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夏容馨知道身為皇帝的齊秉煜有多辛苦,身為他的嬪妃,她自是了解他,如今國事繁重,疆界一直倍受侵擾,齊秉煜能抽空來看望她已是明他心中時時刻刻都牽掛著她,她怎能看不懂他的心意呢。
夏容馨抬頭看著齊秉煜雙鬢花白的頭發,麵上帶著丁點白色的胡須,額間眼角堆滿了皺紋,雖身為帝王,卻有著常人難有的滄桑。
她替他撫平龍袍上皺起的曲折,替他理好朝珠,等做完這一些後,這才抬頭看向齊秉煜的眼睛,她道:“臣妾已經感受到了皇上的心意了。”
齊秉煜看著眼前略帶蒼老的夏容馨,腦中依舊是她年輕時的模樣,這一對視才發現,二人已相伴二十多載。
“放心吧,望舒會好起來的,朕,也一定會找到景欽的。”齊秉煜信誓旦旦的道。
夏容馨點點頭,她知道皇上這句話是在寬慰她,她福身行禮:“多謝皇上。皇上也要保證龍體啊。”
齊秉煜點點頭,正要些什麽時,一名禦前侍衛急匆匆的跑進來:“報——”
何公公連忙攔住他,斥責道:“沒看見皇上和娘娘都在嗎,這是禮佛堂,急急忙忙的成何體統!”
禦前侍衛跪下行禮:“奴才參見皇上,娘娘。”
“何事?”齊秉煜正聲問道。
“啟稟皇上,梁大將軍傳來消息,王爺…王爺和梁姐都找回來了!”
“什麽?”夏容馨一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問道。
“回娘娘的話,千真萬確,是趙釗將軍親自傳來的消息。此時王爺已回了靖王府,梁大姐也在軍營裏。”侍衛答道。
夏容馨眼中飽含熱淚,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雲惜感覺到自家娘娘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也笑著寬慰道:“娘娘,您這回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
夏容馨看了看雲惜,同樣眼神中含著淚水,這是自己的欽兒死裏逃生的大好事兒。
“感謝佛祖保佑。”夏容馨忙拿起手中念珠,雙手合十,對著禮佛堂的金佛像虔誠的參拜。
齊秉煜心中雖高興,但總要比夏容馨平靜一些,他拉著夏容馨的手,輕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慰,道:“等會兒宣他進宮,好讓你放心。”
夏容馨一臉欣慰感激的看著齊秉煜,道:“皇上…多謝皇上體恤。”
齊秉煜點點頭,笑著將夏容馨擁在懷裏,在外人看來,這是帝妃恩愛的場麵,何公公和雲惜對視一眼,都低頭笑了起來。
◎
齊景欽和梁煥卿平安歸來,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東宮中。
齊景煬從去打探齊景欽下落的探子口中得知齊景欽被趙釗和魏深帶回了軍營,更可惡的是,連虞陳信誓旦旦稱已經死無全屍的梁煥卿也回來了,這讓齊景煬氣的在東宮裏大發雷霆。
“本宮養你們有什麽用!這麽一點事兒都辦不好!”齊景煬怒氣衝衝的在正殿來回踱步,殿中侍候的下人無一不跪倒在地,半句不敢言語。
榮富主管和空岩跪在齊景煬身後,隨著齊景煬來回走動的腳步用膝蓋摩擦地麵跟著勸慰,榮富畢竟是看著齊景煬長大的老公公了,和梅妃娘娘宮裏的榮福公公是同一批進宮的,先前被安排在皇後中宮伺候著,皇後病逝後,便被安排到東宮伺候太子。
榮富在太子身後卑躬屈膝的跟著,苦口婆心的勸道:“太子息怒,太子息怒。事已至此,還是要保全自己的身體才是,太子切莫為了那些個不中用的狗奴才氣傷自己的身子啊!”
“本宮派出去十幾個精幹的暗衛!連同黑風寨溫石浩手下足足有數十人!數十人!殺不死一個梁煥卿!本宮養你們有何用!都是一群廢物!”齊景煬氣極了,隨手抓起桌案上的一方紫金石硯台就要砸在地上,殿中奴才無一不戰戰兢兢的躲藏起來。
要知道,這紫金石硯台堅不可摧,光是砸在地麵上就能砸出一個坑來,這要是砸在凡胎俗骨身上,怕是要命呀!
眼看齊景煬就要將紫金石硯台砸出去,榮富趕緊起身,一把抱住齊景煬高高揚起的手,道:“太子使不得啊!眼下靖王爺回城,必定回進宮見皇上和梅妃娘娘,倘若您在此時將這些個奴才砸死了,要是不傳出去也就罷了,倘若傳出去了,讓皇上知道,可又要責罰您了呀!”
榮富知道太子暴虐,心中有氣難以抒發,可皇上年紀欲漸增長之後,就越發有憐憫之心,不許後妃過度責罰奴才,不許草菅人命。
本身皇上就對太子脾性不滿意,這一事倘若傳到皇上耳朵裏,如今齊景欽歸來,又救回了朝廷重臣之女,東宮易主指日可待呀…
齊景煬被榮富緊緊的抱住手,一時也動彈不得,可他心中實在氣憤!
這時,虞陳戴望二人推門而入,一見太子便跪倒在地,道:“太子恕罪!太子恕罪!奴才辦事不力,妨礙了太子大業,還望太子恕罪啊!”
齊景煬一聽到梁煥卿都平安回來的消息時,第一時間派人叫虞陳戴望過來,他要狠狠地懲罰他們!
齊景煬見虞陳戴望二人渾身顫抖的跪在門口,一團無名之火迅速湧上心頭,他一把推開榮富,榮富一個踉蹌就要摔出去,空岩連忙起身扶住榮富。
“你們兩個狗奴才!”齊景煬過去就是一腳,將跪在前麵的虞陳一腳踹倒,他這一腳力度極大,踢的虞陳倒在地上疼的嘶啞咧嘴。
“你不是,梁煥卿死無全屍嗎!如今在軍營裏的是誰!”齊景煬指著倒在地上的虞陳,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們一行有數十人!梁煥卿是有通的本事,竟能從你們手裏逃出去?!”
虞陳捂著被太子踢傷的胸口,慢慢的直立起身子跪好,他緊緊攥著拳頭,強忍著身體上的疼痛和內心的崩潰,他也不敢相信,高若千丈的懸崖瀑布,梁煥卿是有潑的神通,竟能從那裏活著回來。
“當初來本宮這兒領賞的時候多能呀!如今是怎麽了?!啞巴了嗎!”齊景煬很不滿意虞陳跪在地上不回答自己的話,他四下看了看,必須找個東西泄氣。
齊景煬從虞陳腰間看到一把匕首,這是之前聽虞陳梁煥卿已死時他賞賜給虞陳的,此匕首淩勁催利,削鐵無聲,是短兵器中的上品。
齊景煬一把從虞陳腰間拿出匕首,他抽出白刃,看了看虞陳。
虞陳看著太子,又看了看那把匕首,他眼神逐漸變得恐懼,不停的磕頭,哭喊道:“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啊!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
齊景煬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將匕首遞給虞陳側後方的戴望,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道:“你,替本宮上去割了他的舌頭,暗衛營營長就由你當。”
戴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看著太子,一臉漫不經心又極其恐怖的笑容,將他比成是人間惡煞也不為過。
虞陳聽了,不停的磕頭哭喊,求太子饒命:“太子求求你了,饒了奴才,饒了奴才吧,奴才以後定能為你辦事,絕…絕不辜負太子!太子饒命啊!”
著,他又轉向一直抬頭盯著太子手中那把匕首的戴望,道:“戴望,戴望不要,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你還記得,你還記得我們,我們一起進暗衛營訓練嗎,一起,一起出生入死!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戴望看著太子手中的匕首,心裏不住的掙紮,暗衛長,統領東宮上下所有暗衛,護全儲君安危,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就隻是割舌頭,又不是殺了虞陳…可以的吧?
戴望在猶豫,麵對虞陳的哭喊和拉扯絲毫不為所動,他在猶豫,條件太誘人了…
正殿中伺候的丫鬟太監聽要割舌,一個個嚇得顫顫巍巍的跪在一起,閉著眼睛不敢看,空岩扶著榮富看著他們,知道今是必定要見血的了。
…
正殿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驚起殿外百花枝頭的一眾鳥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