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多事之秋
晴采瀲灩圓滿了這第二次明朝旅程，在明朝曆六年的夏天，終於攀登到了他所能達到的巔峰。作為遊戲玩家，個人實力超強，簽關山海100關，pk第一人；宗族實力強橫，萬曆半數以上的高手匯聚在歲月靜好。而且他有名聲，名聲之響亮，平台不做第二人論。
最關鍵的是，他有事跡。打開論壇，鋪天蓋地的討伐帖子；進入遊戲，洶湧澎湃的斥罵信息。而激烈的海上鏖戰正在進行中，促進這一切的，自然是晴采瀲灩。他的名聲，在這一刻達到了曆史最頂點，而他所做的這些事，也必然會在每個玩家的心中留痕。
——《天易明朝史》
我獨自站在泉州港灣，npc鄭和就站在身旁，蒼茫的大海則在不遠處咆哮。海麵早已沒有任何船的影子，目光還是追逐著一朵朵跳躍的浪花，心中想：小舟從此逝，江湖寄餘生！什麽時候能真正獲得精神上的自由？
任何人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是會下意識地想獲取一些東西，並做為自己奮鬥的目標和拚搏的動力，隻不過多半不能如願。
而基於冥冥之中某種命定的不可知因素，虛擬數據帶著一份執拗、簡單和直接，親切地大步走來。
所以我很眷戀明朝世界。
東方的私聊信息忽然傳遞而來，“青菜，那幾個號已經封了，我辦事能力怎麽樣？”
夜風的吹拂下，在燈塔的映照下，海水泛著一薄層淡金色的光輝，朦朧的、迷離的，似乎蕩漾在夢中。
“目前看來是成功的。”我輕輕敲擊著鍵盤，微笑說道。
這是一種微妙的直覺，或許今晚的帳號百分百是封禁的，然而明天、後天，以後的幾天呢？
麵對光線明亮的屏幕，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然後東方的信息再次出現在對話窗上。
“你總是不相信我，明明都做完的事，要不你付2萬，明朝遊戲二級後台拿去，想封誰的號就封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泛著泡沫的冰冷海水刺痛了雙目，心涼的一顫，緩緩地道：“錢付過以後，然後你或是某個人，再更改密碼？這……後台管理程序是玩家能夠掌控的嗎？”
清冷的月光，沉默而肅殺地灑落下來，我不自覺收緊了握鼠標的手指，指節扣著光滑的表麵，看到自己打出一行文字。
“有個帳號，指尖彈奏優雅，存放的是追憶的蛟龍部件，如果能一直不解封，我按封號的價位支付給你。”
“追憶！”東方卻似乎愣了起來，隨即興致勃勃道：“輕風也提過這名字，他不國家護衛是吧，我去找他聊聊。”
此時此刻，我知道自己大概犯了個錯誤，隻想著提醒一下東方，但卻忘記了他的自視過高和好事衝動，暗歎了一口氣，明知道即便勸阻也不會成功，還是做了最後的嚐試，說道：“東方，千萬不要主動找他聊，你完全不是對手，隻能是壞事。”
“放心了，我是誰啊，去會一下他。”這是東方的語氣，又接著道：“借我幾套裝備唄，武裝下這個號，也去海上打架玩玩。”
我望著對話窗，先是略感無奈，待聽到他自我吹噓又覺好笑，隻是最後看到借裝備三字，才真正的有了一些憂愁，何嚐不知道此人完全不靠譜，隻是……猶豫了一會，還是應了。
***
又是兩日過後。
月色漸漸濃了，銀色的光輝在蒼茫的海麵上流動著，漸漸彌漫的厚重起來。湛藍的天幕和波濤迭生的蔚藍大海都微泛白色，行駛的船隻也被映照上了一層清白色。視野中這一片白茫茫沒有輪廓，沒有邊界，隻有沉默和清冷。
我的目光落在正前方便是永樂船隊，落在左上角便是“風雲再起”，落在右後方便是萬曆船隊，落在稍遠一些的角落便是“幽林清溪”。
目光落到哪裏，哪裏便迸射出火花。
宗族成員以前或多或少有過海戰的經驗，特別是與永樂國作戰，沒有情感上的牽絆，船隊的出航時間采取了靈活機動的方式，所有的帳號早早報名完成後，待出航的那一刻才在宗族頻道公開提示。
我盡量謹慎，避免在海麵上陷入合圍，但對於那些星散各處，不時射來箭矢的永樂船隻，要想完全的避開，是做不到的。
按照不過多樹敵的原則，船隊一路行來，碰到非參戰宗族的船隻，保持警惕但不主動攻擊。至於那種隱蔽於中立船隊裏的冷箭，有心算無心之下，往往隻有在攻擊的那一刻才發現被暗算了，他們往往能成功牽扯幾分精力。
船隊過處，想要完全的不驚動，不留痕，完全瞞住他們的耳目，那是幾乎不可能的，而且宗族成員來源複雜，也難保沒有永樂的探子。我冷漠地說道：“主動參與海戰的，見船就打，決不放過一個敵人！”
就因為這句話，無數的火焰騰空而起，一片嘈雜的聲響掠過半明半暗的海麵，炮火轟鳴，殘破的船隻在呼嘯的風中戰栗、哀鳴。到處是爆炸、火光閃耀，碎屑漫天……
在那一個個夜晚，遭遇到紫色的船隊，直截了當出手襲擊，隨後迎來無數道攻擊光芒，雙方短兵相接，箭鏃穿梭，海船一隻接著一隻地被擊沉，場麵猶如那秋風席卷落葉，其勢不可阻擋。
既然戰爭已經爆發，我們就索性不管不顧幹了起來，“歲月靜好”的船隊駛過哪裏，哪裏便被火蛇給纏繞，空留下一縷黑煙嫋嫋，還有那連續不斷的謾罵聲。熱火朝天的論壇貼子後，晴采瀲灩亦留下了署名回複：
歲月靜好與永樂幾個宗族廝殺於海上，正義？對錯？唯打架而已！
***
青菜這是要大鬧一場了，隻是因為小月和尚的聒噪?
有些人恐怕是這樣想的，另一些人……
隻有晴采瀲灩本人才知道，早已萌芽的種子在黑色土壤的培育下，不可阻擋地頂破上麵的硬殼，生長出綠色的藤蔓，向著心中的陽光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