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恐嚇之詞
看情形，可能確實如郭子歎所說，此人或許修煉了什麽歪門邪道的功夫才導致於此，看模樣並非鬼怪，隻不過眼下如一人形蜘蛛在那砌堆的人骨上左右盤旋倒真是瘮人的很。
陸非歌急忙扯起小紅娘的手自覺退後，這種場麵的話，交給大人們就好，小孩子家就不攙和了。
穆以盛自幼在皇宮長大，除卻乾周城周邊幾座副城有空前去逛逛，其餘時刻也隻是在自己府中呆著，何曾見過如此驚悚的場麵，武藝高強者皇宮裏多的數不勝數，他自然是曉得，高手當然要有高手的風範，可眼下這位？
看出太子臉上的好奇，郭子歎道“江湖上各門各派的邪功多了去了，估摸著這也是其中一種，往日你見到的那些個，應該屬於正統，還是小心些為好”
崔老爺子點頭稱是，對於前頭如巡視獵物一般的男子，老爺子還是不由得提起精神，邪功邪功自然是邪門的很，縱橫江湖數十年，老爺子並非沒有遇到過，就例如那幾十年前同樣叱詫江湖的陰毒子，起初隻不過是愛好寵養一些毒物，不經意間沾毒，但並未死去，而是就此修煉毒功，那時的江湖隻要提及這個名字都要抖掉一身雞皮疙瘩，凡是沾染之人必死無疑，但一物降一物，也怨那陰毒子氣運欠佳，碰上了意氣風發的崔老爺子。
崔老爺子醫聖名號齊天，自然是不懼畏他那一身的毒，五十八根銀針無一落下，那陰毒子當場暴斃，但這並不代表老爺子好受，雖看似簡單的挨了其一掌，但事後卻是花了整整一年才將體內的殘毒給清楚。
眼下男子目前並看不出倪端，隻是骨頭畸略瘮人，並無意外，如若交手，老爺子一人便可。
穆以盛出手阻攔，道“這等新鮮玩意就讓我出手吧，好家夥，這次出來碰著大家夥了，真是開了次不錯的眼界！”
郭子歎無語，穆以盛這好強的性子真是沒得改了，好歹也是堂堂一國太子，玩心怎如此的大？到時若真吃了虧，哭誰去？
崔老爺子幹笑兩聲，急忙退後加入陸非歌小紅娘二人陣營當中，這種事情巴不得推出去，此時太子要搶，他自然不好出手，一臉幸災樂禍。
“小心些！”郭子歎嚴肅道。
穆以盛一笑，長劍直刺而出，身伐淩厲，如果放在江湖上起碼也是三流的高手，作勢就要一劍取了那怪物的性命去，果然！那畸骨男子眼中閃過一縷陰霾，四肢齊動，無比詭異的橫移，眨眼就從那屍骨堆上躍下來，速度要遠遠快上太子一倍不止。
穆以盛不退反進，一劍刺入男子身下空襲，猛然一撩，後者遊刃有餘，並排扭曲的一手一腳仰天一側，整個人翻了個麵，頭頸處骨縫咯咯作響！恰好躲過，這要是放在平常人身上早就自斃，太子見一劍不成，橫削而過。可男子並非想象那般無力，瘦弱四肢上相反力大無比，猛然一彈，高高躍起。
穆以盛下意識抬劍阻擋，可那男子已經鋪天蓋地而下，像是一張被褪去骨頭的人皮，牢牢蓋下。
那幹枯雙臂異常有利，穆以盛受力，劍鋒離喉不到一尺，吃力掙紮，卻在鐵釺子一般的壓製下根本毫無挪動跡象，男子沉吼一聲，血噴大口撕咬而來。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遠處一刻黑石鑿來。
一聲悶響，那男子突然一頓，黑石正中天靈穴。
穆以盛抬腳狠蹬，男子痛嚎一聲飛出，太子單手掌地迅捷起身，轉頭一看，陸非歌兩手捧兩塊能造成不小殺傷力的黑石也正望著自己。
“大哥！揍他！”陸非歌喊道。
“好弟弟！”穆以盛咧嘴一笑，轉身一劍，這次劍速更快，估計也認識到了畸骨男子的威脅，男子還未緩息過來，就被一劍狠狠劃中胸口，鮮血呲出，男子四肢來回攛掇，急速隔開與穆以盛之間的距離。
穆以盛剛打算再動身追趕，就被郭子歎伸手攔住，勝負早已決定，不必冒不必要的風險去取此人性命，對於海叔的身手，郭子歎自然是無比自信，單單這府苑裏得其他是，是不足以造成威脅的。
畸骨男子藏身屍骨堆後，半晌沒有動靜，可能也看出這幾人的不簡單。
郭子歎邁前兩步，道“上頭那個老婦到了此時或許也應該死了吧……不知道她與你是什麽關係？”
男子並未答話，而是露出半截人頭，陰霾的看著此處。
“出來答話，不傷你性命”郭子歎溫文爾雅，讓人覺著並無威脅。
男子這才一蹌一晃的搖擺而出，那畸形扭曲的自知看著是真不怎麽舒服。
“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男子聲音尖銳陰冷的質問道。
“是這個！”郭子歎從胸前掏出那破舊風箏，扔在男子近前，繼續說道“早就發覺此府苑有些怪異，但並無其他察覺，快要入睡時，舍弟發現客房中有一處被封死的暗道，縫隙處夾著這風箏，其他人命可以不追究，但你需告訴我，這救書上的女嬰是否還活著？”
男子狠笑道“我憑什麽告訴你！”
郭子歎漠然道“憑我隨時可以讓你死”
男子眼神巡視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蜷縮後方的小紅娘身上，惡道“想要知道那女嬰的下落也不是不可，隻要你將這女娃留下，給我做練功的丹爐，我便當下就告訴你！”
小紅娘一聽，臉上越發恐懼，緊緊抓著郭子歎衣襟。
郭子歎無奈搖頭，這畸骨男子看來是必死無疑了，這群人裏頭，打誰的主意都成，就是千萬不能打小紅娘的注意，不然後果定要自負！
話還未說完，地窖上頭仿佛一隻黑鷹竄過，那般迅捷讓男子根本無暇反應。
崔老爺子輕功卓越，陡然出現在男子上方，一袖扇下，看似無力的袖巾直接將男子抽飛出去，連續幾個狗吃屎才狼狽栽倒在陸非歌麵前。
陸非歌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昏厥的畸骨男子，左右看看自己兩手中的黑石，一個虎撲而上，騎在那男子的前胸，兩腳踩在雙手處，兩顆黑石成了絕佳武器，朝著男子栽倒在石土裏的後腦勺就是一頓狠砸。
穆以盛急忙小跑阻攔住手上沒輕沒重的陸非歌，可別給一會敲死了，老爺子那衣袖本來勁力就大，這弱身子骨雖說力氣奇大，但畢竟是人體，哪能承受的住？再加上陸非歌這一頓猛捶，自然是沒有了還手的餘地，幾人還得詢問那女嬰的下落，自然是要暫且留下這人性命，不然這一晚算是白白忙活了。
陸非歌也不固執，扔掉手中黑石便急忙跑開，同小紅娘躲在郭二哥身後。
那畸骨男子在地上輕微抽搐，看來是還未死絕，太子上去輕輕踢了兩腳，道“別裝死！不然一劍刺死你！”
見沒有要了自己性命的打算，畸骨男子這才翻身，仰麵躺在地上，伸出一指，顫顫巍巍的對著陸非歌說道“這小子想要了我的命！”
陸非歌見畸骨男子麵露猙獰，急忙縮頭躲在小紅娘身後。
畸骨男子見陸非歌此時與下手時那股狠勁截然不同，便冷哼一笑，悠悠說道“本君乃擎天大觀十二金仙首席，我師傅乃是江湖上名號顯震的蕩天道尊！你們就不怕他日我師傅為我尋仇？”
崔老爺子本來消下去的怒火再被燃氣，橫衝直撞的朝這頭走來，穆以盛急忙阻攔，老爺子怒道“走開！老夫今天必要一袖抽死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畸骨男子估摸著也是被老爺子這副要殺人的模樣給嚇到，其餘幾人確實沒有要殺自己意思，這點他能品出來，可這老匹夫卻是一心想要弄死自己，畸骨男子急忙扯住穆以盛的靴子求救。
郭子歎皺眉道“好好說話！”
畸骨男子就怕穆以盛攔不住這如狼似虎的老匹夫，急忙道“我說！我說！我都說！”
……
良久，幾人站在背靠屍骨的男子麵前，仔細聽聞。
“來這之前，我本是擎天觀裏的副觀主，於我師傅學藝二十餘年，本意是將我道發揚光大，好景不長，那江湖上天殺的淮雀盟盟主下令，要抹除江湖上的歪門邪道，亂打亂撞，我擎天大觀就被視作標頭，無奈之下，隻能同我師傅以及其他師弟各奔東西，逃跑途中我被人攔截，打斷脊梁骨，我母父二人將我找到，本以為我是將死之人，便打算帶到猛虎澗找一處風景尚可的地方給葬了，希望下輩子轉世投個好人家”男子說道此處，身上那股子邪勁也緩緩模糊起來。
“那時苟延殘喘，但當下還一時半會死不了，他們便帶我來到了這裏借宿，過上最後一段快活日子，死後便離開，之前這家家主人還不錯，每日都前來探望我，估摸著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我見過他！滅我擎天觀時，他也在場”男子冷笑一聲，繼續道“本以為會死在仇人家裏頭，沒曾想，這家主竟然告訴我母，或許有生還希望，並送了我母一本《異體論》，他原本以為這書上無外乎都是關於人身構造，或許能從中找到一些辦法，但他卻不知，這書頁當中竟有夾層！”
“然後等你好了，就將他一家上下全都屠戮於此？”穆以盛含怒問道。
“不然呢？難道讓我跪下給他一家老小燒高香？我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都是他家的功勞！這是他們一家應得的報應！”男子狂笑。
“枉你一心修道”郭子歎淡漠道。
“話別說的這麽絕對，誰人不愛權勢？那書中記載，隻要攢夠人命，就可逆天轉運，氣運洪福齊升，早晚掌握一方大權，我在此地忍辱負重這麽多年，為的就是那一天！你們可曾想過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窖裏呆上一日是什麽感覺？”男子委屈道。
“殺了這麽多人，還有理？真是臉皮比天都厚！你本就是歪門邪道，滅你有何不妥？難不成還得供奉你！讓你那什麽狗屁擎天觀香火旺盛，去殘害更多百姓？”穆以盛壓製不住怒火。
“殺都殺了，要這麽多理由作甚？不是想殺我？盡管殺好了！”男子攤手笑道。
穆以盛拔劍而出，咬牙切齒，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錯不在淮雀盟當時清理江湖毒瘤，錯也不在這家家主，錯就錯在人心參差！
陸非歌和小紅娘對視一眼，小丫頭不知道陸非歌在想什麽，便款款鬆開緊攥著他衣角的手。
陸小爺越過眾人，站在畸骨男子麵前，先是用手戳了戳他仿佛無骨的身子，探出頭“你真不怕死？”
“滾開！你還沒有與本座談話的資格”
陸小爺雖然膽子怯懦，或許是因為兒時受了太多欺淩所致，同樣那些惡人的言行舉止在他眼中尤為深刻，而此時，陸非歌搖身一變，有了後台靠山，自然是不會懼畏，見男子如此瞧不起自己。
陸非歌順勢接過穆以盛手中的劍鞘，撒手一甩。
劍鞘橫掃在男子側臉處，異常清脆，男子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條紅印，怒目相視這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
陸非歌咧嘴一笑，人畜無害，學道“好好說話”
他日，有人以惡對我，今日，我便以惡對惡！
老爺子眼中笑意濃盛，不知怎的，看這小子是越老越順眼，對胃口！
郭子歎和穆以盛二人並沒有勸阻的意思，靜靜站在一旁。
小爺不緩不慢將劍鞘杵在地上，繼續道“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隻問你，那風箏上的女嬰現在在何處？”
“不……”男子還未倔強的說出口，臉上又是狠狠挨了一劍鞘，雖然不至於要他的命，但那火辣辣的痛意鑽了心的疼，這心眼歹毒的小子專門照著之前抽過的地方打。
“說不說？信不信我將那老婦，也就是你娘給撕碎了喂狗？”陸非歌淡淡說道。
或許覺得陸非歌並非省油的燈，男子開始有些對待起來眼前這個小子，挑眉道“你有那個本事?”
“我沒有，我身邊的人有”陸非歌抬頭，張望一周，繼續道“這黑漆漆的地窖子裏如此寒冷難耐，也苦了你住了這麽些年，不過你放心，咱也住過，雖然沒你那麽長時間，但該受的也都受過”
沒等男子開口，陸非歌接著道“將你身上割開些口子，在那水裏涮上一涮，擱置在陰潮的地方，隻要幾日，你猜會怎麽著？”
男子怔怔道“長上蛆蟲.……”
“對嘍~”陸非歌宛如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小惡魔，與之前人畜無害截然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