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欽監敲定了祈福的日期,齊景欽和梁煥卿身為皇帝皇後,自然是要以身為範的了。
不僅僅是齊景欽和梁煥卿,就連太後娘娘,望舒公主,以及淙王爺齊景煬,但凡是皇室宗族,皆要上靈山祈福。
整個上京皇宮住著的皇室貴胄皆要出上京城,去往城外幾十裏的靈山,路途雖不算遙遠,但是因著他們身份貴重,安全很難得到保障。
齊景欽和梁煥卿即位之後,這是第一次出宮,一路都是未知的,他們不得不為此做足準備。
隨行的不僅僅有皇宮的隨從,還有許多大臣也要跟著去靈山祈福,隻留著丞相等幾位大臣在上京留守,梁寂承襲建威大將軍的位置之後,掌管軍營變得更加繁忙,他同樣的也要留守上京,隻是要隨時和皇帝的隊伍保持聯係,以確保皇城和皇室貴胄的安全。
沒有皇宮這個森嚴密布的保護,齊景欽身為皇帝,本身就是很重要的一個存在,駱勳身為禦林軍頭領,被授權負責這一次的靈山祈福行動。
駱勳雖是是一個紈絝子弟,但是既然這件事都找上門來了,不至於被這點兒事兒嚇倒,但是這件事難不難,容易可卻也不容易。
皇帝皇後的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若是真的在路上出了什麽事,叫他怎麽向下人交代?
去靈山的路雖不是很遠,可是路上有一些占山為王的土匪,他們狡猾非常,是山中的山民,部隊過去了,他們就往山裏躲,怎麽也解決不掉,當初梁風眠在的時候,也因為這兒十分頭疼,但是那些山民也知道梁風眠的本事,平時不會亂來騷擾,就是會打劫沿途的商戶。
商戶們為了一家營生,不得不經過那條道路,報官府根本不管用,若是惹毛了那些山匪,別自家貨物了,就是身家性命都會沒櫻
於是商戶們便就每個月湊點錢,給山匪上供,得零什麽好玩意兒,便也給他們山寨送一份,山匪有時候還會替他們打壓其他商戶,這樣一來二去的,便也成了互贏互利的局麵。
但是換到皇室官府身上,這條道路可不能走,更別皇上出宮,去靈山的路,隻有這一條最平穩,皇上出宮怎麽可能是坎坎坷坷的呢,就是為了皇室體麵和尊嚴,也隻能走這條路。
可是這群山匪,是最最記恨皇室的,若是知道這次皇室貴胄全都出來了,指不定會想什麽辦法來阻止他們呢。
那些山匪狡猾難當,借著地理的優勢,一打就跑,一追就散,山寨更是處於易守難攻的地界上,軍隊到了那裏,也隻是能和他們打個平手。
若是好人家,能活得下來,誰願意上山當土匪呢?要命的買賣誰願意做?在刀口舔血討生活,這些山匪也就是因為在上京城活不下去了,才選擇出來當土紡。
他們恨朝廷,恨官府,若是知道有機會能要了皇帝的命,指不定會怎麽樣呢!
路線是改不了了,那些土匪又解決不了,駱勳身為這一次出行的負責人,實在是頭疼的不校
他換下便裝,到梁家軍營裏找梁寂,希望他能給出個主意。
“這我能有什麽主意啊。”梁寂聽到駱勳在為這件事為難,事兒不攤在自己身上,總歸是輕鬆的,“當初我爹來上京時,將上京周邊的土匪寨子都攻破了,也就那幾個硬骨頭是怎麽也啃不下來。”
梁寂一邊擦拭梁風眠留給自己的佩劍,一邊道:“當初我年紀雖,但也跟著去看了,那地勢險峻,那些土匪在那上麵,隻要我們跑上去了,他們就砸石頭下來,另一邊又是懸崖峭壁的,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
前有山匪埋伏,後有懸崖峭壁,咱們吃力不討好。要是追上去了,那山匪一追就散,根本打不著。”
聽梁寂這麽順,駱勳就完全絕望了,他泄了一口氣,為難的道:“就連梁老將軍都覺得棘手的土匪,光靠我這要怎麽辦啊!”
駱勳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該怎麽保護他們的安全,眼看著臨行日期迫在眉睫,駱勳欲哭無淚。
看著駱勳這樣,梁寂將佩劍放好,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哥來給你支個招!”
駱勳一聽眼睛都發亮了,他彈起來看著梁寂,著急的道:“什麽招兒?!你快啊要急死我!”
“你去給那山寨大王送點兒禮,你當差不容易,讓他到時候別為難你。”梁寂笑著道,“你們駱家受皇恩浩蕩,幾件像樣的東西該是拿的出來的,想來駱老爺子也不會怪罪你,我這裏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幾條見那山寨大王的路子,上京有不少商戶要從他那道兒上走呢,給你引薦引薦?。”
看著梁寂這個不懷好意的笑,駱勳就該知道梁寂就在拿他開涮,見到他現在這麽著急,還故意要給他出餿主意,駱勳作勢打了他一下,隨後道:“你是想讓我爺爺扒了我的皮!再,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和土匪勾結在一起,我這命還要不要了?駱家臉麵都要教我丟盡了!”
而後駱勳又低下頭來,歎了一口氣:“我爹要是在該多好呀!”
梁寂聽到這兒,也想起了梁風眠,這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梁寂也接受六爹去世的消息,現在建威大將軍府依舊是建威大將軍府,但是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爹爹去世了,梁煥卿又在宮裏做皇後。
可是盡管如此,他們二人依舊是相依相偎,這個世界上,他們都是彼此最後的親人了。
駱勳提到這個,就知道梁寂會想起梁風眠去世的消息,心中暗自有些後悔了——自己那個爹都死多久了,自從駱勳出生以來就沒怎麽見過他,隻是覺得爹爹神通廣大,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爹爹一定可以做到。
但是現在勾起了梁寂的傷心事兒,駱勳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就在幾個月前,自己還參加了老將軍的葬禮,梁煥卿哭的快暈過去了,那些平時血氣方剛的將軍們,也都哭的不校
也就隻有梁寂紅著眼硬撐著。
聽老將軍是太過於思念自己的妻子,而飲下毒酒自盡了,連自己親生女兒的登基大典,他都沒有到場去看,可想而知,那思念就像毒藥一樣,活生生要了他的命。
見到梁寂這麽落寞,駱勳也隻能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像是給予他力量一般,他們二人坐在營帳當中,看著遠處的夕陽,聽著士兵訓練的聲音。
駱勳感歎道:“要是我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兵多好,至少我可以有選擇,選擇當初到底當不當兵,不像現在,騎虎難下的。坐在自己不喜歡的位置上,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梁寂和駱勳都是出身武將之家,駱勳有這樣的感慨,梁寂是感同身受的,但是倒不是梁寂對如今這一切不滿意,但是他能知道,自己從出生以來,人生就開始被規劃,需要按照被規劃的路線走下去的那種無奈和痛苦。
“你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裏有那麽多選擇,這裏當兵的新兵,哪個心裏是因為當將軍來的?不就是為了那幾錢俸祿嗎?”梁寂倒都是老的明白,他知道這些新兵的無可奈何,因為家裏窮,在軍營裏有吃有住,還有俸祿可以勉強養活家裏,不比種田種地好的多嗎?
駱勳側過臉看了一眼梁寂,笑道:“你年紀不大,倒是什麽事情都看的明白。”
梁寂仰著身子便躺了下來,歎了一口氣道:“看的明白有什麽用……”這句話像是他給自己聽的,隨後又道,“你還不趕緊想想辦法,傷了皇後娘娘和望舒我先要了你的命!”
“你你怎麽不跟著過去啊,建威大將軍~”駱勳想到這兒就頭疼,“要不然,我們交換一下吧,你護送皇上皇後娘娘去靈山,還有望舒公主呢,你在路上還能照應她們,裏邊可有兩個你最在意的女人,保護起來也盡心盡力。我還是留在上京吧行不行?”
梁寂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到時候隨行禦林軍那麽多人,況且我還在上京城準備著,你有事兒就發信號,我立馬帶兵趕過去,若是我走了,上京不就成了空城嗎?”
梁寂皺著眉頭,一臉凝重擔憂的道:“前些日子,又看到南齊國的人了,這一次他們可是喬裝打扮來的,底下人在客棧聽到他們話,不知屢屢來上京是何意圖。”
南齊國和大涼是友國,他們素來是狼狽為奸,盯著朝這個大國虎視眈眈,不懷好意,大涼前不久敗給了朝,損兵折將無數,現在上京出現南齊國的人,一來二去都被看到過許多次,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到這裏他們也覺得奇怪,可是搞不清楚對方是什麽身份,不知道對方是何來意,也不敢輕舉妄動,現在的朝可不能再打仗了。
“下次再遇到,就把他們都一並抓了審問!”駱勳道,“總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真被他們打探到了什麽消息可就不好了。”
梁寂凝重著表情點點頭。
“除了南齊國,是不是還有一個南宣國呀?”駱勳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什麽,嬉嬉笑笑的問道。
梁寂覺得奇怪,看著他道:“是啊,怎麽了?”
“我怎麽記得,南宣國之前給望舒公主提過親啊?”駱勳不懷好意的笑道,“當時大涼戰事吃緊,先帝差點兒就要把望舒公主嫁出去用以讓南宣國出兵相助呢~”
駱勳就是愛看梁寂著急的樣子,看著梁寂著急,他越是開心的不行,就是到如今這種地步,他都想要找梁寂開玩笑。
梁寂果然是被他到了,聽到這句話,梁寂想起簾初齊望舒出宮來,不去靖王府,卻到了建威大將軍府裏,讓梁寂想辦法勸皇帝收回成命。
梁寂當時答應了齊望舒,便在皇帝麵前保證能夠解決邊陲戰事,隨後便帶著軍隊去了邊陲,皇帝看到梁寂這樣,本也不願意讓齊望舒嫁去南宣國,便也正好有了理由。
“那又怎麽樣?現在,我照樣能夠保全望舒。”梁寂不緊不慢的道。
“來做公主也挺慘的,別的國家的公主,哪個不是政治的犧牲品,都用來和親了。”駱勳搖著頭唏噓道。
“朝的公主不會這樣。”梁寂斬釘截鐵的道。
“到底,還是因為那個人是望舒公主吧。”駱勳笑道。
“不隻是因為這個。”梁寂搖著頭道,“隻要有我在,無論那個公主是不是望舒,望舒是不是公主喜不喜歡我都沒關係,這是尊嚴問題。一個強大的國家,怎麽可能用公主來和親呢?”
梁寂現在身負重任,承襲梁風眠的職位和封號,更加感覺到身上擔子重了許多,若是他們到了要用齊望舒和親的地步,那梁寂還算的了什麽呢?到那個時候估計是在戰場上死了,如果不然,他要是還剩下一口氣,也不會同意要齊望舒去和親。
駱勳看著梁寂,隻覺得眼前的梁寂和自己好不一樣,梁寂就更像是一個能成大事者,而自己,隻不過是一一的混日子而已。
“哎!到你這兒也找不到個好辦法,本來還想著你能給出個主意,行了,時候不早了,我回宮去了!”駱勳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要離開了。
梁寂自己也有事兒,便也不留他,隻囑咐他到時候出宮了要好好保護好他們的安危。
*
“王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那寨子裏的寨主可不是什麽正派,若是能送點好東西,他們必然會盡心盡力的。”
此時淙王府中,虞陳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依舊替齊景煬想著該如何殺了齊景欽。
此行靈山祈福,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要他們上下打點好了,就能和雲霄寺那次一樣,將罪名全都嫁禍在土匪身上,比上次直接刺殺的辦法要好許多。
“你們什麽時候能給本王出個靠譜點兒的辦法,本王就謝謝地了!”齊景煬煩悶的不行,現在的局勢別是對他不利了,他人不在朝堂,幾乎就沒有他的地位了,若是想要取代齊景欽,根本就是比登還難。
“王爺,奴才以項上人頭擔保,這次行動肯定能成功的!”虞陳依舊不死心,繼續對齊景煬道,“王爺,錯過了這一次,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您不想為王妃報仇雪恨嗎?不想將您失去的一切奪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