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麻雀埋葬之處（5）
第66章麻雀埋葬之處（5）
??照片是不會騙人的，那張照片上清晰地拍下了楊重死時的慘狀。施前景深吸了口氣，抿了一口咖啡，但這並不能令他完全冷靜下來。
??“楊重.……他怎麽會死了？”他的目光呆滯。
??“這件事說來也巧。楊重是在市中心商廈跳樓的，當時我們兩人正好目擊到他跳下的一瞬間，趕到樓下後，人已經在一片血泊之中了……”
??“是這樣……”施前景的表情十分痛苦，“這小鬼真是想不開啊！”
??我和陳老師並不想聽他的感慨，我立刻切入主題:“施前景先生，我們需要你的協助。我們是接到委托為查明真相而來，你也應該明白事件的性質了，神秘人具備反偵查能力，如果事實隻是被糊弄過去，或者被不可抗力壓下來的話，那個神秘人恐怕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來，我們必須趕在前麵。”
??話雖這麽說，我和陳老師的工作畢竟和施前景毫無關係，他完全可以甩手走人。因為強j犯不是他，神秘人也不是他。
??“施先生，請您把知道的告訴我們，你在電話裏的反應說明你知道某些事情。而我和小臨，現在也很清楚楊重合鄭秋潔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陳老師也努力勸說。
??經過我和陳老師的“輪番轟炸”，施前景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歎了口氣，道:“起初我對鄭秋潔這個女生從不在意，我做班主任期間，一直盡可能與女生保持一定的界限，在許多時候，女生犯了什麽錯誤，或者需要對她們心理疏導，我都會拜托和我搭班的一位英語女教師，讓她出麵……我當然知道那樣不好，沒有盡到班主任的責任，果然，後來真的發生了問題……”
??“那個問題就是霸淩現象。如果是普通的小打小鬧，或是男生之間的衝突，隻要對他們警告一下，或者進行一些不輕不重的懲罰，基本就能解決，我一直以來也是那麽做的。也許正是因為我理科生的思維方式才讓我的學生轉變了思路，他們不挑戰老師底線，每一次都是見好就收，但是久而久之，這種現象從局部向全班蔓延，從幾個人聚焦到一個人。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初一下半學期的期中考試過後，有一天我在批改作業，突然發現試卷中掉出一張字條，竟然是某位學生的匿名信，說班上存在著霸淩現象，針對的還是女生。信上並沒有寫出那個女生是誰，但我畢竟是班主任，學生的字我天天看，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班上一個叫做鄭秋潔的女生寫的.……”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裏咯噔一下。
??“我把匿名信藏了起來，留了個心眼，我當時已經意識到這是比較嚴重的事情。我和英語老師討論過後，決定找鄭秋潔談話，於是我找個合適的時間請她來了辦公室，聊過以後我才知道，好多男生一直在欺負班上一個叫做於雀的女生，已經持續兩個多月了。”
??於雀……又是一個我沒聽過的名字。我忍著不說話，繼續聽施前景說下去。
??“於雀是班上長相比較出眾的女生，但她和鄭秋潔一樣都不愛說話，即便在女生圈子裏也不怎麽活躍。班上總有好事兒的男生要去騷擾於雀，騷擾不成就惡作劇，惡作劇還不夠，甚至在她課桌上亂塗亂畫，久而久之，看到於雀狼狽和無助的樣子，他們甚至會很興奮。尤其是於雀不知道反抗，那些男生就更加張狂。我知道再放任下去，局麵會更難以控製，於是我當時做了個很錯誤的決定，就是開班會。我把大家都叫來，當著全班的麵宣布我已經知道班裏存在針對於雀的霸淩現象，我還警告了，要是被我發現，會嚴厲懲罰，報告學校，並且我還點名批評了那幾個‘慣犯’，我當時自以為處理的方式還不錯……”說著說著，施前景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眼眶也有點紅。
??“結果局麵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更嚴重了，對吧？”
??“是啊，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在我開完班會後沒幾天，那些被我懲罰的男生就十分確信有人打小報告，而他們竟然也猜到那個人就是於雀的好友鄭秋潔。於是，他們轉移了目標，開始欺負鄭秋潔，鄭秋潔並沒有於雀那麽軟弱，所以沒有爆發大衝突，但由於我的無能，怎麽都沒法控製好班級的混亂局麵，雖然在別人看來這個班級沒有什麽問題，但我有自知之明，我雖然懂得傳授知識，但不善於管理班級，我完全管不住那些學生。”
??陳老師突然打斷他：“不好意思，我插一句，鄭秋潔在中學時代曾被取了一個綽號叫‘鄭三八’，是那時候的事情嗎？”
??“啊，這個外號啊，確實是初一開始的，於雀被欺負，而鄭秋潔頻頻保護她，那些男生認為鄭秋潔多管閑事，所以給起了這麽一個外號。”
??竟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一直以為像這種帶“三八”的外號，大概隻有刻薄的女生會使用，沒想到始作俑者居然是一幫男生，這真是刷新了我的世界觀。
??“請繼續說下去。差不多該到楊重出場了吧？一直沒聽你提到他，不是同班的嗎？”陳老師說。
??施前景搖搖頭：“不，當然不是，如果是同班的話，楊重一定會想方設法護著她們，那小子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我想想啊.……大約是過了一個月不到，學校社團新組織了一個話劇社，是唯一一個由初一學生組織並領導的社團，當時的社長便是楊重，而於雀和鄭秋潔也一起加入了那個新生的話劇社，他們三個算是當初話劇社的骨幹成員了。也許是因為朝夕相處，他們三個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幾乎無話不談，聊到了霸淩事件，楊重也很氣憤，他盡可能地幫忙，經常在下課或放學後到我們班門口找這兩位女生，然後就去話劇社排練，有他的一路護送，說實話我心裏鬆了一口氣。因為楊重也有正當名義，那些男生也拿他沒辦法。”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很平靜，元旦前的活動，話劇社要排練一個節目，我對那個節目印象深刻，名字就叫做‘麻雀高飛’，我雖然是數學老師，但畢竟是班主任，也稍微了解了一下，這話劇是他們三人共同策劃的原創作品，主要點子都是鄭秋潔想的，我也是由此了解到她特別喜歡麻雀的形象。後來我也猜測，也許就是因為於雀這個名字，鄭秋潔便對她產生好奇，因此兩人才成為好朋友吧……那個話劇是於雀做女主角，我也去觀摩了幾次，印象最深的是每次話劇閉幕的時候，鄭秋潔會作為旁白念一句話，她總是反複練那句話……因為她總覺得自己缺乏真實的情感.……”
??他因為緊張過度而吞了吞口水，然後緩緩地說道：“那句話就是……‘我就在——麻雀埋葬之處’！”
??我和陳老師都頗為震驚。
??神秘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當年鄭秋潔排練過的話劇的台詞！這完全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也就是說，神秘人很有可能是當年話劇社的人.……
??陳老師：“原來如此，施先生，您之所以覺得我是楊重，是因為楊重是話劇社的成員，而且他肯定記得那句話，也很有可能作為神秘人發那些揭發信，對吧？”
??“我是這樣想的，可是楊重竟然死了。”
??“他絕對不是神秘人了，他的死要早於揭發信很多天。”
??施前景無奈地搖搖頭，道：“怎麽會這樣呢？三個人，全都死了.……”
??“您說什麽？”我不敢相信。
??“就在話劇表演前幾天，於雀……於雀死了。”
??和我不一樣，陳老師冷靜多了，他問：“怎麽死的？”
??“是個意外，話劇表演前要搭建露天舞台，那天於雀心情出奇的好，還自己搭著梯子去高處掛她們話劇社的條幅，結果腳踩空了，從高處摔了下來，她本身體質就不好，隻是沒想到剛好撞到要害，就這麽……就這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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