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沒啥見識
不遠處兩條長龍的後方街麵上，十幾輛越野車的司機也全都跳下了車來，三三兩兩地湊在了一起，竊竊私語中不時地朝著兩排民工們指指點點著。
“小馬，打個電話問問你們老大，後麵的貨車到哪了。”滿意地再次掃了掃聽話異常的諸民工們一眼，四眼秘書一扭頭隨手向著較近的一名司機招了招手。
“突突突……”
大馬力柴油發動機特有的轟鳴聲遠遠地自街道盡頭傳了過來，很快，一輛大卡車便在昏黃的路燈映照下駛入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嘎吱！”一聲。大卡車直接停到了兩排民工長龍的身側。
副駕的開門開啟之後，白木煜那位二愣子司機縱身跳了下來。
返身衝著已然圍上來的十七名越野車司機便吼了起來：“動作麻利點兒，趕緊把東西分下去。挨個發放，誰不聽話就扣他兩條雞腿外加一箱啤酒……”
聞得此言，排成長龍的民工們多半齊齊一縮脖子，顯然看出了這後來的家夥比前麵那四眼心黑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人家也就扣條雞腿罷了，你倒是居然張嘴就是一雙啊，還外帶半箱啤酒，真是周扒皮！
心下憤恨間，民工們眼中的恭敬卻反倒愈發地明顯起來，都是在外麵過夠了苦日子，嚐盡了人情冷曖的苦命人，性子裏哪裏還有那些個無用的脾氣和血性？
十七名司機一起動手，一箱箱的啤酒和真空包裝的雞腿蹄膀之類的熟食，便陸陸續續地從卡車車廂裏搬了下來，擱路邊一堆，簡直小山似的。
“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給我在這工地上好好看管物質，白天愛幹嘛幹嘛去，除了這些犒賞你們的酒食之外，工錢每晚結算，一人兩百，一會兒挨個發到你們手上。
記住了啊，天沒亮之前，誰都不能離開工地一步，否則的話……丟了東西我皮都扒了他的……”
厲聲訓斥中，四眼秘書伸手便從上衣的內袋裏抽出了兩紮百元大鈔，隨手交到身後的一名司機手上。
冷笑著又望了望那些緊盯著鈔票和一旁的酒食眼迸綠芒的民工們一眼，掏出香煙便與二愣子司機走到一旁抽了起來。
“好酒好肉的招待這幫二貨，真糟賤東西啊……”二愣司機噴出一口煙霧，滿臉的刻薄。
“嘿嘿，行了，說不定這可是人家的最後一頓吃食了，你小子就發回善心吧。古時候處決重犯之前，不也得好酒好肉一番招待麽……”
四眼秘書屈指彈飛煙頭，扭頭向著正一個個歡天喜地過年般興奮地抱著成箱的啤酒和肉食往工地跑去的民工們，臉上有一抹殘忍攸而閃過。
“老大……老大……出怪事兒了，天大的怪事兒啊……”
“可不是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哩……”
兩道飄忽的身影一前一後地蕩進了工地中央，看似主體建築的大樓附一層地下室。
一臉討好地向著盤坐在地下室中央，某片顯得特別陰濕處的薑琅蹭了過去。正是薑琅麾下的厲鬼小弟。小桂子和小春子。
“大半夜的哪來的太陽，你倆存心逗我開心是吧？”薑琅臉色一沉，顯化出的身形飄蕩著從地麵竄了起來。
“不不……不敢啊老大。今兒這太陽還真從西邊出來了哩。您老自個去看看就知道了。”看到薑琅慍怒。小春子嚇得魂體一哆嗦，硬著頭皮道。
“可不是麽，平時大白天的半拉月也見不到一個人敢上咱這山頭來晃蕩。今兒倒好，大黑天的呼拉拉一口氣擠進來好幾十哩……”
桂子滿臉的疑惑，但更多的還是興奮，說話間竟忍不住輕輕地舔了舔舌頭。
“有這事兒？”薑琅一聽直接便傻了。
“奏是奏是啊，也不知哪冒出來的一大群短命鬼，組著團上咱們地盤上來送死，一個個地居然還歡天喜地過年似的，人手一箱啤酒和熟食哩。
看那陣勢，好像專門奔咱這兒來開party似的，老大，您可得管管啊，這也忒囂張了，壓根兒就沒正眼把您當鬼看啊！”
看到薑琅仍是不信，小春子脖子一梗便蹭到近前拍起馬屁來。
……
“嘿嘿，候三大爺，你說這些城裏人，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傻呢？”
黑暗的工地上，一處上頭搭著破爛雨棚用來堆積工程雜物的水泥地上，盤膝而坐的民工小夥狗剩，抱著一箱啤酒。
手裏擰著一隻已經被咬了大半的油膩膩雞腿，扭頭望向旁邊一位年歲較大的中年民工。
“可不是麽，咱幾十號人這一晚上可就幹掉兩三萬了哩，嘿嘿，擱俺們老家，都夠咱一連討倆堂客了。”另一位擰著啤酒的麻臉小夥也搭著腔，滿臉的豔羨。
“就是啊，雖說這工地吧也確實不上，可也用不著這麽多少看著吧，這些個城裏人，錢多了都燒的。”
……
其它的民工也附和了起來，幾十人聚在一起一邊痛快地喝著啤酒啃著肉食，一邊熱鬧地隨性聊著，那氣氛熱烈地倒還真像正在開著party一般。
“嘿嘿，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候三大爺啃掉手中蹄膀上的最後一塊香肉，猶還不舍得伸出舌頭在骨頭上舔了舔，最後才戀戀不舍地隨手扔了。
一邊順手“嘶拉”一聲又開了一包雞腿，一邊得意洋洋地接著道：“像這種事兒吧，老頭子我見是多了，你們呀畢竟還年輕，沒啥見識，還真以為人家是找咱來看工地的？”
“哼！”冷哼一聲，候三大爺臉上浮起一抹鄙夷。
他扯著手中雞腿狠啃了一口才嘟囔著又道：“實話告訴你們吧，人家把咱大家夥找來，不過就是逗逗咱玩兒。
顯擺顯擺人家的高高在上，咱們的樣子越是卑微越是感恩戴德，人家才裏才越高興哩！”
“哦，我明白了，城裏人有個詞兒就是這意思，這叫變態！”
“唉，這些個城裏人啊！一晚上花這能討倆堂客的錢，就隻為了看看咱們比他窮比他苦的樣子麽？”
“咦！大家看看，那邊好像有人哩！”突然間，一位民工注意到雜物棚外不遠處的黑暗一角，似乎隱隱地顯露出一道人的身影。
“嘎嘎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