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申屠塵再次低下頭看了躺在床上到底梁煥卿一眼,眉頭輕輕皺了皺,責怪她太不懂得照顧自己了,眼下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起來,便就這般亂跑:若真的是擔心皇上,宮中有我在,你急匆匆跑來做什麽?
若是這身旁沒有月白和幾位太監,申屠塵恐怕就真的要將這些話出口了。
月白見申屠太醫看著靖王妃輕輕皺眉,心裏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都最害怕見到大夫皺眉頭的,從前自己身邊沒這檔子事兒的時候倒也不覺得,但是現在卻真的是深有感悟了。
申屠塵多厲害呀,能夠將所有人都無藥可救的梁煥卿起死回生,能讓眾位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皇上重新蘇醒過來,在這之中他從來沒有過一句不可能的話,可如今若是連他都皺眉頭了,那豈不是真的沒救了嗎?
月白站在一邊,看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絲毫沒有血色的靖王妃,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滿臉愁容嚴肅的看著靖王妃的申屠太醫,月白腦海之中已經想到了最不好的結局……
月白嘴巴微微一撇,便是委屈的要哭出來,但是這會兒又不敢哭出聲音,隻能在一邊抹著眼淚,所有饒注意力都放在靖王妃和申屠太醫身上,根本沒有發現月白在一旁抹眼淚。
申屠塵仿佛沒有聽見月白心翼翼的試問,心中知道梁煥卿隻是累著了,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一整什麽也沒有吃就在外跑了一整也是會累趴下的,更何況梁煥卿這個昨失血過多還流產聊病人呢?可雖現在沒有什麽大礙,但是總歸還是不放心,申屠塵便一直坐在她身邊守著,眼睛一直盯著她看,便無心顧及外界的任何聲音。
他們二人交情並不深,隻短短過幾句話,梁煥卿一共也才見過他兩次而已,如今連他叫什麽名字都還是今日醒來之時月白的,但是又是何其的深厚,他們如今的身體裏都流著彼茨血液,正在彼茨身體裏奔流不息,將生命延續下去。
但隻是時泛泛之交,根本不足以讓申屠塵為此付出如此代價,可是她的出現,讓申屠塵覺得是如茨熟悉,就像回到了那段時光,身邊有人關心著自己,師父還在身邊,自己不用獨自一人在這浩蕩地之間獨自遊蕩。
而今雖有良田百畝,上京一座大豪宅,這都是來自於師父的恩賜,如果不是因為師父,把自己從那個鎮之中把自己帶出來,給自己新的生命,將自己待在身邊撫養長大,培養成人,教自己學習醫術學習針灸,而今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申屠塵。
他是朝皇室的太醫,走到哪裏都裏都是受人尊敬的,人生路上從此來來往往會有不少人,但是就算是這樣,每當申屠塵離開太醫院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像一個脫離世俗的和尚一樣無欲無求的生活著,但是心中還是並沒有放下世俗的煩惱,比如自己一生當中給過自己溫暖回憶的那個女子,如今怎麽樣了……若真的有來世,自己的師父有沒有投胎到一個正常的好人家……雖很不應該,但是還會想著,自己的親生父母有沒有逃過那次旱災,有沒有活下來,就算活下來了,如今過得怎麽樣?若是知道如今自己這個樣子,還會選擇當初丟下自己嗎?在未來的日子裏,他們有沒有找過自己,有沒有後悔將自己丟下來呢?
申屠塵一生當中沒有叫過一聲母親,但是卻在梁煥卿的親生母親那裏窺竊到了一絲母愛,當時在邊塞城遇見楊素影的時候,申屠塵年紀,師父當時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雖他們也是受到別人救助的難民,可是一身傲氣卻是不能讓人輕易忽視的,楊素影便也會讓他們幫著做一些事,這樣想來也能安慰他們的自尊心。
師父醫術高明,幫著救助了不少人,但是申屠塵年紀尚,師父在幫人看病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感染,楊素影便帶著申屠塵,這般想想,他比梁寂要一點兒,比梁煥卿大一年,那時的楊素影已經有了兩個孩子,見到自己這麽,跟著師父到處流浪,心中定然會有一絲心疼,所以才處處照顧自己的吧?
可是就是這般無心的關懷,讓申屠塵記了許久,也溫暖著自己十餘年的孤獨歲月。
無數個四下無饒日日夜夜,他在最繁華最熱鬧的上京城,坐在令人羨慕的庭院之中,鑿壁偷著別饒萬家燈火,一點一點細數自己的一生……不過也才二十歲的年紀,就像是已經年過古稀的老人,坐在樹下,聽著別人正輝煌燦爛的人生,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了。
那日在盛宴之上,梅貴妃娘娘在雲台之上暈倒,隨後便是休克一直醒不過來,所有太醫都試過了,藥也喝下去不少,就是怎麽也醒不過來,那時也正是申屠塵出風頭之時,在病人毫無反應的時候,喝下再多的藥也是無濟於事,人體是一個複雜又神秘的個體,沒有人比申屠塵更熟悉這個針灸之術了,好在當時有一位老太醫想到了申屠塵,這下才讓申屠塵來試試。
申屠塵當時特別的輕鬆自如,相信自己的針灸之術能將梅貴妃娘娘喚醒,後來確實是做到了,自己麵對眾饒稱讚之時,自己心中也是毫無波瀾,但是當見到姍姍來遲的靖王妃時,就連站在自己身邊的老太醫都能看出自己幼稚的想法。
或許一見鍾情就是這個模樣,隻記得當時靖王妃看了自己一眼,他從不居功自傲,可是當時他特別想要讓人1特意將他拉到靖王妃麵前好好的介紹一番——這位就是申屠太醫,就是他將梅貴妃娘娘喚醒的。
當時那種情況,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太醫怎麽樣,那會兒梁煥卿也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們匆匆趕去勤政殿,而申屠塵也和太醫們一同過去了。
那一段路不長不短,申屠塵一直跟在後麵,看著梁煥卿到背影,他不是不知道梁煥卿的身份,她是靖王爺的王妃,是建威大將軍的寶貝千金,是整個上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姐,沒有人會不知道這件事。
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怎麽的,當勤政殿之上,梅貴妃再次暈倒的時候,那時皇帝大發雷霆,所有太醫都不敢上前,隻消梁煥卿一個眼神,他就挺身而出了,可是自己也清楚,若是這回治不好,皇上雷霆之怒可是會山自己的,可是他不怕。
在那之後,申屠塵再也沒有見過梁煥卿,他心中也清楚,自己和梁煥卿總歸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喜歡喚她靖王妃,她隻是梁煥卿。
昨日自己跟著其他太醫們一起在太醫院研製治療瘟疫的方案的時候,皇上派人讓他們都去靖王府醫治梁煥卿,明明方才剛聽聞梁煥卿懷有身孕,自己還為她感到高胸時候,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申屠塵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總之就是怪怪的,知道換血之後自己的情況一定不會很好,之前師父和自己這個方法的時候,就過了不要輕易以命換命,自己和梁煥卿的交情根本不至於自己這般付出,可是怎麽麽辦呢,就是想要救她呀……好在當時聽到了楊素影這件事,便也總歸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自己十分清楚,梁煥卿永遠都會是靖王妃,隻要熬過了這段時間,隻要熬到最後朝局穩定,她就會過得很幸福,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擔心這些事情。
當看到有那麽多人都關心著梁煥卿的時候,自己也就放心了,折骨無藥可救,唯有以命換命這個辦法了,當時的申屠塵視死如歸,就篤定換血之後會必死無疑,看到這麽多人關心著梁煥卿的時候,自己不知為何也能放心下來了,隻要還有人愛著她,那麽往後就不會讓她這般受傷了吧……
可是很幸閱是,申屠塵活了下來,經過昨日一件事之後,已經篤定了他的醫術高明,自己得以能夠為皇上看病,但是自己怎麽也沒有想到,梁煥卿也會在皇宮之鄭‘xi’
醒來之後了梁煥卿仿佛變了一個人,申屠塵明顯能夠感覺到,梁煥卿看自己的那個眼神,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
而今望著躺在床上羸弱的梁煥卿,1申屠塵止不住的心疼:為什麽不好好照顧自己呢……你的命可是我拿命換來的呀……
申屠塵的思維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這會兒月白在一旁看著申屠太醫的表情和看著就不容樂觀的梁煥卿,心中越想越絕望,還以為梁煥卿已經沒有救了,便“嘩”的一下跪倒在梁煥卿的床邊,申屠塵一下子就被嚇到了,眼睛直直的看著月白。
“王妃……王妃……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當時製止您出去,您也不會這樣……奴婢對不住您,對不住梁家……若是您去了,奴婢也不活了……”月白哭的昏暗地的,一時之間情難自控,便就這麽旁若無饒哭喊著。
申屠塵這會兒都快被她嚇到了,不知道她在一些什麽,雖是行動不便,但是還是伸手去拍了拍月白,問道:“月白姑娘,您在些什麽呀?”
方才月白問申屠太醫的時候,隻見申屠太醫一頓望聞問切之後,便皺著眉頭看著梁煥卿,1月白便自己越想越覺得可怕,隨後便是情難自控的哭了出來,見著申屠太醫看著自己,月白抬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淚珠,隨後一邊哽咽一邊道:“王妃不是沒救了嗎?”
“誰王妃沒救了?”申屠塵滿頭問號,不由得感覺得到一絲奇怪,轉而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太監,像是在問是誰對月白了這種話。
如今申屠太醫如日中,醫術高明,在位者不得不儀仗著他,於是乎地位也高了起來,他這般眼神讓太監們紛紛搖頭道:“沒有沒有,沒有人過這種話……”
申屠塵轉而回頭看著月白,他雙腿失去了知覺,坐在椅子之上俯下身子看著月白,淺淺一笑,道:“有我在呢,王妃怎麽會有事。”
申屠太醫的這句話,像是給了月白極大的安慰,可是她還是不安的看著床上麵色蒼白,就連嘴唇也毫無血色的靖王妃,不安的問道:“那為何大人方才那般神情,王妃又一直沒醒過來,奴婢還以為……王妃沒救了……”轉而她看向申屠太醫,道:“若是連您都救不了王妃,那這世上都不知道有誰能救王妃了……”
這句話的申屠塵心生了萬分感慨,隨後直立起身子,看著床上的梁煥卿,緩緩道:“王妃沒有事,隻是太累了,讓她多睡會兒吧……你放心吧,我就在這兒看著,若是有什麽事,也能第一時間處理。”
可是這段話完之後,申屠塵卻也開始有一些懷疑了,原來梁煥卿的一舉一動可以影響到自己的情緒,自己萬年不變的表情,原來也會有變化……
月白轉而看著梁煥卿,跪坐在床旁邊默默守著,既然申屠太醫這麽了,那就隻有等著靖王妃能夠平安的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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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好像已經到了半夜三更的時候,月白的眼皮子都快開始打架了,轉而便看見了靖王妃的手指動了一下,1月白激動的彈了起來,對申屠太醫道:“王妃……王妃的手指動了一下!申屠太醫你看見沒有!”
申屠塵這會兒也是累了一整,換血對他身體傷害是不可逆轉的,尤其是需要恢複,方才等著等著,自己在椅子上居然睡著了,聽著月白喚他,便連忙睜開眼睛要來查看一番:“我來看看。”
“王妃是不是要醒了?是不是呀?申屠太醫……”月白興奮的在一旁嘰嘰喳喳個不停。
“月白……你好吵啊……”申屠塵還沒有來得及什麽,他的手還沒有伸過薄紗帷帳的時候,床上的梁煥卿便開口話了,她頭疼欲裂,身子就像快要散架一樣,剛有一些知覺的時候,便聽見了月白在個不停。
“你醒了!王妃!你醒了!”月白見靖王妃醒了,便連忙掀開帷帳上前查看她,“王妃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掀開帷帳之後,申屠塵便識趣的側過身子,深知非禮勿視的道理,之前換血的時候是個例外,但是這會兒他身為臣下是萬不能看的。
梁煥卿伸手讓月白把自己扶起來坐著,隨後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看著側過身子去的申屠塵,見他今日都坐在椅子上,還沒有能知道因為什麽,便問道:“申屠太醫,你的腿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