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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很顯然,公徽衛沒有想到梁煥卿會這坦然的承認這件事是她做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


  梁煥卿將手放在龍案上,她沒有話,但是眼神一直看著公徽衛。


  公徽衛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要被梁煥卿看穿了一樣,他低著頭,在大殿當中跪的直直的,汗水從他身後滑落下來,一直繚繞著他的神經。


  這一刻,公徽衛隻覺得自己入宮來是瞧梁煥卿了,她就正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朝當今的皇後娘娘隻不過十幾歲還不滿二十歲的年紀,在一年前還是一個上京城中被寵著長大的將軍府大姐。


  但自從她嫁入王府,成了先帝皇二子的王妃之後,整個朝局在慢慢改變,整個朝在慢慢改變,權傾朝野的陸丞相也是被這個皇後娘娘搞垮的,而當時她也隻不過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王妃而已。


  現在她執掌大權,救朝於水深火熱之中,但是依舊有人懷疑她的用意,隻覺得她的用心良苦是別有所圖。


  他們許多人都還一直以為,他們做過的任何事情,皇後娘娘都不知道,可是公徽衛如今卻知道了。


  梁煥卿坐在上座,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堂下的公徽衛,她仿佛知道他在想一些什麽。


  眼下的公徽衛正在想著皇後娘娘知不知道他與行太仆寺卿夏思成勾結,在去歲時貪汙了撥給水災嚴重的遂州修橋梁的錢財一事,如今橋梁建成,可聽聞梁煥卿忽然下旨不許百姓上橋,橋梁落成卻不許百姓使用,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身為工部尚書的公徽衛,本要問問皇後娘娘為何不許百姓上橋,但遲遲都不敢開口。


  家撥款建橋修路本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當時皇帝也是十分重視給遂州建橋一事。


  修建橋梁所用的建材都是從各地運送而來的,當時運送的大人則是行太仆寺卿夏思成,而當時負責這個工程的,就是工部尚書公徽衛。


  行太仆寺負責運輸采買方麵,而夏思成若是想要在材料上偷工減料的話,必然是瞞不過工部尚書公徽衛的法眼了。


  於是乎麵對家撥下來的萬貫工程款,夏思成和公徽衛動了壞心思了,他們在工程上偷工減料,欺下瞞上,自從那件事之後二人吃到了甜頭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公徽衛建橋,用的是極其差的材料,隻要到了發大水的時候,那橋幾乎是一擊就垮,根本不能夠萬古長存。


  饒是工部尚書公徽衛是這樣,工部也沒有人敢向皇上告發,便就一直拖到了如今大橋竣工。


  在橋梁竣工之後,夏思成利用行太仆寺卿一職,在京中也鑽了不少空子,替人買官受賄,昨日便就是聽了皇後娘娘要徹查這件事所以急急忙忙的要轉移自己貪汙所得的財物。


  再加上皇後娘娘下旨意不許遂州百姓上橋,那個時候他和工部尚書公徽衛就開始腿肚子打轉了。


  夏思成還特意去公徽衛府借著拜訪的名義議事。


  “公尚書,如今皇後娘娘下令不許遂州百姓上橋,這……這是不是意味著咱們的事情敗露了呀?皇後娘娘會不會已經盯上咱們了?”夏思成知道這個消息,便是幾晚上都沒有睡著,這不得已便就來了公徽衛府上。

  公徽衛也知道皇後娘娘下旨不讓遂州百姓上橋,這遂州知府都將橋封鎖住了,百姓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是官府也不給出一個解釋,可是要解釋到哪裏要呢?他們在朝廷當中也沒有聽有這樣的一道旨意啊,還是等到旨意頒布了之後他們才知道的。


  公徽衛本想去問一問皇後娘娘,但是想著這事情還是要按兵不動為好,隻讓工部侍郎去問了一下,皇後娘娘對工部侍郎閉門不見,是自己身體不適不便見人。


  這下可讓公徽衛嚇壞了,一直在府中惴惴不安的,當時夏思成來府上問他的時候,他也正是煩悶。


  “當初就是因為與大涼的戰事和先帝的葬禮,這讓朝國庫虧空,朝廷將俸祿減半,咱們不得已才在工程款上做了手腳……本以為瞞過了皇帝,可是誰能知道如今被皇後娘娘發現了?”公徽衛麵對問自己的夏思成,也是一籌莫展的著。


  “公大人!”夏思成嚇得坐不住了,這要是被發現,可就是滿門抄斬的事情啊!


  陸高鴻的例子就活生生的在他們麵前,但他們還是做了。


  夏思成從位置上跳起來,對公徽衛聲道:“你是,皇後娘娘已經發現咱們了?”


  公徽衛皺著眉頭,看著慌慌張張的夏思成,道:“遂州建橋一事,是由本官負責的。當初要不是你一定會沒有事,而且還有萬貫錢財做利潤可拿,本官一輩子兩袖清風,眼看著就要辭官歸家了,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公大人這話的可不算地道!”夏思成聽公徽衛這麽把錯誤都挑到自己身上,便是一下子就炸開了一樣,“當初下官要做這件事的時候,大人可是一絲反對的樣子都沒有的,都是為了那萬貫錢財,大人何必在下官麵前裝清高呢?”


  “你!”公徽衛被夏思成這麽一,氣的吹胡子瞪眼的,他指著夏思成的鼻子道:“那你知不知道要是皇後娘娘知道了這件事,第一個要受處罰的就是本官了!隻要抓了本官,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這麽一,夏思成就沉默了,他本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在公徽衛眼中就是一個孩子一樣的人,他知道了自己有可能入獄之後,心中也不由得害怕起來。


  “那……公大人,現在可怎麽辦?”夏思成還是害怕了,他畢竟還年輕,未來還有許多路要走,再三十多歲能到他如今這個位置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往後前途無量,他不願意就這麽葬送了。


  “哼!”公徽衛瞪了他一眼,道:“現在可想到叫本官一聲公大人了。”


  夏思成也是被嚇怕了,一看公徽衛像是有辦法的樣子,便趕忙陪笑服個軟:“大人,您大人不記人過,如今是什麽樣的一個景象了,還望大人您給出個主意吧!”


  這關係到他們二饒仕途和全家老的性命,公徽衛便也不再刁難夏思成了,隨後便道:“你把你受賄貪汙所得的金銀細軟一並送出宮去,等到皇後娘娘發現的時候,找不到贓物,便也就作罷了。”

  “這樣……可行嗎?”夏思成有一些猶豫,“萬一到時候遂州橋真的出了什麽問題,被皇後娘娘發現了,我等難逃一死啊!”


  “你現如今想到這些了?當初怎麽就沒想到這些?”公徽衛瞥了他一眼,隻覺得此人不成大用,還白白拖他下水,“隻要本官還在工部,哪日借著修繕的名義重新加固,應當是不成問題的,但這事一過……你那些運出城的寶物……”


  公徽衛在暗示夏思成,而夏思成也是一個人精,他立馬拱手作揖道:“都孝敬給公大人回鄉養老。”


  公徽衛滿意的點點頭。


  夏思成回到行太仆寺卿府的時候就開始著手準備了,想要趁著夜色將那些箱匣送出城去。


  而這一切就在梁煥卿的掌握之中,等到來人前來稟報之後,同樣趁著夜色,梁寂便帶人前去封查行太仆寺卿夏思成府,恰巧就在院落當中,他們查封到了夏思成正準備運出城的金銀珠寶,人贓並獲,便不費吹灰之力的查封了夏府。


  牢之中的夏思成很快便供出了在朝中和他一同貪汙的幾個人,其中便就有公徽衛的名字。


  梁煥卿一早便在勤政殿等著,夏思成被抓,定然是會有人按捺不住的,她沒想到是公徽衛,但是卻也在自己的意料之鄭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煥卿用手指敲了敲龍案,預示自己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公徽衛跪著俯下身子不敢抬頭看皇後娘娘,聽著皇後娘娘一聲一聲的敲指,隻覺得像極了催命的聲音,他渾身戰戰栗栗的,背後和額頭都出了汗,本以為能夠來問問皇後娘娘能不能拿出什麽證據。


  但是眼下可想而知,皇後娘娘是早就盯上了他們了,若是要證據的話,隻怕是皇後娘娘敢拿,他們不敢看。


  “皇後娘娘……微臣有罪!”公徽衛最終趴在地上,聲音中帶著哭腔道。


  “何罪之有?”梁煥卿坐在龍椅上,聲音清冽,但是莊重威嚴,回蕩在空蕩蕩的勤政殿當中,直直的能夠震懾人心。


  “罪臣……罪臣不該貪汙遂州橋工程的錢款……”公徽衛哭著道。


  此時他心中十分後悔,但是很明顯已經無濟於事了,後悔有什麽用?人用要為他做過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


  見他這麽了,梁煥卿抄起桌案上壓字畫的鎮紙便丟了過去,鎮紙是白玉做的雕龍,直直的砸在了公徽衛的麵前,頓時碎成了兩段,嚇得公徽衛哆哆嗦嗦的往後跪了半步。


  “皇後娘娘息怒!”月白和在殿內伺候的太監宮女們紛紛跪下,勸皇後娘娘不要動怒,以免傷了身子。


  可梁煥卿如今哪能不動怒,她指著公徽衛,隨後下了龍位,一步一步走向他,一邊走一邊道:“原來你也知道貪汙的是遂州城的建橋款!


  當初皇帝下令支錢銀給遂州建橋以抵擋水災,那是橋梁更是救命的堤壩!


  遂州欽州去年發大水!死了無數人,再引發了瘟疫,同樣也死了無數人!上京也險些淪陷!

  那些錢款是皇宮和百姓們從牙縫中省出來的銀兩!

  年初時大戰和瘟疫,消耗了朝國庫大半,先帝葬禮和皇帝登基,更是將國庫虧空,皇帝登基之後,國庫早已經所剩無幾,是皇宮上下緊衣縮食,是百姓們上交餘糧捐款,才有的遂州橋!


  皇帝和百姓隻盼著今年若是還下大雨發洪水,能少死一些人,有了那座橋,再發多大的洪水都不怕了!遂州城和欽州城便安全了!


  可是你們呢?!你們都在做一些什麽畜生都不會做的事情!


  如今本宮下令不許百姓上橋,能夠避免遂州百姓不發現橋梁是瑕疵工程!可是若是發了大水!你讓本宮如何對得起皇帝!如何對得起百姓!”


  梁煥卿氣急了,便一腳踹了過去,公徽衛被踹的人仰馬翻,還一邊喊道:“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恕罪!”


  月白和在一旁的何譽對視一眼,隻搖了搖頭,感歎公徽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梁煥卿哪裏肯聽他這些鬼話,即刻道:“何譽!”


  “奴才在!”


  “將公徽衛去官帽,褪官服,收繳官印!押送至牢等候發落!”梁煥卿看著躺在地上的公徽衛,還是不留情麵的道。


  “是!”何譽指使一左一右二人前去去除了公徽衛的官帽官服,褪下了官印,隨後親自押送至牢,查封公府。


  *


  等到今日一切事都做完了之後,梁煥卿隻覺得滿心疲倦,但還是隨著月白一同去了禦花園賞花。


  月白見皇後娘娘依舊愁容滿麵的樣子,便細心問道:“皇後娘娘,還在煩憂呢?這公徽衛和夏思成已經入獄了,皇後娘娘還在煩惱什麽?”


  “這朝中可不隻有一個公徽衛和夏思成,如今本宮需要他們來料理朝政,此舉用公徽衛和夏思成殺雞儆猴,隻願他們能夠聽得懂。


  太多事本宮如今不與他們計較是還用得上他們,若是再得寸進尺,便也隻好給殿試狀元讓位了。”梁煥卿一邊玩弄著手中的玉髓一邊道。


  “皇後娘娘用心良苦,大人們會明白的。”月白在一旁附和道。


  梁煥卿歎了一口氣,忽然聞到了梔子花的味道,它不似別的花清雅,一靠近便有濃烈的香味。


  “禦花園何時有這梔子花?”梁煥卿有一些奇怪,隻記得在禦花園不曾看到過梔子,如今為何有了?

  “司先生記得當年皇後娘娘在王府看到梔子花時甚是喜愛,還拿了些花枝回將軍府去。如今到了梔子花期,司先生便讓人將王府幾株梔子花移栽到了禦花園。


  近來皇後娘娘忙於朝政,一直不得有空來禦花園,那曉得來的如此湊巧,梔子花新開,香氣撲鼻新鮮的很,皇後娘娘若是喜歡,奴婢摘幾株回乾寧宮熏香吧?”月白畢恭畢敬的道。


  梁煥卿一聽是司南屏移栽的,便搖搖頭道:“不必了,乾寧宮點沉水香,梔子花太過於濃烈,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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