寧的模樣。
??畢氏和馮氏起身，行了一禮，悄然退了出去。
??“太夫人，也不知大夫人與三夫人明白您的意思沒有？”
??“隻要不是傻得無可救藥，她們會明白的。”
??走出太夫人所居院子，馮氏便忍不住問道：“大嫂，你說這老夫人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就是給我們三天時間，不然就讓我們相公來處理。”畢氏翻了個白眼，這馮氏平日裏看起來不傻啊。
??“這我明白，我是說老夫人前麵說的話。”馮氏也有些惱，畢氏是看不起她嗎？
??“這——”畢氏愣住，她也有些不明白了。
??看著畢氏也不知道，馮氏譏誚的勾起嘴角。得，她也別問了，這畢氏還不如她呢。
??“先走一步，這時間不等人啊，我可不想驚動我們老爺。”馮氏扭身，帶著三房下人離去。
??畢氏如今心事重重，也沒心思去計較她那副張狂樣。她喚來崔媽媽，讓她派人前去打探，如今外麵都有些什麽留言。
??被花氏留下來打探消息的綠芳，見人都回去了，急忙回去稟報。
??“二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各自回去了，也沒見有什麽動靜。”
??“知道了，你給我盯緊她們，我倒要看看，太夫人是怎麽個交代法。”花氏想起那些流言，氣不打一處來。
??如今董家可是在京城出名了，董家三房嫡出小姐都看上了武定侯。先是董家五小姐與武定侯的喜訊，然後又是董家六小姐想攀附侯府，換嫁未成之事。
??接著又傳出六小姐與七小姐在寶華寺求得好簽，還有人說六小姐才是那個應該嫁入侯府的人，是五小姐搶了六小姐的姻緣。
??可這消息才傳出，風向又變了。說是七小姐也看上了侯爺，實際上史三女爭一夫的故事。
??酒樓，幾人正在談論這事，剛說到三女爭一夫，邊上就有人說道：“真是孤陋寡聞，你們說的這些都錯了。”
??“你誰啊？”眾人看向說話男子。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我親戚可是董府的管事。這事——我可比你們清楚。”男子說著，坐了過來，讓夥計把他桌上還未動過的幾個好菜也抬了過來。
??那桌人看在八卦與好菜的份上，十分熱情地歡迎男子拚桌。
??“兄弟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你們都知道董家六小姐、七小姐的簽文內容了吧？”男子說著看向其他人。
??“這個還用你說，京城不知的人怕沒幾個。”其中一人不屑，還以為是什麽呢。
??“隻看這簽文就知道，那七小姐心大著呢，她可是要入宗室的。她哪看得上區區一個侯爺，所以根本就不會去爭侯爺。”男子說得煞有其事，熱情的請大家夾菜。
??“那可不一定，以董家的地位，就算她再美若天仙又如何？還不是隻能當個侍妾，哪會有侯爺夫人風光。”
??“這位兄弟好見識。”男子先把插話的人誇講一番，被誇的人還沒來得及露出得意之色，男子又一臉高深地說：“按理的確像這位兄弟所言，可有些人不覺得啊。你想啊，自古以來，地位低下，但被封妃的絕色女子也不少。況且那七小姐從小豔名遠播，國色天香，未必不能有個好前程不是？”
??“就是，就是。”周圍男子紛紛點頭。要董家七小姐真如傳聞中那樣漂亮，換成他們，小妾也要給她扶正了。
??“所以說，三女真一夫，那根本就是謠傳。所以頂多隻能算二女爭一夫。”男子說完，喝了一口茶。“再說了，那董家六小姐先與崔家定的親，何來五小姐搶人一說。”
??大家連連點頭，覺得很有道理，他們之前怎麽就沒注意這些地方呢？
??“兄弟，你對董家的事知道得這麽清楚，你可見過董家七小姐。”這時一男子色眯眯地追問，同桌不約而同盯著後來加入的男子。
??男子這時也笑了，站起來，躬身半趴在桌上，一臉的神秘又猥瑣地讓眾人把頭湊過來。大家相互看了看，抵不住心中的好奇，湊了上去。
??“兄弟我有幸遠遠見過一麵董家七小姐，你們猜怎麽著？”男子突然停住，吊著大家的胃口。
??“兄弟你倒是快說啊。”這時有人急切地催促。
??“哎呦，我跟你們說啊，那七小姐的皮膚是雪白滑嫩，比那豆腐還嫩上幾分。我敢說，就是煙翠閣的花魁也趕不上。”
??“那眼睛是又大又亮，水彎彎的，看你一眼，就能把你魂給勾走囉。”
??“還有那胸，挺得很，不大不小，剛好夠這麽一握——”男子說著，比了個襲胸的動作，周圍人都咽了咽口水，腦海中浮想聯翩。
??“那走起路來，更是一扭一扭，那翹臀勾得人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即把她壓倒，就地正法……”男子是越說越猥瑣，一臉大家都懂，都是同道中人神情。
??而周圍的人，隨著他的描述，開始幻想與董家七小姐來上一段，那是何等銷魂。
??“唉，總之那是一個美字了得，妲己轉世也不過如此。七小姐的美，哪是董家五小姐、六小姐那種普通大家閨秀，胭脂俗粉能比的。”
??“要我說，七小姐就是進宮或是嫁個王爺都使得。”
??這一桌男人，此時哪還有心情聽他說別的，他們現在還沉浸在與七小姐共度良宵的幻想中。
??“得，我也吃飽了，哥幾個回見。”男子說完，整了整頭上的帽子，悄然離去。
??這一桌猥瑣男人邊上，一錦衣公子聽得津津有味。
??“看來，那董家七小姐還真是尤物。”錦衣公子笑得玩味，眼底閃過一抹邪光。
??錦衣公子麵容英俊，衣著華貴，一看就知非富即貴。隻是他眼下浮腫，眼光淫邪，怎麽看都不像好人。
??“王爺——”錦衣公子身旁，一名侍衛模樣的中年男子喊道。
??“我知道，我不會做什麽越矩的事，你放心。”錦衣公子說著，麵上卻露出邪肆的笑容。
??中年侍衛皺眉，一臉無奈。
??董婉喻手中拿著賬本，聽完王媽媽的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邊上的青桂紅著臉，捂嘴直笑。
??“媽媽，趙亮真的是這麽說的？”這趙亮真是個機靈的，她沒看錯人。
??原來在酒樓和人聊天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媽媽的小兒子趙亮。
??流言出來之後，董婉喻想著堵不如疏，找人澄清，弄不好還會越描越黑，不如幹脆把這水攪渾。於是據說能言會道的趙亮就派上用處了，而且做得還不錯。
??“可不是嗎，這小兔崽子，你說他這都是哪裏學來的，滿嘴的汙言穢語。”王媽媽也是又好氣，又好笑。
??“媽媽，你回去給趙亮說，以後鋪子裏他不用去了。”
??“小姐——”王媽媽一臉驚訝。
??“媽媽，你別急，等我把話說完。”董婉喻笑著拍拍她的手。“管理產業，一人足矣，況且趙明沉穩更適合一些，如今隻是欠缺經驗。趙亮機敏過人，讓他留在鋪子裏，屈才了。”
??董婉喻放下手裏的賬冊，歎息一聲。“你也知道我命中有劫，如今我手頭沒什麽人，辦起事來不方便，我想讓趙亮在府外專門為我辦事，買些人好好培養。”
??“夫人，是我想左了，我以為是那傻小子沒辦好差，惹惱了夫人。”王媽媽老臉微紅。
??“媽媽是個有福的，以後您就等著享兒子的福吧。”青桂機靈地岔開話題。
??“這還不是夫人提拔。”王媽媽樂嗬嗬的笑著，一臉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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