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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為敵

  第92章 為敵

  壽王容昀俊麵泛紅,額上果然有些濕跡,見了素錦卻也不能直接掠過,明明心急如焚,卻也隻能壓著性子停下腳步對她打了個招呼:“姑姑安好。”


  眼一瞥,已見著一旁麵色難看的徐蔚:“阿蔚,你這是哪裏不舒服嗎?”


  “我沒事。”徐蔚對他見了禮,目光向後一飄,壽王跟著看過去,正瞧見昭明郡主被貴妃一劍橫拍,劍身抽在她肩上,將她抽了個趔趄,險些摔到地上。


  這一眼,壽王臉色瞬間黑了一大片,想也沒想,直接衝了上去。


  素錦強壓著笑意,連拖帶拉,將徐蔚火速挪到暖閣裏坐下,又叫人上香茶和點心盤子。


  “我好多了。”徐蔚是沒見著剛才昭明郡主險些被抽趴下去的樣子,隻注意到壽王那張陡然色變的臉,和掠過她身邊時那張咬牙切齒頗有幾分猙獰的樣子,心裏發慌,“我得出去瞧瞧。壽王殿下既到了,娘娘和皎皎那邊也就該結事了。”


  她待要起身,卻被素錦拿一根手指頭輕輕點在額頭,明明就是一根食指,卻叫她使盡了氣力也站不起來。


  “郡主您就別過去了,叫他們母子好好說會子話。”素錦眼睛半眯著,徐蔚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要叫貴妃,壽王,和皎皎三人麵對麵說些外人不方便聽的話啊。


  徐蔚身上如過電一般,再想想之前素錦姑姑有意無意間話中流露出的意思。


  “所以娘娘是知道的。”她喃喃自語,像是說給素錦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她故意借著比劍要教訓皎皎,又叫人把壽王殿下叫來,讓他瞧見了,逼他坦白?”


  麵容帶著幾分滄桑的女官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教訓。娘娘其實是個直性子,昭明郡主挺對她口味,她是真的在指導郡主的劍術呢。您別看昭明郡主有個天下無雙的母親,可她手上的本事隻怕連她母親的十分之一也沒有。晉陽長公主對這女兒也實在太過寵溺了,舍不得她吃半分苦。可這世上要習武道者,哪有捷徑坦途?都是要千錘百煉方能成才。您瞧咱們殿下,天生體弱,又是娘娘唯一的骨血,娘娘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疼他,可是該嚴厲的時候,娘娘也沒有半點馬虎。”說到此處,女官麵上滿上自豪之色,“也隻有娘娘的苦心磨礪,殿下的不畏艱苦,才能有今日之成就。”


  徐蔚心頭一震,突然想到了一個疑點。


  又聽那女官接著說:“您是昭明郡主的至交好友,也是咱們顧小郎君的……知己,所以這話奴婢對您說也沒什麽。宮裏如今暗潮洶湧。娘娘一向懶得管,不願摻和進去,可是有時候事情不是你想避便能避開的。特別是殿下在上元之日於眾臣麵前大展雄威,已經戳著一些人的肺管子了。唉,沒辦法,娘娘這回想讓殿下低調些也低不了……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事,也不是咱們想怎麽著便能怎麽著的。”


  “娘娘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可手頭沒點保命本事,真到了遭人算計的時候,哪能事事時時都這麽巧有人衝出來護著?還是要自己個兒長些本事才行。”素錦姑姑說著,目光深深看著徐蔚,“眼下是昭明郡主被人忌恨上了,可她不能給您擋一輩子。真到了顧小郎回來論起親事那天,您要怎麽辦?”


  徐蔚一凜。


  所以貴妃任由著流言在宮中傳播而未出手,並不是縱容那幕後之人,更不是因為與晉陽長公主有舊怨而想看著昭明郡主吃癟,而是想要保護昭明郡主身後的她啊。


  “這怎麽可以?”


  這句話似乎是她這兩日說過最多的話了。可此時,她除了這句話,還真說不出別的來。

  “別擔心。”素錦笑著說,“娘娘心裏有數著呢。再怎麽說,長公主家的女兒也不是吃素的,她在前頭頂著,那邊多少有些顧忌,還不敢做得太過份。如此磨練磨練也不是什麽壞事。”


  不敢過份嗎?徐蔚心中冷笑一聲,再過份的事都敢做,那邊的人就是一窩瘋子。


  “更何況,既然長公主已經提過,那邊也就不可能當此事沒發生過。”素錦對徐蔚說,“方才娘娘跟您二位說的話您也應當是明白的。昭明郡主已經被卷進去了,不管是不是替您擋事兒,她都被人恨上。即便娘娘發聲兒,說了昭明郡主與十七郎的親事不成,您以為那邊兒就真能輕輕揭過,不找昭明郡主麻煩?與其兩頭都叫人惦記著,不如先保著一頭,好盡力護著另一頭。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外頭窸窸窣窣傳來響動,素錦姑姑站起身,挑起簾子問道:“何事?”


  “姑姑,”外頭傳來個小宮女的聲音,“是宜和公主身邊的英兒姐姐,替公主來給娘娘送荔枝來的。”


  “這才幾月,哪來的荔枝?”素錦聞言眉頭微蹙,麵上現出一絲不耐煩,不過外頭小宮女是看不到的。


  “回姑姑,英兒姐姐說,是鎮南侯發了快騎,是靈山那邊的頭茬子早荔,馬不停蹄晝夜送來的。景和宮那邊送了四小筐,宜和公主得了一筐,便送過來了。”


  靈山縣在桂州,是出荔枝的地方,那裏的早春三月紅十分有名。可是桂州離京城何止千裏,荔枝不耐放,這一路換馬換人送過來的荔枝色香味都還不錯,隻是幾小筐荔枝,不知靡費多少。鎮南侯送來的哪裏是荔枝,分明是黃金鑄的果子。


  想來他在南邊已經得著了太子妃的消息。或許不知道女兒究竟是做了什麽,但明白女兒一定是犯了大錯,所以新年祭太廟都沒把人放出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素錦也不過是歎了一聲,對門外的小宮女道,“娘娘此時忙著,這點小事就不用去煩她。你就回說,鎮南侯供的荔枝按例關雎宮也會分到的。娘娘近日有些上火,不能多食,感謝公主美意,這果子還是留給她自己享用吧。”


  竟是婉拒了。


  徐蔚明明知道素錦姑姑先前的話有道理,貴妃放任那樣的傳言其實是最好的選擇,但一想到皎皎會因此受到傷害,她就難以平心靜氣,保持應有的理智。


  心頭思緒翻湧,好多話想說,卻找不到傾訴的對象。


  枯坐良久,門外再次傳來話語聲,卻是壽王過來了。


  “殿下!”徐蔚騰地跳起來,衝到門口就要掀簾子。


  外頭人動作比她還快,已經撩了簾子闖進來。二人迎麵一撞,都“哎喲”一聲,捂著下巴,捂著鼻子彎著腰叫出聲兒來。


  這麽莽莽地衝進來的,除了昭明郡主還會有誰!


  壽王站在薛皎皎身後,看著她們撞作一堆,忍著笑道:“可撞疼了哪裏?我叫人拿花油過來給你們揉一揉。”


  “用不著。”昭明郡主揉著下巴,先去扶徐蔚,“對不住啊阿蔚,我真沒想到你正好在門口。你說你沒事往門口跑什麽?”


  徐蔚捂著酸疼的鼻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嗡嗡答道:“哪有你這麽冒冒失失闖進來的……啊,好酸。”


  兩人重新進屋,素錦姑姑見壽王也跟著進來了,十分知機地退了出去,還體貼地將門給帶上。


  這在別人家是萬萬見不到的。關雎宮的人果然是貴妃帶出來的,行事就是這麽與眾不同,大概在貴妃心裏,那些什麽規矩都是浮雲,她自己才是規矩。

  原本昭明郡主見著徐蔚還有點點尷尬,有點點心虛,不過剛經曆了那樣一撞一鬧,心裏那點小不自在早就隨風去了,一眼瞧見壽王還遠遠站在邊上,便嗔道:“離著那麽遠做甚,我們還能吃了你不成?”


  壽王微微一笑,果然又向前走了幾步,坐到二人對麵的椅子上。


  “你們這是……”徐蔚挑著眉,一忽兒看看壽王,一忽兒瞅瞅昭明郡主,昭明郡主倒沒什麽,反而是壽王先紅了耳根,有些不自在地將視線躲開。


  “是他說有話要對你講,我就過來露個臉兒,這就出去。”說完,竟真的站起身要出去。


  徐蔚一把拽著她,看著顯出幾分靦腆的壽王直樂:“你可真放心,讓我與殿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說的也是,那我就在這兒坐著,聽聽你們到底是要瞞著我說什麽悄悄話兒。”昭明郡主居然不上當,非但沒有如徐蔚所願露出窘迫之色,反而大咧咧順勢坐了下來,笑吟吟地一手托著腮,看著身前兩位摯交。


  徐蔚當真是敗給她了。原也不過是想跟她開個玩笑,並沒想到她竟會真的留下來。


  “皎皎想聽,也沒什麽聽不得的。”壽王此時慢悠悠開了口,“我與阿蔚之間絕無私事,你留下也好,一來你能放心,二來也算幫十七看著。”


  “呸!”前頭都沒害羞的昭明郡主卻被壽王這句“放心”不知戳中了哪裏,麵紅耳赤跳起來,“我有什麽可不放心的!再說了,他顧十七又是我什麽人,憑什麽要我幫他看著你們。哼,我出去幫你們守著門,有事知會一聲。”仿佛身後有人攆著,昭明郡主跑出門外,狠狠帶上了門。


  徐蔚對壽王豎起拇指。果然厲害,一句話就叫她自己心甘情願跑出去了。


  壽王臉上的笑容卻隨著昭明郡主的消失倏然而逝。


  “我想我知道是誰要害皎皎的性命了。”


  徐蔚點點頭:“我也知道了。”


  二人手指同時在桌上劃了一個“和”字。


  “唉。”徐蔚長歎了一聲,這個結果真不是她想看到的。說起來,宜和公主還是她嫡親的姨表姐,是有實在血脈親緣關係的。兒時在宮裏,她還與宜和公主玩過好些回。雖然這位表姐眼高於頂,嬌蠻任性,但對她還是不錯的。


  誰也想不到,她會喜歡顧筠,甚至為顧筠設計殺人。


  徐蔚無意識地拿拇指搓著食指。先前的猜測在貴妃和壽王這裏都得到了證實,要說她心情不複雜那是不可能的。明白了這幕後黑手是誰,之後呢?若要保全皎皎,她就難免要與宜和公主為敵。與宜和公主為敵,也就意味著要與賢妃和太子為敵。眼下壽王來尋她,也必是為了此事。


  “這件事,你就不用插手了。”壽王的聲音一如以往,溫和低緩,可是徐蔚能聽得出,在那聲音背後隱藏著的滔天怒意。“皎皎的安全自有我護著,這些日子,你盡量不要進宮,還有,也別去長公主府見她。”


  “殿下……”徐蔚歎道。


  “我知你為難。”壽王和聲道,“那畢竟也是你母家人。不過皎皎是我的命,這世上誰都不能將她奪走。誰視她為仇,便是與我為敵。”


  “我以為你與我是一心的,必不能看著皎皎被那個丫頭給害了。阿蔚,是不是?”


  “不論是不是,我都沒打算放過她。”壽王淡然道,“我不會再給她有下手的機會。”


  徐蔚背後一涼:“殿下,她可是你的親姐。”


  壽王嘴唇微微一翹,無比冰冷地說了一句:“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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