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花飛蝶舞
這一天風很大。
帶著冰雪氣息的北風吹過城市，掠過庭院，那濃重的寒冷似乎隔著玻璃窗都能透進來，以至於讓人有種此刻其實不是初春而是深冬的錯覺。風聲也格外的淒厲，如哀傷的啜泣聲，在天地間回蕩著。
離開主城-皇宮時，我的臉色有些難看，目光直直地投向屏幕，就這樣沉默地結束了持續十餘個小時的活動獎勵兌換。
隻是就在準備掛機的時候，忽然間光標頓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來，望向世界頻道。
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樣的喧囂，係統信息，小月和尚，時而刷過三、五則玩家出售紫薇的信息。
我沉默地望著，過了片刻之後，退出了遊戲登錄，然後走出房間，“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就好像將另外一個世界都隔離了開來。
密雨夾雜著雪花淅淅瀝瀝地灑落，天色更加的陰沉，黑暗的夜，即將到來。
***
外麵早已是一片漆黑，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睛閉著，仿佛已經進入了睡眠。哪怕是現在的風雨交加，都無法驚醒。
七日夜的活動外加一日的獎勵兌換嚴重透支了精神和體力，深沉的倦意和無盡的厭煩吞噬了我，似乎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亦流失了。
忽然，有一陣細微的聲音隱約的飄來，在黑暗的世界裏以小心翼翼的腳步，慢慢接近識海。
艱難地抬起頭，摸索著拿過手機，虛幻的聲音實化為清脆的信息提示音——
陳近南：“介紹你認識個人好不好，她總說自己的文采好，就是從前提過的我們區第一，也是女的，你們兩個有點像。”
我似乎有些疑惑，呆滯了一下，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陸續浮現出來，組合成一段完整的人物信息。
蝶千熾，百星平台一個區服的第一，女性玩家，主修法律，愛好廣泛包括文學，屬於依靠自己的力量玩遊戲的類型。
遊戲中的種種波雲詭譎，暗流湧動，此時距離我仿佛相當的遙遠，甚至都不願意想起分毫，那麽和一個天易平台外的人，與所有利益糾葛無關的人，聊天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浮生悠閑，偶爾意料之外的邂逅，正可增添生活的樂趣。
陳近南邀請蝶千熾加入明朝玩家權益群聊！蝶千熾加入明朝玩家權益群聊！
蝶千熾：“青菜，近南給我看過你寫的帖子，說我們兩個很像，強勢不依靠別人，好奇過來看看。”
第一印象很是輕鬆、舒服，似乎剛才的決定沒有錯誤。
“我的專業就是文學類，一直以來的敵人都偏好論壇戰，也就偶爾去發個貼子，那篇是參加征文時寫的。”
“我的敵人怎麽沒有喜歡發帖的呢？可惜我這項特長了，發揮不出來啊！”
“發你個帳號-軒轅易露，有空時來逛逛，奇葩遍地的，世間有百類千型，我這兒都匯聚全了。”
“好的呢，我們區壞人都不敢出來了。”
……
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名叫蝶千熾的玩家，仿佛就是合適的遊戲伴侶，思維敏銳而高效，甚至於有時表現得太過機敏了，迅捷地接過或是轉換話題，似乎在心情允許下對人有種周到的體貼。
以後的日子裏，蝶千熾時常的露麵，彼此算得上熟悉了。隻是了解也僅止於表麵，生活工作什麽的則是一鱗半爪地提及，便是這些信息，其實也還是模糊的。
不過我對此倒是並不在意，在魚龍混雜、真假難辨的網絡，每個人都會小心翼翼，何況她也並沒有向我刨根問底地追問個人信息，我們就這樣始終保持著一個適度且不遠不近的距離。
***
天易明朝8-16區，世界頻道裏。
軒轅易露：“青菜，我想啊，平時多搜集證據，像係統商店的價格截圖什麽的，等遊戲關服就去起訴平台。”
晴采瀲灩先是一愣，隨後笑道：“可以啊，不過法規有這方麵的條款嗎？”
“有啊。”軒轅易露應了一聲，回道：“充值後的虛擬道具也屬於財產的……”
忽然有數條信息不和諧地飄過，不客氣地插入對話之中，正是小月和尚。
“想錢瘋了不如去賣喀！”
“多容易啊律師小姐。”
他一邊罵一邊笑，繼續興奮道：“青菜，本區沒人理你，勾外區的來裝b，你是不是挺懷念我的下流話。”
小月和尚的熱情如一簇簇炙熱的火焰般燃燒，又像是一隻野獸發現了獵物時的咆哮：“下流話你可以不說但要會說，我是被光頭他們帶壞的，想錢來摸下我的皮膚……”
這一幕落在了許多玩家的眼中，甚至還有幾個唯恐天下不亂地發送了表情，一時間烏煙瘴氣。
我微微一挑眉，怎麽偏偏就跟這種神經不正常、特別難纏的人在一個區呢？西園春不玩後，小月和尚失去了生活的目標，失落彷徨一陣後就卯上勁和我做對，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蝶千熾生氣了，發了一則私聊信息過來，“青菜，這貨是什麽情況啊？”
我當即回複道：“這個垃圾最大的愛好是和女玩家做對，普通的不選擇，特別鍾愛有實力的，方法就是聊天兼發帖無休止地騷擾。”
“劣跡斑斑啊！”蝶千熾驚歎道：“串門的都撕咬，這貨太差勁嘍！”
“差勁？”我冷笑了一下，看了看信息飄飛的世界頻道，眼神裏流露出輕蔑之色，道：“看下論壇就知道了，估計是從那動亂的十年中穿越過來的。”
對話窗裏一時間很安靜，蝶千熾應該是在思考中。我則是緩緩地敘述著，腦海中又回想起來西園春的遭遇，一字一字敲起來簡簡單單，卻仿佛有一種鈍刀子割肉的痛苦和殘忍。
“小月和尚奉承多情總被無情傷，還有永樂的一些玩家，贈送恢複符、征兵符各種小道具，然後肆無忌憚地在某一階段挑選一個女玩家作為目標，天天謾罵發帖，挑撥永樂的當打手出海打船，其實多情有一部分就倒黴到他身上了，當了打手讓仇家刷屏罵了2年。”
蝶千熾微笑著說道：“青菜，這種貨要整治一下的，我們調查下資料，看看能掌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