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烈火燎原
明朝曆六年，這個夕陽中的年份，晴采瀲灩嗅到了很清楚的氣息，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時間就這樣流逝下去，自己的經曆會變得十分無聊和平淡無奇。
明麵的永樂國和潛伏的萬曆國中的一些人，雖然在過去的一年間，樂此不疲地挑撥著個別“猛士”出來纏鬥。可是這種鬥爭是控製在某種限度之內，因為他們雖然滿懷惡意並且嫉妒心強，但並不愚蠢，隻要不是愚蠢的人，都不會公然樹立實力超強的對手。
以前和現在的晴采瀲灩，其實都隻是他們用來顯示存在感和磨礪自己上進的那塊磨刀石，根本不想給他發揮光與熱的機會。可是這位明顯不是個安於配角身份的弱者，他們反而做了實際上的磨刀石。
晴采瀲灩一直在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對方的猶豫和愚鈍給了太多的機會，足夠的時間，越來越鋒利的刀就一直插在鞘中，假如沉穩地等待下去，直到關服也不見得會有大的變動。
而不變，對於晴采瀲灩來說，是根本無法接受的事。幾個月，半年，一年後，一旦遊戲關服，所有的榮光將被直接剝離，他想謀求的不多，隻是明朝史上最光彩的那個名字，唯一的名字。
——《天易明朝史》
夏天的夜晚，無風無雨，高懸的月亮灑下明亮的光輝，各大主城的街道上玩家如潮，欣賞呆板美麗的景致，做著六年不變的任務，躲避著現實生活的煩憂。
這一夜，和過去無數個晚上一樣，開封府衙不知道發布了多少次任務，土木堡不知道響起多少聲賊寇的哀鳴。殺戮與收獲，就這樣在夜裏歡樂進行著，被慣性支配的玩家們，集體陷入了沒有酒精的微醺之中。
而對於海上的交戰方而言，普通層麵的歡樂並不能淡化肅殺的氣息，雖則世界頻道上沒有洶湧的信息，論壇上也暫無討伐的專題貼子。
可是依然肅殺。
因為暗中的聯絡交流早在戰爭爆發當晚就開始進行了，小月和尚鼓動永樂各個玩家，我笑海不笑遊說嫩嫩，南邦王居中斡旋促成“幽林清溪”與永樂的互助協議。
雖然隻是暗流，尚未完全公開，可是一幹人等為了集火“歲月靜好”，各種小動作不斷，一應事務都逐個敲定，各個環節銜接緊密，顯然早已暗通款曲。
在正式開戰的時候，沒有人還記得“歲月靜好”的強大，晴采瀲灩的可怕，都直接選擇性遺忘了。
我也忙碌了一天，因為要激勵宗族內的士氣，還要布置出海時的戰術，各項事宜一下子都壓了過來。
***
21時20分。
一望無垠的海麵上，到處彌漫著戰與火的氣息，比海風的味道更腥，偶有月光傾瀉而下，隱隱可見殘骸無數，有的飄浮在海上，有的半沉半浮地吊在船隊隙縫間，大部分的碎屑都隨風而散，而更一致的是，這些被摧毀的船隻，都塗著絳紫色。
海水翻滾跳躍，黯淡的夜色和朦朧的月光同時遮掩著，已經看不出大致的模樣，隻能看見無數的殘骸與火光，殘留的場景宣示著先前廝殺的激烈。
有火焰燃起，然後熄滅，隻有靠近港口的海水中還有一些殘板在燃燒，隻照亮了茫茫黑夜裏的一角，黝黑的煙柱漸漸升騰，將火焰與海風的腥味都壓了下去，兩邊的玩家都怔怔地張望。
砰！
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響過，一枝又一枝長長的箭矢閃電般射出，飄悠悠向著紫色雲團的一處砸下，落地即燃，船帆燃燒起來，船艙燃燒起來，所有的一切都燃燒起來，正是那個詞-燎原之勢。
燃燒的海船，映亮的天空，將所有的船隊輪廓都勾勒出來，清晰地在視野中呈現。
砰砰！！
其後便是又一連串箭矢掠過，幾乎不分先後，同時命中目標，起火，沉沒。
沒花多少氣力，“歲月靜好”便擊潰了“皇族之家”，獲得了今晚的勝利。紫色船隊中隻是偶爾有箭矢射出，又出師未捷地隕落於船前。
歲月靜好的晴采瀲灩擊沉了皇族之家的4號船！
歲月靜好的長江之子擊沉了皇族之家的5號船！
……
21時30分。
喧囂沸騰的海麵，沒有了箭鏃的呼嘯，忽而恢複了平靜，死一般的平靜。
宗族頻道中發出一陣歡樂的喝彩聲。
武器是用來殺人的，箭意刀魂卻不是殺意，隻是一種似乎要將一切全部摧毀，露出內裏怯懦蒼白的氣勢。所有人都以為強勁的永樂，在這樣一場正麵的對決中，忽然被剝離了斑斕的紙質外殼。
所以才有那一陣歡樂的喝彩聲。
***
泉州港灣。
此處的大海，波平如鏡，和在搖曳的船隻上看到的海不一樣。是那般的平和寧靜，近在眼前，聲在耳畔。
我收回了視線，忽然問道：“你們說打架這種事，最終比拚的是什麽？”
jh66想了想後說道：“時間，勇敢，運氣。”
“正確，但不完全正確。”我緩緩地道：“其實到最後，拚的就是最直接最簡單的那些東西，看誰的刀更鋒利，看誰的人更多。”
使者sunny歎息道：“你們都是高手，實力沒問題，但我們的人少啊！”
天天不來笑道：“遊戲怕毛啊，就是個打。”
望著世界頻道裏小月和尚的叫囂：“青菜就會耍陰謀，四處忽悠人去為他衝鋒…”我微笑了起來，目光又掠過qq群中蝶千燼的話：“青菜，你那都是陽謀！”
以利相誘，以情相惑，都是很簡單的一些方法，都是很直接的一些布置，真的夠不上所謂陰謀的高度。
不論如何，事實證明：匆匆重組的歲月靜好，除了強勢還是強勢，就算麵臨驕橫跋扈的永樂國亦打得士氣昂揚……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