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流江海

  事情很快地傳開，引發了世界上的討論，在玩家間更是以火箭的速度在傳播。立刻有幾個人發來信息詢問。


  “沒什麽大事的，隻是有人太衝動了。”我也沒說具體的原因，如此回複著他們。


  〈東方傲天〉猜測道：“是因為送花發生衝突吧，我看到如風的號排名第二。”這人的心思確實縝密，這樣居然看出端倪來。


  我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他補充道：“你遇到的如風估計不是本人，是別人上的號。”


  沒有遲疑，沒有思索，我淡淡地道：“遊戲認號不認人，難道隨便一個什麽人都可以威脅我嗎。”


  “嗬嗬。”他若無其事地道：“那就打三天洪武國戰吧。”


  合區以來，東方傲天一直是若即若離的態度，客氣的近乎生疏。今天我擅自做出決定，亦不動聲色，直接默認。


  偶然上線的〈林楓兒〉得知消息，語帶憂慮地道：“太草率了啊，總樹敵好嗎？”


  我敲了一個笑臉，一個簡短的回複：“放心吧。”


  一個月新16區海上戰事兼論壇風波，建立高尚完美的形象是不現實的，性格和行事早已暴露在玩家麵前，索性頂著一定的風險認下這個麻煩體質，至少擁有了一層保護的光環。


  “青菜和傳言中一樣啊！”所有人心中都得出這樣一個論斷。


  一個係統提示框閃現在屏幕上，【仁義南邦】請求加為好友，同意／拒絕。


  通過後，對方立刻發來信息，“青菜，如風號是她妹妹小風上的，她送了些花，看你追上來了……”


  我把給東方傲天的答案又重複了一遍，太正常不過的道理，完全無法反駁的道理。


  遊戲認號不認人。


  帳號是恒定的，操控者可以任意，難道做了什麽事，直接一句不是本人，就可以免責嗎？虛擬世界也是有規則和定律的。


  他沒有糾結這件事，直接轉換了話題，“45區時我一個人在洪武，東方傲天他們，一直打到南京，出海船就沉……合15區我就去了永樂，小號還留在洪武，追風逐月是我的號……”


  我靜靜地聆聽，不知為何有種釋然的感覺。處於及格線上下的玩家實力，簡單清晰、有跡可循的各方關係，新15區這泓清澈的溪水比10-14區暗流湧動的深潭給人的威壓小多了。


  我沉默了一會，微笑著道：“今天隻是小事，三天後一切正常。”


  他繼續道：“這是當然……如風是我們族管家婆，不在時號就丟給她……小風有時也來玩。”


  第二天，蒼白的月亮灑下清冷的光輝，古老的汾河靜靜地流淌著，泛起潾潾的波光。時隔數月，我再一次站在雄偉而俊秀的城關下，做著和當初相同的事，阻止開太原國戰。


  心神一陣的蕩漾，依昔間是那一泓清澈的波光，恍惚間還是那片古樸的城池，徜徉的人卻換了另外一批。

  當前地圖閃過幾個熟悉的名字，我隻是靜靜地站著，沒有出言勸阻，也沒有動作阻攔。隻是短暫的停留，他們就如流星般消逝了。


  緊跟著國家頻道飄過一排疑問的表情。〈小偉〉連忙問道：“青菜，太原真的不開嗎？”


  “嗬嗬，掙銀子不容易的，算了吧。”


  “看永樂不爽，更應該痛打啊！”


  “先占太原，再占大同，打到主城去！”……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呼喊過後，堂而皇之地討論起來，中心內容是開關口刷銀子。


  我平靜地望著，任憑信息如何的轟炸，固守在太原關口，未挪動一寸位置。心中冷笑：東方傲天一言不發，反倒是這些人活躍的過份，恐怕現在是邊刷國頻邊私下交流著吧。


  〈騰誌爵〉語帶不解地問：“他們鬧騰什麽啊，打洪武有什麽不行？”


  我笑著解釋道：“一點他們是真的心疼銀子，另一點他們是在試探我的底線。”


  “哦。”他應了一聲，但明顯還不太理解，追問道：“什麽底線啊，關於國戰嗎？”


  “他們是……”我正要詳細地解釋，當前地圖閃過一個名字-東方傲天，一瞬間就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如若不是時刻的關注，會因為太過迅忽而沒有覺察。


  目光轉回國家頻道，滿屏的信息中還夾雜了這樣的語句，“青菜你的石頭高，我們還差的遠，要不要扶下貧啊。”


  我拉動屏幕控製條，一條條的查看過往信息，這句話贏得了幾聲喝彩。


  “9494，分下石頭，一年不國戰也行啊。”


  “9級石頭，我還打什麽國戰啊！”……


  從國戰報名到國戰開啟，他們完整的占用了這20分鍾，信息連續不斷地在國頻跳躍晃動。我閑閑地站在太原關口，時不時地掠過屏幕，麵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分下石頭，扶下貧。


  很簡單真摯的話語啊，本就應該如此的直白。合區以來，聽慣了“青菜，有五級攻擊嗎，幫著湊一個吧。”“有高級鑲嵌符嗎，需要上兩個石頭。”“有青龍炮嗎，給一件啊。”


  我的回複基本上是一行字，“不好意思，現在沒有的。”


  隔閡一點一點的加深，不滿一分一分的累積，終於是走到了直接宣泄這一步上。


  這些道具對於我來說，無足輕重，隻是深厭一個伸手的動作，要再加上一個定語，無緣無故。早已清楚地看透了這些，卻也不準備改變什麽。


  遊戲中的光線是那麽明亮，把蒼白的天幕、巍峨的關城、繁華的街市，映照得一片白晃晃地銀色。國戰大幕正式開啟了，係統信息從容地刷過。


  萬曆的晴采瀲灩擊敗洪武的東北虎，為萬曆贏得32分；萬曆的東方傲天擊敗洪武的仁義南邦，為萬曆贏得3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