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齊景煥的目光還是很毒辣的。


  戚餘情確實不是從前的戚餘情。在她眼裏,原主是個悶葫蘆,懦弱、偽善、白蓮花,還是個沒能耐沒背景的廢物。除了一張臉長得比她好看點,進了娛樂圈之外,可以說是找不到什麽讓她滿意的點。


  而她作為被上天選中的穿書女主,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之後,自然要全方位slay,斬除原主的一切痕跡,代替她走上人生巔峰。


  她先是把隻圖穩定的經紀人開了(實際是解除合約),再是把嘴笨不會說話的助理踢出團隊(不會吹彩虹屁),裏裏外外整頓個七七八八之後,才誌得意滿地展開自己的攻略任務。


  這本書的原女主叫薑梨,是幾個大佬的白月光。


  在戚餘情看來,薑梨不也就是趁著大佬們羽翼未豐的時候,給過他們一點小甜頭嗎。至於會被他們念念不忘這麽多年,當然是有女主光環作祟。


  她確實無法理解這個女主有什麽魅力。


  但非常理解幾個男主的魅力。


  大佬之一沈摯,實打實的高幹子弟,不誇張地說,往前數幾輩是活在曆史書上的人物。雖然並非現實世界,但他身上的特權光環和霸道偏執的性格,仍然讓她十分心動。


  大佬之二霍晉朝,脾氣古怪的天才科學家,掌握的尖端技術讓他不得不被特殊保護起來。


  大佬之三齊景煥……就是目前離她最近的一位了,是娛樂圈裏的天王巨星,清冷疏離的頂流歌手,粉絲無數。


  等她把三個大佬都攻略下來……戚餘情眼中閃過一分期待。


  她想想都興奮得不能自抑。


  從前她還慎重地考慮過怎麽把薑梨踩下去,可是現在薑梨已經很及時地死了,她與大佬們之間的阻礙又少了一層。


  她不認為除了薑梨這個身披女主光環的怪物之外,還有什麽比她這個穿書而來的人生贏家更能得到他們的青睞。


  所以她前些天通過自己看書時的記憶,勾搭上了一個默默喜歡原身的資本大佬。


  打聽過各方消息過後,戚餘情“偶然”出現在了鳩山,在薑梨的葬禮上,紅了眼眶,安靜地在不遠處看著齊景煥獻上花束。


  然後“偶然”地出現,想要把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柔聲細語地勸他不要再傷心。


  ……結果還沒進得去,就被幾個保鏢攔在外麵,任她怎麽說也不為所動。


  不過好在,雖然沒能在齊景煥最傷心時撫慰他,但齊景煥離開時,她在門外與他對視了一眼。那時戚餘情發揮出了自己所有的演技,雙眼發紅,嘴唇微顫,衣著單薄,在風中楚楚可憐。


  雖然齊景煥並沒有理會她。


  但她應該在齊景煥心裏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印象。


  寬容、大度、不介意前任的存在,也不在乎前任在他心裏的分量,還會為前任的離世而留下同情的淚水,戚餘情自認為是把溫婉知性和賢惠懂事做到了極致。


  齊景煥這種從小缺愛的人,最不能抵擋這樣包容他的女人了。


  這次臨時插隊進了齊景煥的新節目,戚餘情對推動他們的感情發展有著很高的期望。


  上次見麵打下了基礎,那麽這次就可以深入了解一下了。比如,不小心地戳破他的傷口,在他受傷難過時,及時地去安慰他什麽的……說不定還能聽到齊景煥訴出壓抑多年的秘密和心聲。


  在任何時候,傾訴秘密都是一個拉近關係的極好方法。

  戚餘情來到演播廳之後,才知道齊景煥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個小拖油瓶。


  劇組的工作人員提起她都很小心,說是齊景煥過世親人的孩子。


  戚餘情一怔。據她所知,最近齊景煥周圍去世的隻有薑梨一個人,哪來的什麽過世親戚?

  她忍不住猜想,難道是薑梨家的孩子?可是,原文裏沒說過她家有別的孩子啊……


  等她見到了真人之後,戚餘情就不疑惑了。


  作為少數幾個見過薑梨的人,她看得出來,這小女孩和薑梨確實長得很像。她更願意相信齊橙是她隨口編出來的名字,也不願意相信她跟薑梨沒有關係。


  尤其是聽說她是被齊景煥一路牽著進來的時候,戚餘情忍不住對她有了一些敵意。


  不愧是薑梨家的小孩,這兩人骨子裏黏人的本事還真是讓人不可小覷。


  出於對“薑梨”這個標簽的戒備心,戚餘情不動聲色地走到觀眾席邊,把正在逗著薑梨玩的幾個工作人員喊了起來。


  雖然沒有什麽正經事要說,但她東一句西一句的,還是很快調動了話題,把那個小女孩給孤立了。看著她“落寞”地玩著自己的裙子,一副呆呆的模樣,戚餘情心裏就有了些成就感。


  娛樂圈從來都是聰明人待的地方,傻子就是用來淘汰和孤立的。


  她漫無目的地和工作人員閑扯,目光卻一直黏在舞台上,齊景煥所在的地方,心裏想著等下怎麽才能分到他的敵隊。


  一般人想要攻略男人,大概都會想方設法做他的隊友,和他關係更親密一點。但戚餘情並不是,她經驗豐富,知道隻有做對手,才有更多產生碰撞的機會。甚至她的一些故意接近,也會被理解成“戰術”,而不會被人詬病。


  當她看見神情冷淡的齊景煥長腿闊步向她走來時,呼吸都略微停滯了一瞬。


  他最為著名的,除了他的歌喉,就是他冷白得稍有些偏病態的皮膚,和他線條利落的修長手指上那枚銀亮的尾戒。據說,所有人都幻想著能勾住他的手指,親手感受一下那枚他從不離身的尾戒是什麽溫度。


  可齊景煥一向不喜與人接觸,又沒有拍過戲,自然無從找機會與他牽手。


  戚餘情一想到居然讓個丫頭片子搶先一步,爭強好勝的心又躁動了起來。


  她麵上神情很是自然,向齊景煥的方向“下意識”地走了半步,又克製地停下來,目光柔軟得像藤蔓一樣纏在他身上,笑容甜美,把脫口而出的“煥哥”咽下去,換成了“齊前輩”。


  她做的表麵功夫足,自然別人都看出了她和齊景煥那一分不同尋常的“親密”。


  齊景煥又是筆直地向她走來,其他人心頭一跳,不禁冒起些粉紅色的猜測。


  徐輕一句話含在嗓子裏還沒來得及說,就看見齊景煥報了聲歉,向台下走去,而戚餘情又向著他迎上來。在他的角度看來,就好像兩人約好了似的。


  徐輕:“……?”這是突然發什麽瘋?


  齊景煥向著薑梨走了過去,徑直蹲在她身前,仰視著她:“梨梨很無聊嗎?”


  薑梨其實感受得到戚餘情的敵意。她雖然從小被人嬌寵著長大,有些小小小小的嬌氣,但她並不是傻子。她一向遵循跟喜歡的人才好好說話,對不喜歡的人就不說話,反正小孩子有聽不懂的權利。

  “還好啦。”她有些悶悶地撐起一邊臉頰,理直氣壯地告了個小狀,“就是那個阿姨好笨,為什麽有這麽多問題要問?我都知道怎麽辦,她是不是沒長大啊?”


  其他人寂靜了一瞬。


  有人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


  齊景煥失笑,耐心地解釋道:“她不是笨。”


  戚餘情本來被她告狀,已經尷尬到身形不穩了,怒氣一層層地往上竄,本想教育她一下什麽叫禮貌什麽叫尊重。但聽到齊景煥為自己說話,她的心又靜了下來,雙眼含著一層薄薄淚光望著他,期待他為自己打臉這個小屁孩。


  就聽見齊景煥繼續道:“阿姨不是笨,隻是梨梨知道得太多,不是所有小朋友都像梨梨這麽聰明的,要多理解別人,換位思考,知道了嗎?”


  其他人:“……”草。


  還是您狠。


  戚餘情半天才反應過來。


  全身後知後覺地發抖。


  ……這個死丫頭片子竟然慫恿齊景煥對付她,在背後上眼藥敗壞她的形象。


  明明沒有深仇大恨,還這麽恨她,壞她的好事。


  戚餘情捏了捏拳頭,勸說自己冷靜下來,不和弱智理論。有些人的腦子就是壞的,從根上就長歪了。這種小孩子要是從小還被慣著長大,那隻會越來越醜惡,不會為別人著想,整天隻想著對付別人,自己卻一事無成。


  她要做的就是看著齊橙長歪,然後加一把手而已,對付小孩子要用捧殺,不急於一時。


  隨後的一段時間她沒再來煩薑梨,薑梨也懶得理會她腦子裏裝了什麽東西。


  她雙手捧臉,眼冒星星,忙著看台上開始錄製節目之後,光彩耀眼的齊景煥。她第一次發現齊叔叔這麽好看。


  “梨梨,今天可能有任務。”神秘係統哥哥的聲音久違地響起來,“這個舞台對你收集正麵光環很重要,是否需要抽獎?”


  抽獎功能是係統自帶的,使用正麵光環為籌碼,每一百點可以抽獎一次,獎池裏有很多五花八門的獎品,比如隨機觸發某種與當下有關的技能、增加某種與當下有關的屬性屬性、收獲某種與當下有關的經驗書等等。


  薑梨有點疑惑:“可是哥哥,我有正麵光環值嗎?”


  “……有一點。”


  “一點是多少呀?”


  “……六個點。”


  抽獎資格6/100。


  薑梨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上次的限時偷聽耳朵,還是因為人物支線完成1/3獎勵的,每天可以使用很短的時間。這次要抽獎,她可能隻有把自己賣了才能付得起了。


  舞台上節目正進行得熱火朝天。


  戚餘情確實有點東西,於在場的藝人中間,也算是個學霸,導演組出的題目雖有些難度,但她稍加思索之後,還是能慢吞吞地解出來。


  在她第三次解開一道眾人都不會的題時,其他人禁不住配合地讚美:“戚戚好厲害!”


  “不愧是重點大學畢業的,牛逼!”


  “這個節目是為你量身定製的吧?”


  戚餘情不疾不徐地合上筆蓋,剛才的惱怒和尷尬消失得一幹二淨,坦坦蕩蕩地笑道:“其實挺難的,我不是碰碰運氣才做對的,這道題解法很多,特別困難,至於我為什麽解得出來?可能是我中學基礎比較好吧,當時參加奧賽做過很多這種題。”

  有個嘉賓翻了個白眼。


  但麵上還不得不迎合著誇她學曆高能力強。


  戚餘情笑嘻嘻地把話題轉向齊景煥:“齊前輩那道題,解得怎麽樣?”


  齊景煥筆下的紙實際上空白一片,他下不了筆,額頭有一層薄汗。


  《天生過人》本來是問答式答題綜藝,類似一些搶答節目。看上去天南海北,其實有題庫參考。他平時喜歡看這樣的節目,享受那種思維迅速切換的感覺,可他沒想到這次的節目會突然變化。在戚餘情的互動引導下,導演組竟然直接出了需要解析的數學題給他們。


  還說這樣更能讓思維激烈碰撞。


  許多人都知道齊景煥出道前的命運很可憐,但並不知道具體有多可憐。


  他想起自己被迫輟學的那些日日夜夜,被啤酒瓶、血汙和男人的拳頭包圍的那些日日夜夜。


  想起了遮住眼睛的頭發,和在不見天日的地下通道裏唱歌的夜晚。


  想起他離開學校時老師心痛的眼神,寫在黑板上略顯淩亂的數學符號,和叢生的歎息。


  “齊景煥啊……可惜了,那麽好的成績卻不想讀書。”


  “是不是家裏有問題?他不是那種不踏實的孩子。”


  “他父母老師們也見過,都是體麵的人,還能供不起他上學嗎?我看就是他自己沒誌向,就想唱唱歌混飯吃。”


  ……


  那是他做了十年,幾千個夜的噩夢。


  有時黑暗從夢境裏突圍,野獸一般張牙舞爪地纏上他的軀體,擠幹肺部的空氣和心髒處的血液,讓他在恐慌中成為一片虛無。


  沒有光照進來。


  沒有光。


  直到……直到——


  一隻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一並握住了他那枚銀色的尾戒。


  齊景煥怔怔地抬起頭來。


  小姑娘站在他身側,用堅定的、支持的目光看著他,小聲地說。


  “很難嗎?”她說,“叔叔別怕,我來和你一起解。”


  [確認貸款分值?]

  [確認。]

  [貸款成功,總額100分值,剩餘貸款次數1/3,每日利息50分值。]

  充值成功,會隨機抽到一些與當下的情況有關的獎品。


  薑梨本來不打算使用這個機會的,但是她看見齊景煥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可現場沒有一個人去問他怎麽回事,需不需要幫助。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違背了齊景煥的囑咐,跳下了座位,迎著眾人的目光跑上了台,都沒人來得及阻止。


  齊叔叔好像經常胃疼。


  好像也不怎麽喜歡做數學題。


  那他是不是很難受?


  因為他難受了,因為他的難受讓她感覺到了。


  所以一切規矩和約定都不重要,她隻在意齊叔叔這個人的根本感受。


  讓他難過的一切,都不值得存留。


  這是薑梨任性的思維方式,但她並不打算改正,她有時候也會很喜歡這樣的自己。


  齊叔叔,也不會討厭她小小的任性的。


  [抽獎係統運行中……]

  [……恭喜您,抽中“蒙的全對福運錦囊”,請在24小時內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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