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三章齊望舒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你說的沒有錯,但是每當看到她那樣難過的時候,總是會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情之人,就連幫助自己的朋友做一些小事都做不到。」
齊望舒有一些沮喪的低著頭,秦瑞蘭自然知道齊望舒是怎麼樣子的性格,她敢愛敢恨,對待朋友都是兩肋插刀,現在沈太妃娘娘遇到了這種事情,她們自然也是願意為之奔走的了。
秦瑞蘭拍了拍齊望舒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公主還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
談話間,她們就到了乾寧宮門口,此時梁煥卿就在門口等著,見到了她們,特別是看到了秦瑞蘭之後,更是眼淚都要奪眶而出了。
秦瑞蘭和齊望舒走下轎子,到了皇後娘娘面前,說道:「臣女拜見皇後娘娘。」
梁煥卿一看便就要哭出來一樣,她連忙拉著秦瑞蘭的手,說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呢?」
隨後看著齊望舒,說道:「望舒你也是,怎麼請瑞蘭姐姐來都不提前通知一聲。」
只知道她是喜極而泣的嗔怪,幾人寒暄一番之後,就都進了乾寧宮大殿坐著。
「現在才十一月,還沒到很冷的時候,皇後娘娘就已經點起煤炭了。」
一進門,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氣和香薰,原來乾寧宮早早的就點起了火爐子。
秦瑞蘭見了,不由得感嘆。
這會兒清吟和筱兒都幫著自家的主子將披在身上禦寒的大麾拿下來,以免熱的臉紅。
而此時月白還給了梁煥卿一個手爐子,說道:「何止如此,晚上更是難熬,若是沒有這些火爐子,想來皇後娘娘早就凍病了。」
秦瑞蘭看著她手上的動作,眼中有一些心疼的說道:「原來煥卿,你是最怕熱的,如今也才過了兩年,就成了這樣……」
她們都知道皇後娘娘如今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了,無非就是幾次連續的傷痛,不只是中箭,春日宴的時候,中毒更是傷了元氣。
「也不知道趙佩瑜從何處弄來那些毒藥……」齊望舒看著也是很難過,「那些下人也真是的,若是早早的就發現了,皇後娘娘也不用受這般罪過,現在還不是很冷的時候呢,就已經是這般難熬,若是再冷一些可怎麼辦才好。要讓本公主知道有誰知情不報,非要誅九族才是。」
說到這裡,旁人聽著或許沒有什麼感覺,只能是覺得義憤填膺,公主仗義,但是這話傳到了梁煥卿耳朵里,卻是如此的諷刺。
那個知情不報的人,就是那個順水推舟,將毒酒送到自己唇邊的梅貴妃娘娘啊,也就是那個人,害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這樣的話,就算把自己扶到皇后之位又怎麼樣呢?自己終歸不會有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到頭來就是在為別人做嫁衣……
而梁煥卿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夏容馨那般惡毒的心腸,能夠生出齊望舒這樣嫉惡如仇的女兒來?
這般聽著實在是諷刺,太諷刺了。
月白也算是知情者之一,她看著皇後娘娘慢慢下沉的嘴角,伸手拉住了皇後娘娘的手,眼睛看著她,以示安慰。
「好了好了……」梁煥卿不願意再說這件事,隨後將暖爐放在月白手上,說道:「這事情已經過去了,往後不要再說了,也算我福大命大,從那場劫難中撿回了一條命,不管失去了多少,我現在好好的活著就行了,不像趙佩瑜,現在在黃泉之下,不知道有沒有讓齊景煬高興起來。」
當時趙佩瑜便就是為了極力討好齊景煬,才弄得如今的悲劇發生,她們其實都知道,心中卻也心疼趙佩瑜這般愚蠢可憐。
說好了不說這件事,她們便都心照不宣的不說了,隨後齊望舒左右看看沈太妃娘娘不在這裡,便問道:「沈太妃娘娘呢?」
梁煥卿說道:「方才你派人傳來消息,我便也讓人去請了,但是不知為何,如今還沒有來。」
*
此時在萬壽宮前殿,來請沈太妃娘娘的宮人就在門外侯著,想來是早早的就到了的。
但是沈太妃娘娘卻一直坐在梳妝鏡前端詳著自己。
雙眸似水,帶著徹骨的寒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朱唇語笑若嫣然,一舉一動都似舞。柔順青絲直垂腳踝,隨風舞動時發出的清香可引來蝴蝶。腰肢纖細,四肢纖長,有仙子般脫俗氣質。一襲白衣委地,紫藍蝴蝶暗紋影影綽綽。一頭烏髮順順披下,只挑起幾縷用蝴蝶流蘇淺淺綰起。額間垂著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盈盈光芒。面上不施粉黛,仍掩不住絕色容顏。頸間一水晶項鏈,愈發稱得鎖骨清冽。腕上黛色玉鐲襯出如雪肌膚,腳上一雙鎏金鞋用熒光忽閃的寶石裝飾著,美目流轉,輕輕跨入門檻,裙角飛揚,恍若黑暗中丟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一襲略嫌簡單的素衫,淡雅脫俗,秀麗天成。深蘭色絲線在衣料上綉出一朵朵怒放的彼岸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看去卻不顯妖媚,反添了幾分清冷的氣質。一根玄紫的寬腰帶輕束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而不失華貴的感覺。淺藍的敞口紗衣鬆鬆垮垮的披在肩上,袖口領口用一顆顆細小的珍珠點綴,鏤空的蝴蝶花樣正好對著中衣的彼岸花,隨著人的走動兒輕輕晃動,就像真的蝴蝶在翩翩飛舞一般,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青絲一半綰成盤絲髻,一半密密編成纖細的長辮,只用一隻月白玉簪裝飾,凝著一種柔弱和嬌媚。用碳黑色描上柳眉,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唇上單單的抹上淺紅色唇紅,嬌俏可人。午風撫顏方蘇醒、水紅羅裙綉雙蝶、珠綰青絲柳月髻、一點嫣紅落眉心。妝容正,提起裙擺、素荷玉立、正應了那句出污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靈動的大眼睛黑亮如剛浸過的墨晶石,顧盼間散落了一地星光。這嬌人兒,似是誤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只看一眼便叫人遽然失了魂魄。
端正到無可挑剔的五官,細緻地排出了絕美的輪廓,眸光流轉的淡淡陰影下,是渾然天成的高貴而憂鬱的氣質,如幽幽谷底的雪蘭,從骨子散發出疏離寂寞。飄廖裙襖裹緊綢緞,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藍蝶外衣遮擋白皙肌膚。周旁藍色條紋,細看卻現暗暗藍光。晶瑩剔透的倒墜耳環垂下,搖曳。散落肩旁的青絲用血紅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雲似的烏髮。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彎,額間輕點朱紅,卻似嬌媚動人。縴手將紅片含入朱唇,如血。慵懶之意毫不掩飾。舉止若幽藍。
外套一層透薄潔白的輕紗,把優美的身段淋漓盡致地現了出來。齊腰的長發被風吹得漫天飛舞,幾縷髮絲調皮的飛在臉前,更顯淡雅天成。頭上無任何裝飾,僅僅是一條淡藍的絲帶,輕輕綁住一縷頭髮。淺淺一笑,梨渦淡現,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齒如含貝,腰若束素,一條藍鏈隨意躺在腕上,更襯得肌膚白嫩有光澤。目光中純潔似水,偶爾帶著一些憂鬱,給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覺。
自己本不應該如此的,想來是因為齊望舒從宮外回來了,所以這才請她去乾寧宮。
鏡音在一旁看著,說道:「太妃娘娘,皇後娘娘和公主想來已經等了許久了,咱們何不快些過去呢?」
倒也不是沈姝不願意過去,只是心中一直對這件事十分忐忑,不知為何,她現在卻也不再是以往那個驕傲任性的公主了。
如今也是明白,喜歡上一個人,最直接的就是小心翼翼。
想要知道他的消息,但是卻又十分害怕知道他的消息,整個人矛盾的不行。
沈姝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但是每次都要鼓起勇氣去面對,她看著鏡子當中的自己,說道:「鏡音,你說,公主這回回來會跟我說什麼?會說姬子啟已經成親了嗎?」
鏡音嘆了一口氣,說道:「奴婢不知,奴婢自幼跟著娘娘,不知人間情愛如此折磨人,但是太妃娘娘啊……姬子啟當真就這般好嗎?只僅僅見了一面,就把你整個三魂六魄給吸引走了。」
沈姝笑了笑,說道:「你不懂,我在宮中待久了,書也看夠了,想著這輩子就如同常伴青燈古佛一樣,過了接下來的一生。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出現了姬子啟,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他真的很懂我,我們的靈魂很契合。我總覺得,當年老天讓我來上京和親,便就是為了能在五年之後遇上他。
其實我們之間的人生有太多的差一點就錯過。
若是當初我再堅持一點,絕不入關和親,或許就是三郡主和親了。若是他沒有來上京參加殿試,若是他沒有成為狀元郎……
若是當初我們都沒有進桂花林……
但是因為遇見了他,我一點也不後悔原來經受過的那些苦難了。
有的人見一面就能夠知道,那是自己漫漫人生中在尋找和等待的那個人。」
沈姝說完之後,鏡音便覺得有一些頓悟了,她怎麼也不知道這些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卻能明白這其中的一些含義。
他們就單單隻見了一面,就交付了終生。
「那既然如此,太妃娘娘還在害怕什麼呢?那是您的救贖啊。」
鏡音知道沈姝在宮裡這麼久,一直都不快樂,自從那日回來之後,只要是展露笑顏,便就是想起姬子啟的時候了。
沈太妃娘娘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免得有一些忐忑,她說道:「我心裡沒底,但又實在是很在意,因此不敢面對……」
鏡音聽了沈太妃娘娘這麼說,心裡也是很著急,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她去面對這一切,可是現在望舒公主都已經回來了,意味著有些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就算他不去面對,有一些結果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了。
鏡音很心疼沈太妃娘娘,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真的不希望那天沈太妃娘娘遇見姬子啟,如此折磨人的感情,不要也罷呢。
「娘娘,您不願意見到姬大人嗎?」鏡音躊躇了半天問道。
她是沒有經歷過感情的是事情,但是卻也知道這裡面的一些情況,知道感情是怎麼折磨人的,看著沈太妃娘娘如此,她就更是知道感情其實是一場難解的謎語。
想要親自去解開它,但是卻又害怕答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這樣來來回回的糾結的過程,實在是讓人難受。
沈姝聽著鏡音的話,心中也是有一陣疑惑,不見嗎?自己盼了這麼久,麻煩望舒來來回回跑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的了?
但是要讓沈姝鼓起勇氣去見他,確實也是一件難事。
鏡音說道:「太妃娘娘,姬大人明日才來呢,今日只是去乾寧宮見皇後娘娘和望舒公主,又有什麼打緊的呢?」
明明不是去見姬子啟,但是卻又這般踟躕,沈姝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膽小了呢?
以往草原上的小公主,是什麼事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的……
「我們之間還是缺了那樣的身份,生怕壞了規矩。」沈姝在宮裡五年之久,終究擔心的還是那些所謂的規矩。
擔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害得姬子啟受罰,自己倒是沒有什麼,這樣的結果都是自己選擇的,根本怪不得任何人,只擔心會害了姬子啟,他天資聰慧,本就應該做一個兩袖清風的好官,現在好不容易到了這個位置了,卻又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辭官回去,那才讓沈姝難過。
他們二人都是如此為對方著想,但是卻始終沒有弄清楚對方想要的是什麼,若是他們都知道對方只想要拋棄所有一切都願意和自己在一起的話,那該會是一個怎樣感人的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