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梁煥卿看了陸繪靈一眼，沒有話，轉而看著夏容馨，點了點頭道：“江依…自盡身亡。”
著，她屈起膝蓋將被子抱做一團，將頭埋在膝蓋裏嗚咽的哭了出來。
梁煥卿想到江依臨死之前的模樣，她還那麽年輕，十多歲的年紀，想要為梁煥卿開脫，自願放棄自己的生命，隻為了保住自己的主子。
齊望舒忍不住著急的問道：“江依怎麽可能是自殺的呢？她那麽開朗樂觀，隻要我帶母妃來了，你們就一定可以活著出來，她為什麽要自殺？”
夏容馨眼神愈發黯淡下去，這樣一來，梁煥卿毆打陸繪靈罪名成立，可陸繪靈最多是挑釁，並沒有真正對江依的性命造成威脅，看來皇上還是會偏袒陸繪靈息事寧人了吧。
梁煥卿哭著搖搖頭道：“是陸繪靈…是陸繪靈…”
聽她嗚咽著哭聲指控陸繪靈，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上來。
“你胡！我根本沒有出過正殿！也沒有去過側殿！如何殺害江依？！你方才江依是自盡身亡！如何現在又要改口？！”陸繪靈慌忙指著梁煥卿斥責道，她轉身看向齊秉煜，“皇上，臣妾真的沒有！”
如今陸繪靈是真的慌了，她不擔心別人誤會她，可是這件事她確實沒有做，就害怕齊秉煜會對她有所改觀。
“你不要急，慢慢，我們都在這兒，你慢慢。”夏容馨聽到梁煥卿是陸繪靈，連忙上前安撫她，想要讓她出來。
梁煥卿抬起頭看著陸繪靈，哭紅了眼睛道：“陸繪靈讓人來側殿逼死江依，倘若江依不從，便要殺了我，江依為了救我，就一頭撞死在了側殿…”
“我沒有！臣妾沒有！皇上，臣妾真的沒有！”陸繪靈嚇得跪在齊秉煜身邊，苦苦哀求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沒有。梁煥卿這些根本毫無根據，臣妾方才過自己沒有殺江依，自然是想要確定江依好好活著才能那麽，臣妾沒有理由殺她呀！”
“你一開始過將江依碎屍萬段，扔到亂葬崗，這種話你都的出口，何故不會逼死江依呢！”夏容馨站起身來指著陸繪靈斥責道，“本宮想，你定是與靖王妃有什麽誤會，故意要這麽做，想讓靖王妃為難，讓她想要救的人死在自己麵前，以滿足你內心的快感！”
“臣妾沒有！”陸繪靈拽著齊秉煜的衣角，抬頭看著齊秉煜，苦苦哀求道，“皇上，您不要聽他們亂，臣妾真的沒有！”
著，轉而又看向夏容馨，道：“梅貴妃娘娘就是看臣妾不順眼，想要除去臣妾！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娘娘將這等罪名扣在臣妾腦袋上，恐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陸繪靈完這些還不夠，又指向梁煥卿道：“既然靖王妃本宮派人前去逼死江依，那你倒是指認出來是誰呀！本宮讓明華堂所有人都站在你麵前！你清楚到底是誰！
本宮知道私自扣押王妃及其婢女有錯，可靖王妃，你也不能空口無憑平白冤枉本宮吧！本宮承認體罰江依，也關押了你們，這是本宮的錯本宮認了，可你要將江依的死怪罪在本宮頭上，本宮沒做過怎麽也不肯認！”
齊望舒擔心陸繪靈上前攻擊梁煥卿，便擋在梁煥卿麵前抱著她，梁煥卿縮在齊望舒的懷裏抽涕著，她指著陸繪靈道：“就是你逼死了江依，就是你，江依是你殺的…”
“江依分明是自殺！怎麽會是我殺的呢！你不要亂！”陸繪靈著急的站起身來走向梁煥卿，走到她麵前就伸手拽她，“你給我去側殿好好看看！牆壁上分明是撞擊痕，江依明明就是自殺的！與本宮無關！”
到最後，陸繪靈有些歇斯底裏了。
“你不要碰她！”齊望舒一把推開陸繪靈，清吟也擋在她們麵前，怎麽也不讓陸繪靈靠近她們。
“如果江依不死，你就會殺了我，你用我威脅江依要她自殺的！”梁煥卿指著陸繪靈哭著道，“你從一開始抓走江依時就不想讓她活著，你就是為了之前的事報複我！”
陸繪靈一聽神色大變，她擔心梁煥卿出她的秘密，她喜歡齊景欽的秘密。
“夠了！”齊秉煜怒斥一聲，看著她們亂哄哄的樣子不免皺眉道，“既然怎麽也不清楚江依為何自殺，那這件事便就這樣吧！為了一個丫鬟，幾個主子鬧成這副樣子，成何體統！”
陸繪靈一聽連忙又跪下，她心下覺得心安，齊秉煜到底還是偏向她這邊的，擔心梁煥卿她們再去為難陸繪靈，所以出言息事寧人。
“皇上，江依死不足惜，可靖王妃到底還是因為這件事受了一些驚嚇，這總會是明妃的錯，倘若不加以責罰，怎麽平眾怒啊。”夏容馨眼看齊秉煜又要替陸繪靈開脫，心裏未免有些不甘心。
“何來眾怒？！”齊秉煜看著夏容馨提出質疑。
見皇上都這麽了，誰還敢再多言呀？
“父皇！”齊望舒站起身來，走到齊秉煜麵前跪下，“兒臣心有不滿！”
“你何來不滿！”齊秉煜皺著眉問道。
“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這件事明妃有錯，靖王妃是受害者，兩者一罰一安撫，都要處理得當。江依身為王妃儀仗女官，怎能無故枉死明華堂？”齊望舒抬頭直視齊秉煜的眼睛道。
齊望舒向來不忌憚這些，她是唯一的公主，是為數不多的皇室貴胄，是皇上的親生骨肉，就算是受到冷落漠視，可她是公主的事實無法改變，這也是為什麽她從來都不會拐彎抹角話的原因。
齊秉煜看著齊望舒，沉默良久，可齊望舒也一直看著齊秉煜的二人眼神中相互較量，齊望舒臨危不懼，她性子倔強，怎麽也不肯讓步。
最終，齊秉煜還是退了一步，他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如此，那罰明妃在明華堂禁足一個月反省，罰一個月的俸祿，沒有朕的允許，不得出明華堂半步！賜靖王府珠玉寶石，黃金萬兩，以示安撫。另外，以一品女官禮製將江依下葬，以表安撫。”
陸繪靈想著這樣也是極好，便跪下行禮：“謝主隆恩。”
齊望舒雖不滿意父皇的做法，但好歹也為梁煥卿討得了一些賞賜，不至於平白無故受這麽大的委屈，她轉過身要扶梁煥卿起床謝恩。
梁煥卿被齊望舒和清吟攙扶著起身，隨後施然跪下，道：“兒臣願將珠玉寶石，黃金萬兩傾數捐以國庫，為解前線戰事糧草空虛。”
齊秉煜看著跪在地上俯身行禮的梁煥卿，心裏瞬間不是滋味，他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道：“隨你。”而後拂袖而去。
待到皇上走後，夏容馨安排一頂軟轎過來要接走梁煥卿。
軟轎停在明華堂門口，雲惜和清吟扶著梁煥卿走到軟轎旁邊去，路過明華堂庭院時，江依早已經被抬走，方才她們躺在那兒的血跡都還遺留在地上，梁煥卿見了，眼淚又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
齊望舒見了，連忙上前安撫道：“你別哭了，節哀順變吧。”
梁煥卿自然懂得這個道理，人死不能複生，可一想到當時江依笑著一頭撞向牆壁時，就如同一把刀深深的紮進了她的心口，一時間似跌入萬丈深淵的灰暗之中，不能呼吸，不能碰地，就那樣上下沉浮。
雲惜扶著夏容馨上了軟轎，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夏容馨感覺自己身子疲乏，便吩咐了幾句就先行回儀春殿去了，齊望舒也滿口答應著會照顧好梁煥卿。
清吟扶著梁煥卿走到軟轎旁邊，突然發現明華堂石墩後麵跪著一個宮女，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
那個宮女一見到望舒公主和靖王妃，便趕忙衝了出來：“奴婢蓮拜見公主，拜見王妃。”
蓮的出現把她們都嚇了一跳，齊望舒趕忙擋在梁煥卿的身前，聽她行過禮後，才細細打量她：“蓮？”
蓮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齊望舒，也方便齊望舒能打量她。
待到齊望舒看清蓮全貌後才恍然大悟，知道她是先前在禦花園值守的宮女：“原來是你，這麽晚了你來這兒做什麽？”
蓮先是對齊望舒和梁煥卿磕了一個頭，隨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玉玦，低著頭道：“奴婢有罪，先前江依姑娘找玉玦時，奴婢是撿到了的，可心有貪念沒有還給江依姑娘，還隨意給她指了一條路…奴婢思來想去，不能辜負公主對奴婢的好，聽聞公主和王妃在明華堂，便來這兒等著了。”
梁煥卿看到這塊玉玦，仿佛又看到了江依佩戴這塊玉玦成日活蹦亂跳的樣子，她顫抖的伸出手，拿起這塊玉玦，雙手不停的摩挲，將玉玦擁入懷裏。
她看著蓮，聲音顫抖著問道：“你可知你一次貪念，把江依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