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聽了這句話，劉葉還沒說話差點先咬了自己的舌頭。
??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對方的身份了，劉葉駭然問道：“你說什麽？”
??斯北理眼睛一挑，目光中的濃愁瞬間化去。
??“我說科而謹他很可憐。”
??劉葉一晃頭，說道：“我也知道他很可憐，重點是前麵那句。你說他是你的什麽？”
??斯北理又笑了一聲，反問道：“我說什麽你沒有聽見。”
??劉葉的腦袋搖的就跟撥浪鼓似的，對方說了什麽他當然有聽見，隻是聽到了卻不敢相信。
??師兄！師兄！師兄……
??這樣的稱呼劉葉可完全沒想到會從斯北理的嘴裏說出來。
??要知道科而謹當初離開帝烏學院的時候才隻有三十歲，而他後來成為死靈法師可是又活了三百來年。
??如果這個師兄的稱呼是真的，那豈不是說斯北理當初是和科而謹一起在帝烏學院求學？
??三百年前？師兄師弟？
??麵前的這位院長看起來也就七八十歲的年齡，那還是劉葉盡量高估了。
??若是把他那一頭的銀發給染成黑的，就他這紅潤光潔不帶半點皺紋的皮膚，說是個年輕人怕都有沒有人會懷疑。
??“你……您有三百多歲？”
??劉葉滿麵驚詫的瞪著眼睛，斯北理則慢條斯理的把腦袋偏過來，然後看向劉葉的目光就好像落在了一個白癡身上。
??“你小子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老人家我雖然歲數不小了，但也沒老成那樣吧。”
??劉葉楞了，的確啊，對方怎麽看也不可能是三百多歲啊。
??要知道即便是大魔導師也還是個凡人，能活上二百年那都已經是成精的老怪物了。
??看起來，斯北理可不像是那種老怪物。
??強壓著情緒，劉葉盡量讓自己的話音顯得平穩一些：“那麽院長大人您怎麽說科而謹是您的師兄，這不合……”
??劉葉剛想說不合道理，又突然想到斯北理肯定也是帝烏學院的學生，那麽從這個角度來看科而謹還真就是他的學長，也算是師兄了。
??隻不過這位院長大人會有這麽無聊麽？若真是這樣論起來的，那他劉葉還有其他的帝烏學院學生豈不也稱得上是科而謹的師弟。
??斯北理院長顯然沒有這麽無聊，他很快就將一個驚人的答案說了出來。
??“我沒有三百多歲，隻是有幸在五十年前見到過師兄他。至於為什麽會這樣稱呼他，是因為我們有同樣一個老師。”
??斯北理這句話很有些囉嗦，但當劉葉全部聽完，就一點也不覺得囉嗦了。
??對方說五十年前曾經見到過科而謹，這正和劉葉所知的科而謹最近返回帝烏學院的時間相吻合。
??而斯北理最初刻意提及沒有三百多歲，恐怕正是與他最後一句話相互呼應。
??他的老師，還有科而謹的老師，是同一個人！
??於是斯北理的意思就是他沒有三百多歲，但他的老師卻有，而且當初還曾經教導過科而謹，如今則又教導了他斯北理。
??一個名字突然從劉葉的記憶中劃過，那是帝烏學院留給科而謹的一個印象最深的名字——古爾德林。
??很奇怪的是劉葉隻記得這個名字，但關於這個人的具體一切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明明這個名字深深的印刻在科而謹的記憶中，但裏麵卻沒有半點樣貌和事跡的記載，這可實在太奇怪了。
??疑惑中，劉葉將這個名字讀了出來，緊跟著就發現斯北理的目光顫抖了一下。
??能讓大魔導師的目光顫抖，說明這個名字也對斯北理有著同樣的震撼效果。
??甚至這種震撼，還要遠遠超過科而謹這個名字。
??因為之前，劉葉從來都沒有發現斯北理身上有任何的不受控製的情緒波動。
??“老師……”斯北理望向劉葉說道：“古爾德林就是我的老師，也是科而謹的老師。我想在你得到的記憶中，是隻有這個名字而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吧。”
??古爾德林竟然真的就是科而謹巔峰老師，是一手將科而謹培養出來的人，承載了科而謹記憶的劉葉也是心中一顫。
??他老實的點頭，說道事實正跟斯北理說的一樣，除了古爾德林的名字之外就再沒有了其他的東西。
??斯北理的目光暗淡了一下，緩緩說道：“果然和老師說的一樣，師兄他為了自己的信仰而成為死靈法師，但依然對老師還有帝烏學院感到愧疚。若非如此，他不會一切都藏在心底，更不會將老師對他的教導都拋開卻獨獨把老師的名字牢牢的記下。”
??聽到斯北理有在感慨，劉葉好奇的問道：“院長大人是說科而謹故意將一部分記憶抹殺掉，然後隻記住了帝烏學院還有您老師的名字？這樣怎麽能說是愧疚呢，分明就是逃避啊！”
??斯北理哼了一聲，明顯是聽不慣劉葉這種說法。
??不過他也必須地承認，在世人看來連大部分記憶都拋去了，隻留下一個名字，實在算不得是愧疚的正常表現。
??斯北理盯著劉葉的眼睛說道：“雖然你得到了他的記憶，但你卻並不了解他。”
??“呃——”劉葉一愣，他連對方的記憶對方的一切都得到了，如果他不了解那還有誰了解。
??斯北理嚴肅的說道：“你不了解科而謹，我也不了解這位師兄。老師曾經告訴我，師兄他唯一的信仰就是力量，成為世間最強的魔法師更是他唯一的目標。他為了這個目標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拋棄一切，但是他依然有著自己的原則。”
??斯北理說道：“你知道世人對他的看法，但得到他的記憶之後，你可曾發現他殺過不該殺之人？可曾發現他真的有為所欲為禍國殃民？”
??劉葉一愣，這樣一個問題的確是他沒有想到過的。
??而事實上，種種科而謹的記憶就在他的腦子裏。那個讓人談之色變的大死靈法師，那個激起整個大陸分開被圍追堵截的邪惡化身，卻的確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就連唯一一件能夠得上的，也已經是最後時刻他擄走了麗紗要進行獻祭。
??但是最終認識了雅飛，劉葉卻知道那個過程同樣隻是借用了麗紗的純潔靈魂，當一切結束隻要科而謹不主動下手，那麽麗紗並不會真的遭遇危險。
??至於傳說中那些關於科而謹的邪惡事跡，劉葉更是很清楚都遠遠不夠真實。
??比如最過分的一個，科而謹曾經率領亡靈大軍進攻瑪法王國，連續踏平了三座城市。
??但其中真正的事實是三座城市都已經被強到惡匪所占領，科而謹雖然是為了自己的私欲為了奪取焱火神石，卻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普通百姓。
??踏平城市殺光強到悍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是變相的做了善事。
??隻是這樣的善事，並不為外人所知，那些被強到悍匪殺死的無辜百姓，也都被強按到了科而謹頭上……
??竟然到此刻在斯北理的提醒下才發現這些隱秘，劉葉終於感到對方並沒有說錯。
??他雖然得到了科而謹的記憶，但因為最初的偏見，卻從來都沒有去詳細的了解這個人。
??他並不真的了解科而謹，並不知道科而謹除了對力量的偏執之外也還有著一份屬於人，屬於魔法師所堅守的原則。
??劉葉的情緒也有些低落下去，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答道：“沒有，幾乎一件都沒有。”
??斯北理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樣，這才是真正的科而謹。我的老師一直都相信著他，所以我們帝烏學院也一直都相信著他。而他現在已經死了，人死燈滅不管是對是錯是善是惡，再去追究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劉葉點頭讚同斯北理的說法，不管科而謹是個怎樣的人，現在都隻能換來一聲歎息。
??至少從他一生的經曆來看，他還遠遠算不上是一個壞人。
??但要說他是一個好人，卻也不盡然。而且到了現在，即便是劉葉跑出去大聲呼喊，說科而謹沒有做夠真正的壞事，要位科而謹翻案平反，又能有誰相信？
??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必須堅持的東西，成為最強是科而謹的心，卻不是他的命。而他為此付出並最終得到的，就是千年萬載也難以除去的惡名，這同樣是屬於他的命運，並沒有誰能夠改變。
??“堅持……信仰……執著又或偏執！嗬嗬，多麽無聊的詞匯啊……”
??斯北理苦笑著，劉葉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正拿著一個東西。
??“回聲玉！”
??劉葉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東西是什麽，於是輕輕驚呼。
??回聲玉是一種石頭，同時也是一種很稀有的寶貝。
??它的作用於其他蘊含強大力量的寶石不同，而很特別的一種——能夠記錄聲音並回放出來。
??原來自己講述的一切都被斯北理記錄了下來，卻不知道他記錄這些是要做什麽。
??斯北理一邊將回聲玉托舉到麵前，一邊隨口說道：“問你這些事情是老師的要求，現在問完了當然是要把它送到老師那裏。”
??“啊！”
??劉葉雙眼一瞪，完全被斯北理這句話給驚到了。
??他叫道：“您的老師他還活著？”
??劉葉的驚訝顯然是把斯北理氣得夠嗆，銀白色的胡須都翹了起來。
??斯北理瞪著劉葉，罵道：“滾！你死了他老人家都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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