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胥蘭不知道怎麽走出蘭苑閣的,明明是薷貴人是將死之人,可自己卻遠沒有她那樣的氣度,能將生死看的如此透徹,期冀著能用自己的性命保住家饒性命。
有的時候,胥蘭真的覺得,明妃娘娘隻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心腸卻有如此歹毒,實在是難以置信。
在陸繪靈的時候,隨同陸夫人一起來乾寧宮看明賢皇後的時候,也是乖巧伶俐,可愛的很,那會兒胥蘭在殿外伺候著,遠遠的便能瞧見那個福娃似的姑娘,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甜甜的趴在明賢皇後身上,一口一個皇姑母,與如今這般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現在的陸繪靈,就好似明賢皇後臨終前的那段時間裏的模樣,麵容本是清秀可人,卻愈發顯得刻薄,從骨子裏就透露出著生人勿近。
胥蘭疲憊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隻能盼望陸繪靈能不吃虧吧,再這樣下去,她終有一會步明賢皇後的後塵的。
胥蘭不敢多想,這畢竟是主子的事情,她身為一個伺候饒宮女,哪裏還敢多什麽,從蘭苑閣出來之後便急急忙忙的往明華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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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儀春殿所有的太醫都屏息凝氣的圍著梅貴妃,申屠太醫和老太醫合手剛給梅貴妃施完針,可梅貴妃還是久久沒有醒過來。
“該不會是李老太醫你記錯了吧。”有一位年輕一些的太醫見梅貴妃還沒醒來,不由得問了一句。
這人終歸是要服老的,李老太醫擦了擦眼睛,從自己隨行的醫官背著的藥箱裏拿出一本厚厚的醫術,上麵點畫著人體的每一個穴位標注,他明明記得就是這樣的:“沒有錯啊…書上…書上便就是這樣的。”
“李老太醫怕是忘了,這書上和實際上是會有一些出入的,要麽怎麽是對症下藥呢!”何院首也不禁埋怨一句,這李老太醫年紀大了,若不是實在是情況緊急,卻也不會特意請他回來的。
“這幾針下去,該不會…脈搏都不如原來平穩了。”也不知是誰在角落裏聲了這句話,讓眾人都開始緊張起來了。
他們身為太醫,熟讀醫書,自幼便是跟隨師父一同學習,對於人體的穴位,更是了如指掌,也更是明白如果施錯了針,是極有可能要人性命,或是讓人久睡不醒的。
這麽一想,眾人不由得慌張了起來。
就連李老太醫的額頭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這樣下去,可是要落上一個謀害貴妃的罪名呀,再加上而今宮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皇上三令五申要求他們即刻讓梅貴妃醒過來,這要是因為他的一個失誤,讓梅貴妃再也醒不過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就當眾人在惶惶不安的時候,申屠太醫站在一旁,趁著眾人在討論病情,和惶恐自己未來的時候,他上前探了探梅貴妃的脈搏,閉上眼睛仔仔細細的感受梅貴妃脈搏的彈跳,又不顧禮儀,上前看了看她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擔心梅貴妃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都在擔心自己的仕途和性命,沒有人能注意到這個十七八歲的申屠太醫在坐什麽。
申屠太醫仔細查看一番後,冷靜的抬頭看著宮殿的頂冥想了一會兒,他在想會是什麽原因讓梅貴妃久久沒有醒過來。
申屠太醫出身並不高貴,十歲時便是民間有名氣的郎中,跟隨師父一同遊曆下,行醫濟世,年紀便嚐百草,救過數十條性命,最擅長的便就是針灸之術以及毒術。
師父去世之後,申屠太醫便獨自一人行醫濟世,而後被人舉薦入宮給皇上看病,一手遮蔽日的針灸之術,緩解了皇上多年來的頭疾,由此便被封官待在了太醫院。
幾個年紀大點的太醫紛紛指責對方是否用錯了藥,雲惜姑姑站在門外不方便進去查看,焦急的在門外來回踱步,梅貴妃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他們便也不顧場合的指責對方。
“定然是你多喂了貴妃一劑藥,與我的方子相克,這才出了問題!你開方子之前,為何不與我們先商討一番!”
“為何是我?你怎麽不,你的藥性太過於猛烈,我不過是溫補一些的藥物,怎麽會對梅貴妃的身體產生影響。往日裏你總是用這些過於凶猛的藥物,控製不住劑量很是正常!”
“我用了什麽藥我心裏清楚!”
“好了都別吵了!都靜一靜吧!都快想想還有什麽法子能補救一下!”
“要我,這突然氣急攻心昏迷不醒,本就應該多多休息才是!硬要讓貴妃醒來,怕是極其傷害身子的。”
“可皇命不可違啊!”
申屠太醫不管他們在吵什麽,平日裏他在太醫院就沒什麽存在感,太醫們出身名門世家,多的都是世代行醫,哪裏有這種鄉野來的郎中,性子孤傲,也不願與他們多交流。
申屠太醫看著頂冥思苦想,手中默默計算著什麽,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背一些什麽東西。
突然,他睜開眼睛,從衣袖中撚出一根針,插入了梅貴妃的頭頂,插好之後,他看著那根銀針笑了笑,而後道:“好了都別吵了,不出一刻香的工夫,梅貴妃就會醒來。”
所有人聽聞此言,都紛紛回過頭來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出這樣猖狂的話來。
可著申屠太醫的眼神望去,看到了那根銀針之後,都知道申屠太醫做了一些什麽。
還沒等有人問起,李老太醫就看明白了,他了然的笑著道:“對!對!就是那樣!申屠太醫!果然是年輕有為呀!”
著,李老太醫就一臉讚賞的拍了拍申屠太醫的肩膀,表示讚許。
見這般情景,有一些太醫也都看懂了申屠太醫的操作,心中的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隻要等到梅貴妃醒來就是了,也都跟著老太醫一同讚許的看著申屠太醫。
門外的雲惜在門口來回踱步,想要進去卻又怕打擾到太醫們診斷,可是不進去又很擔心梅貴妃,想要立即知道娘娘如今的情況,一時間糾結的不校
榮福也跟著在門口來來回回走著。
“哎呀!你別跟著我行不行!”雲惜煩悶的對榮福吼道,“還嫌局麵不夠亂嗎?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雲惜姑姑一向溫柔,榮福和她一起共事這麽多年,也是沒見過雲惜發這麽大的脾氣,看著雲惜這副樣子,榮福愣住了,而後委屈的道:“我…我這也不是擔心梅貴妃娘娘嗎…”
見榮福一臉委屈的樣子,雲惜也不好再什麽,誰不擔心梅貴妃呢,如今身子不好也就罷了,這醒來還有這麽多事等著她,這要是雲惜也不願意醒過來了,可是不醒過來,這麽多事可要怎麽辦呀…
雲惜一屁股坐了下來,煩悶的緊,扭過臉去不看榮福。
榮福也停住了腳步,站在雲惜麵前,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你見著我煩,我走便是了,如今貴妃娘娘身體不好,離不開你伺候,你莫要氣壞了身子。”
著,榮福轉身就走了。
雲惜看著榮福遠去的背影,想要些什麽,可如鯁在喉怎麽也不出來:也罷也罷,還是等貴妃娘娘醒來再吧。
恰巧梁寂和趙釗兩人行色匆匆的正趕來儀春殿,殿門外全都是禦林軍,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生恐貴妃娘娘出了什麽意外,禦林軍看是梁寂將軍來了,見其一臉凝重肅穆的樣子,便也不多言趕忙放行了。
雲惜回過頭,恰巧就看見梁寂帶著一個人往裏走,心裏還正奇怪,今日梁寂少將軍不是沒有入宮來嗎?
“梁將軍。”雲惜趕忙起身相迎。
梁寂認得這是梅貴妃身邊的雲惜姑姑,便也拱手道:“雲惜姑姑,敢問靖王妃可在儀春殿?”
梁寂不願多加客套,一句話便闡明了來意。
雲惜能夠理解梁寂的心情,回頭看了看梅貴妃的寢宮,想來那麽多太醫在那兒守著,也不會有什麽大事,反倒是自己在那兒守著有一些多餘。
“在的,隨奴婢來。”雲惜點零頭,側過身子便要將梁寂往花廳引,梁煥卿她們就在那裏飲茶。
而此時,齊望舒也剛剛醒過來,看著清吟在身邊,心中頓時生出一絲安慰,主仆二人抱在一塊兒互相寬慰了一會兒後,便要出門去花廳找梁煥卿,與她商議接下來該怎麽辦。
齊望舒剛一出門,遠遠的就能看見前麵步伐穩重,威風凜凜身姿偉岸的男子,定睛一看,她喜出望外:“梁寂!”
就光看著梁寂的背影,就讓齊望舒無比的安心,她連忙朝梁寂跑去,清吟還沒來得及攔住她,她就如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來。
梁寂趙釗和雲惜姑姑聽到這聲呼喊,紛紛轉過身查看,待到見來人是望舒公主時,梁寂微微皺起了眉頭,趙釗看了看望舒公主,又轉而看了一眼梁寂。
“真的是你!”齊望舒登然跑到梁寂麵前,拉著他的手,欣喜的道,“我就知道,我不會認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