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別讓你的髒血流到地毯上
回應林依夢的是鄭薇的沉默。
趾高氣揚的尾音消散在空氣裏,變得有些滑稽。看著鄭薇那張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的臉,林依夢忽然覺得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可笑的小醜一樣。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麽?”林依夢驀地將音量又提高了兩個度,精致的臉因為氣急而變得有些扭曲。
聲音尖銳得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鄭薇皺了下眉,不自覺地將眼神投向了裴若筠。
他冷峻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甚至聽到林依夢對她的刁難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鄭薇眼神黯了下去,貝齒陷在下唇裏,留下一條不深不淺的白痕。
林依夢在一旁觀察到這一幕,嘴角扯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看什麽,還以為誰會幫你出頭嗎?就憑你這樣一個髒女人?”
髒女人。
一句話同時刺中了在場的兩個人,林依夢得意地看著裴若筠越發冷冽的臉色,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鄭薇心髒猛地一收縮,臉上的神情越發暗淡,連反駁也沒了力氣,轉身就想離開,腳步都是虛浮的。
偏偏林依夢的聲音不依不饒地從她身後傳來:“你往哪走?”
裴若筠的默認讓她有了底氣,見鄭薇不回應,林依夢直接上前狠狠地拽住她的胳膊往地上一推:“這碎片還沒收拾呢。”
鄭薇腳下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站穩後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掠過一抹倔強的色彩:“要收拾,你自己收拾!”
一字一頓地說完,鄭薇推開她,接著往外走。
林依夢氣得跺腳,上前抓住鄭薇的手就往地上的碎片上摁,鄭薇想要抽回,但連日來都沒有好好吃飯讓她的身體虛弱之極,怎麽也掙不開。
“我讓你收拾,你就必須得收拾!”林依夢眼中淬著惡毒的光,惱恨於鄭薇的掙紮,拽著她的手一點點往碎片上按。
圓潤的瓷碗摔碎了,邊緣鋒利之極,僵持中鄭薇的手被碎片劃到,也不知是不是恰巧碰到了血管,血流入注。
鮮紅的血液落在地上,觸目驚心,林依夢訥訥地收回手:“這可是你自己要掙紮才會碰到的。”
鄭薇一聲不吭,隻是死死地瞪住林依夢,她的眼神突然這麽直接,讓林依夢都吃了一驚,一時心虛地不敢和她對視。
寂靜中,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像是什麽東西掉了的聲音。
林依夢小心翼翼地看過去,隻見裴若筠剛才放在手裏把玩著的袖扣不知什麽時候掉在了地上,他緊抿著薄唇,臉上看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
林依夢等了一會兒,見裴若筠什麽都沒說,膽子不由得又大了起來,看來裴若筠對這個女人也不過如此嘛。
她得意地想著,眼神移向鄭薇,帶著居高臨下的意思:“你發什麽愣?還不去處理一下,別讓你的髒血弄髒了地毯!”
髒血,這是鄭薇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字眼,仍然痛得鑽心,比手上正在流血的傷口還要更甚。
她很想直接離開,但腳卻固執得黏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還在期待些什麽。鮮血順著手上的傷口往下淌著,一滴滴落在淺色的地毯上,留下刺目的斑點。
“裴若筠,你看看她!把地毯都弄髒了!”林依夢撒嬌似地走到裴若筠身邊,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控訴。
裴若筠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一滴滴紅痕隻覺得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一樣,痛得無法呼吸。
“沒聽見安可的話嗎?還不快去處理傷口。”裴若筠控製著自己收回眼神,低啞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也嫌她髒了嗎?嗬,最後一絲血色也從鄭薇臉上褪去,本就白皙的臉更是慘白得嚇人,鄭薇慢慢地轉身離去,再找不到一絲堅持的意義。
身後,還隱約傳來林依夢和裴若筠調笑的聲音,鄭薇聽在耳裏,隻覺得諷刺莫名,之後腳步再不停頓。
鄭薇一走,裴若筠的眼神就黯了下去:“我累了。”說完,再沒有看林依夢一眼,自顧自回了房間。
林依夢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暗握緊了拳頭,眼神憤恨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夜裏,裴若筠滿腦子都是白天鄭薇倔強地站在那裏,傷口滴著血的畫麵,整個人煩躁莫名。
該死,如果那傷口不處理好,可能會感染的!裴若筠騰地從床上站起身,沒了刻意的隱藏,臉上寫滿了焦慮。
遲疑了半晌,裴若筠從醫藥箱裏翻出紗布和藥膏,便大步向著鄭薇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正要敲門,忽又停了下來。
踟躕了一陣,裴若筠最後隻是將紗布和藥膏放在門口,敲了門,躲在角落,看見鄭薇將紗布和藥膏拿了進去,才放心離開。
房間裏,鄭薇對著紗布和藥膏怔了片刻,隱約猜到是裴若筠送來的,不由得心情苦澀。
他這樣又算什麽?
明明將林依夢帶過來的是他,默認林依夢所作所為的也是他,現在這又算什麽,打一巴掌再給顆糖嗎?
鄭薇搖搖頭,隻覺得可笑。她要的是絕對的感情,不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既然已經髒了,就不要有任何的牽扯。
裴若筠阻斷了她的通訊,讓她沒法和外界聯係。鄭薇受夠了在別墅裏麵對林依夢的刁難和裴若筠的冷漠,第二天一早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你在做什麽?”門口忽然傳來一個陰寒的聲音,鄭薇一轉過頭,便見到裴若筠陰沉著的臉,手上收拾的動作不由得一滯。
裴若筠目光落到旁邊沒有動過的紗布和藥膏上,臉色越發冰寒。
“收拾東西,離開這裏。”收回眼神,鄭薇按下心底的一絲起伏,繼續剛才的動作。
“離開?你要去哪,想去找顧亦明嗎?”像是被戳中了某個痛處,裴若筠快步上前,抓住她收拾東西的手,眼神狠厲得仿佛要將鄭薇吞吃入腹。
鄭薇吃痛得擰起眉毛:“不是。”她隻是覺得沒有再留在這裏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