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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刺殺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了好一會兒,直到日漸西斜才堪堪行駛一半的路程。


  梁煥卿和秦瑞蘭小憩醒後,掀開帷裳發現還未到上京城,她們喚來魏深小將軍,問道:“離上京還有多久的路程?”


  魏深騎著馬與車轎並排而行,他朝四周看了看,附近都是深山,旁邊更是有一處深密的林子,他沉吟片刻,說道:“還有約莫一個時辰就到了。小姐們坐好。”


  眼看天色漸遲,此地又遠離上京城,他們一行不過十餘人,周遭皆是茂密的樹林,魏深不得不打起精神,生怕有山匪劫持。錢財乃小事,重要的是不能讓小姐們受到傷害。


  秦瑞蘭看著魏深緊張兮兮的樣子,以為他是累了,便提議道:“統共不過才一個時辰,如今車馬行駛也許久,不如停下歇息一會兒再趕路也不遲。眾位將士們也都累了,就算讓馬兒們吃吃草也好啊。”


  魏深回頭看了看秦瑞蘭,點頭應和了一聲,準備看看周圍情況。


  他騎在馬上看了看四周靜謐的樹林,剛要擺手示意眾人停下休息。


  這時,一支羽箭突然從樹林中射向車轎,他瞳孔立刻放大,連忙大喊道:“保護小姐!!!!”


  幾個侍衛也翻身下馬手持兵器護在車轎前。


  梁煥卿掀開帷裳,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還未等魏深回答他,此時從樹林中衝出來一群蒙麵黑衣人,為首的正是虞陳。


  虞陳大喊道:“給我殺了他們!一個都不許留下!”


  “衝啊——”一群黑衣人蜂蛹般衝向他們。


  “咻——咻——”不遠處還有幾個黑衣人放出了帶有火苗的羽箭。


  魏深回頭大喊:“小姐們快出來!”


  月白和筱兒連忙從馬車中跑出來,去扶出另一輛馬車裏的小姐。


  就在她們剛從轎中出來時,一支帶火的羽箭恰巧就點燃了那頂轎子,初春時天氣幹燥,整頂用綢緞鋪蓋的轎子很快就被點燃了。


  梁煥卿和秦瑞蘭驚恐的看著那頂燒著的轎子,背後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此時黑衣人已經到了跟前,與魏深他們進行了打鬥,兩夥人混雜在一起,雖人數上相差較大,可實力方麵勢均力敵。


  梁煥卿身為武將之女,自幼偷習得幾招三腳貓功夫,保全自身綽綽有餘,對方人多,魏深這邊無法分出人來保護她們,隻得讓她們躲藏在頂轎後麵。


  梁煥卿從地上拾得一把劍用來防身,一旁瑟瑟發抖的秦瑞蘭緊緊挽住她的手臂不肯放開:“卿卿…”


  眼看著對方人多勢眾,梁煥卿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對身後的月白筱兒說道:“保護好瑞蘭姐姐,我去去就來。”


  說著就掙開秦瑞蘭的手加入了戰鬥。


  “卿卿不要去——”秦瑞蘭要上前拉住梁煥卿。


  這時一支羽箭從她眼前射過,月白和筱兒連忙把她拉回來,說道:“小姐還是和我們好好躲著吧,有魏深小將軍在,梁小姐不會出事的。”


  秦瑞蘭被那支羽箭嚇得驚魂未定,眼神不住的在人群中找尋梁煥卿的身影,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從懷中拿出寺中購得的佛珠,跪在原地閉眼禱告:“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阿彌陀佛。”


  魏深挑的這幾個侍衛皆是軍中好手,不費吹灰之力一連斬殺了一半黑衣人,而這時黑衣人連梁煥卿的衣訣都沒碰到。


  虞陳見此情景心急如焚,招手將不遠處的弓箭手來一同加入戰鬥,自己將腰間佩劍抽出,直直的向魏深攻去。

  魏深剛解決一名黑衣人,眼看虞陳持劍朝他跑來,他一腳將那名黑衣人踢開便迎著虞陳跑去,多次作戰的直覺告訴他,虞陳不是那麽好對付。


  魏深衣袂翩飛,微亂的長發無風而動。


  虞陳猛然間提氣躍起,佩劍破空之聲響徹雲霄,電光火石之間直擊向魏深。


  魏深舉劍擋下虞陳,虞陳步步緊閉,魏深感到吃力,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是何人?!”


  虞陳冷笑一聲:“殺你們的人!”


  正說著,虞陳抽出劍就要對魏深再一次砍去,魏深連忙躲閃,卻也被虞陳的劍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


  魏深受傷,單膝跪在地上,良久,他撐著劍站起身子,寶劍倒拖在地,劃出一道深深的溝痕。


  雖然臉上帶笑,卻看不出他的眼中有半點笑意,反而是帶著逼人的凜冽銳氣,直直的望著虞陳,像是要置虞陳於死地。


  虞陳身後也備感陰涼,喉結不自覺得上下翻滾,看著眼前發怒的魏深,心中雖有些膽怵,倒也絲毫不退縮。


  魏深“嘖”的一聲,在折腰而下閃過的虞陳起身的一瞬間,他勾手回旋,左拳攜勁風正中虞陳的麵門。


  魏深趁虞陳挨了一拳,正目眩神暈時,他忽然騰空,倒身衝下,白衣勝雪,手中銀劍耀眼,竟是一劍快過一劍地破開眾人,直直朝虞陳刺去。


  虞陳連忙舉劍擋住他,可奈何魏深劍氣逼人,害得他跪地擋擊。


  正當魏深要一舉擊殺虞陳時,戴望從身後趁虛而來,一劍刺中魏深肩胛,不僅如此,還在傷口處倒旋幾下,魏深吃痛大喊:“啊——”


  趁著魏深受傷之際,戴望連忙拖起虞陳退到黑衣人的後麵:“快走!”


  “將軍!!”魏深身邊的兩個侍衛見魏深受傷,連忙迅速解決戰鬥,將魏深保護起來,帶到那架沒有被燒毀的馬車後麵藏起來。


  “快退!”黑衣人也死傷不少,見虞陳戴望都退後,也連忙跟著退入深林。


  梁煥卿見此也趕緊退了回去。


  此時侍衛們也死傷過半,魏深眼看也受了重傷,梁煥卿也就罷了,拿著一把劍能勉強保護自己,可眼下還有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時間,情境陷入僵局。


  秦瑞蘭看著魏深的傷口,害怕擔心的不住顫抖,她拿起手絹便要替他止血,她問道:“你…你沒事吧。”


  魏深緊蹙著的眉頭已然暴露了他的情況,他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發白。但他依舊倔強的咬牙堅持,說道:“無礙…”


  梁煥卿凝重的看著他們,此時他們這邊除了四個女眷之外也隻剩下三個侍衛,其中還包括一個受了重傷的魏深。


  她又轉身看向黑衣人,對方雖死傷慘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是死傷無數,人數還是比他們這邊要多一些。


  而此時距離上京城騎著快馬少說也得辦個時辰,去叫救兵肯定是行不通的,況且……對方是非要置他們於死地。


  正想著,一支帶火的羽箭射向了他們,點燃了車轎上的帷裳娟布,虞陳大喊道:“魏深受了重傷,已然是無招架之力,弟兄們,全力以赴擊殺梁煥卿!事成重重有賞!”


  正說著,無數羽箭朝他們射過來,兩個侍衛連忙揮劍招架。


  梁煥卿此時才意識到,這群黑衣人是衝著她來的。


  秦瑞蘭一介文官的女兒,哪裏見過這些打打殺殺的場麵,頓時被嚇得哭了出來,魏深艱難的用身子護住她,安撫道:“別哭,有我在絕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根……動你們一根寒毛。”

  秦瑞蘭見他這副虛弱的模樣,哭的更凶了,她哭著說道:“你都這樣了,還怎麽保護我們呀。”


  月白擔心梁煥卿有出頭之意,拉著她就要護在身後:“小姐別出去,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而此時梁煥卿表現的比誰都冷靜,她趁亂卸下拉車的四匹馬,這馬平時負重而行,倘若卸下馬車跑的必定比其他馬快許多。


  她對眾人說道:“此時魏深將軍已受傷,我們之中尚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和對方硬來是絕對不行的…”


  幾人麵麵相覷,不知她搞得什麽名堂。


  她沉吟一會兒,說道:“方才從他們話語間得知,對方是衝著我來的。所以,我要你們趕緊回京請救兵!”


  說著,便將三匹馬交於兩個侍衛手中,她說道:“羅宇、樊冬二人帶著月白和筱兒,魏深和瑞蘭姐姐同乘一匹快馬,速速回京!”


  秦瑞蘭止住了哭聲,不可思議的看著梁煥卿,說道:“那…那你呢?我不要,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下!”


  月白也拉著梁煥卿,苦苦哀勸道:“小姐不要,月白要和你在一起。”


  魏深知道梁煥卿要已自身為餌保他們回京,他自是不肯,他強撐著直起身子,一字一句說道:“末將…末將不敢做逃兵,還請小姐收回成命!”


  要讓他丟下小姐獨自逃命,這比殺了他還屈辱。


  然而此時梁煥卿表情嚴峻,對方已準備朝他們奔過來,到時候誰也走不了。


  她飛身上馬,說道:“隻有你們回京請來兄長,我才有活命的機會。魏深,不要讓我久等。駕!”


  說完,她就駕馬朝另一處密林奔去。


  眼看著梁煥卿不容置喙的朝樹林跑去,魏深拿起劍,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梁煥卿的背影,最後沉悶的吼出四個字——“上馬!回京!”


  “不要——我要留下來——”月白哭著要留下來,可羅宇不容她胡鬧,一把將她抱上馬就朝上京飛奔而去。


  此時虞陳等人的羽箭和人馬所剩無幾,眼看著梁煥卿跑入樹林中,魏深一行人又駕著快馬駛出他們的射程範圍,他緊皺著眉頭,一拳打向身旁的樹木。


  戴望著急的問道:“這…這下可如何是好!”


  虞陳目光凶惡的看著梁煥卿深入的那片密林,他實在想不到他們會如此慘烈,如今人手已然不夠,可想起主子說了主要殺了梁煥卿,於是權衡之下,他惡狠狠的說道:“追梁煥卿!務必將她碎屍萬段!”


  “是!”黑衣人領命,一行人跑去深林追殺梁煥卿。


  ◎


  魏深生怕黑衣人放暗箭傷到秦瑞蘭,便將秦瑞蘭牢牢的護在懷中。


  可馬飛奔速度之快,使得魏深流血頗多,都已經滲透了整件上衣,秦瑞蘭感到身後傳來絲絲血腥味,她不由得問道:“你…你沒事吧。”


  “不礙事。”魏深背後肩胛處傷口流血過多,他此時虛弱至極。


  秦瑞蘭回頭看向那兩架燒著的馬車,擔憂的哭道:“煥卿…煥卿怎麽辦呀…”


  她最是知道梁煥卿的三腳貓功夫,打打地痞流氓倒也湊合,可麵對這十幾名悍匪,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魏深心中被戳中了痛處,行軍數年,他從未臨陣退縮,更沒有說讓女人擋在身前的道理。


  “駕!”想到這兒,他揮起鞭子,不顧傷口血流不止,就要往上京快馬加鞭奔去。


  “魏深,不要讓我久等。”這句話將會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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