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待在門外
陳十一本來以為大叔口中的等會兒是幾分鍾,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半個小時。
“叔你這魚塘可不近,每次就這麽來回走?”
男人擺擺手,一臉不忿。
“哪兒能啊,今天跟老趙喝了點酒,說什麽不讓我騎車回來。”
“關鍵是我不回來還不行,不然等明天到家,你嬸兒得打死我!”
“快到了快到了,你別急。”
陳十一不好意思掏出手機,不過算了算時間,心道:你這跟明天早上回來也沒什麽太大差別了。
又走了七八分鍾,陳十一的眉頭皺了皺。
大叔這回說的快到了倒是真的,因為周圍已經能夠看到民居,不過在他的眼裏,還看到了淡淡的陰氣。
“我就說我跟某個走到哪兒,哪兒死人的小屁孩有得一拚。”
跟在大叔身後的他默然不語,隻是目光不斷的在周圍掃視著。
又走了幾分鍾,陳十一跟著男人來到了一處二層小樓麵前。
夜裏將近兩點,萬籟俱靜,家家戶戶都熄了燈,唯有這家還亮著。
男人走到大門前,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褲腿,隨後麵色怪異的回頭看了眼陳十一。
陳十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接著就見男人輕咳兩聲,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似的轉回頭。
捏了捏衣角,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響了大門。
“篤篤。篤篤篤。”
“誰呀?”
屋子裏傳來的女聲,語氣不是太好,陳十一僅從聲音裏就聽出了火氣。
男人不自覺的退了半步,偷偷瞥了眼陳十一,再次輕咳一聲。
“嗯咳,是我,我回來了。”
他的話剛說完,陳十一就看到裏麵的燈“啪”一下就滅了。
“你回來了?嗬!你還知道你回來了,給老娘待外麵吧!”
又之後,就是“嘭”的一聲,聽起來像是屋內房間的門被重重關上。
在陳十一懵逼的目光中,男人訕笑著回過頭:“那啥,咱倆先在外麵坐會兒,抽根煙。”
不顧陳十一異樣的眼神,大叔拍拍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看起來異常熟練,似乎類似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嗯咳!”見陳十一還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大叔的臉紅了一下。
“你看這月亮,它又大又圓。”
抬頭望著夜空,大叔避開了陳十一的目光。
陳十一看著天上那輪彎月,一陣無語,也學著大叔的樣子坐到了地上。
從進村開始,陳十一時不時能看到那淡淡的,快要消散的陰氣。
這說明,村裏是有陰魂存在的。
可是從大叔身上,他完全看不出該有的緊張感。
而這個一臉尷尬完全不敢看自己,然後低頭摸煙的男人,剛才還被自己嚇得變成了短跑運動員。
“來一根?”
大叔目視前方,根本不看陳十一的臉,從煙盒裏抽了兩根煙出來遞給陳十一。
“謝了,叔,我不抽煙。”
無奈的笑了笑,陳十一朝男人擺擺手。
“真不抽?”
“真不抽。”
“那行,不抽煙好,抽煙對身體不好。”
男人說著,將手裏的煙塞了一根回去,自顧自的點上一根。
陳十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您這自個兒倒是挺明白,還知道抽煙對身體不好。
男人吧嗒了兩口,吐出一口煙霧,“狗比老趙!都怪這孫子!”
雖然嘴裏這麽罵著,可一想到剛才喝酒時的暢快,他又露出了笑。
又吸了幾口,他偏頭看向陳十一:“沒事兒,你嬸兒刀子嘴豆腐心,等會兒就讓咱進去了。”
“她現在還在氣頭上,咱先不去觸她黴頭。”
“你小子今天就在這兒住,明天一早,我去找個跑摩的的,把你送到車站去。”
似乎抽了幾口煙,剛才門前畏畏縮縮的男人就不見了,重新變回了自信的模樣。
陳十一笑笑,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叔。”
男人夾著煙的手晃了晃:“嗨!那都不是事兒,出門在外都有個不容易。”
“像我年輕那會兒,也有過露宿街頭的時候。”
“不過慢慢就好起來了,娶了媳婦兒,生了個娃,承包了個魚塘。”
他可能因為喝多了酒,剛才又被陳十一追著攆了一會兒,現在酒勁上來了談興高昂。
兩人就這麽在屋外坐著,男人抽完了一根煙又點燃一根,繼續跟陳十一說著他的以前。
陳十一一臉笑容的安靜聽著,時不時附和他幾句。
“老弟你姓啥來著,我剛才看了身份證有點忘了。”
陳十一無奈看了眼摟著自己肩膀的手,輕聲道:“我姓陳,叔。”
男人一拍腦袋:“哦,對對對!陳十一,我想起來了。”
“叫啥叔!我看你投緣,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以後就是我兄弟,我就是你哥。”
陳十一看著他越來越紅的臉,很想問問,您這是喝了什麽酒,後勁兒這麽大。
他剛想開口,絲絲陰氣飄蕩到了他的眼前,隨之而來的,還有若隱若現的哭聲。
眉頭皺了皺,他慢慢挺直了身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
陰氣隻有他能看見,但哭聲卻不止他能聽見。
陳十一能明顯感覺到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叔,身子突然僵了一下,不過隨後又軟了下來。
“唉……”
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大叔收回了手,對著煙屁股狠狠啜了一口。
“這反應?”
陳十一有些疑惑,似乎大叔對這哭聲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且從剛才的那一聲歎氣來看,他應該是認識這哭聲的主人。
“聽見鬼哭卻不害怕,反而是惆悵的歎了口氣,有意思了。”
陳十一眼睛微眯的看著男人的側臉,抿了下嘴唇。
“大叔,你有聽到有人在哭嗎?”
他故作慌張的四處看了幾眼,像是在尋找聲音的來源,隨後朝男人問道。
男人將吸進去的一大口煙吐了出來,擺了擺手。
“聽到了,不過沒事兒,你別怕。”
“別怕?叔你知道是誰在哭?”
“嗯。”
“你真知道?那這哭的是人還是鬼啊?我怎麽聽著那麽瘮人呢?”
陳十一嘴裏有些慌張的說著,可眼睛卻死死盯住了男人的臉。
男人再次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煙頭在地上按滅,幽幽的說道:“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