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曆史題痕

  36

  爹咬咬牙,看著上的習題,越發覺得詭異。這些題怎麽都透露著詭異味兒?

  就比如他落桌的這桌子上的曆史書——喪葬文化。很多國家的喪葬知識都有,這是什麽教科書?哪有學校教這個的?


  簡直胡扯,爹真想舉報給有關部門——


  在光明照不到的黑暗滋生地,有心向光明、奮力前行的身影。他們拒絕虛偽的正義、打擊不公平與黑暗。


  他們是最容易被正義誤解的那類人,是臥底在黑暗裏的一份寧靜的憂傷。他們的痛,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現在,爹,有幸成為其中一員。


  他得解題,因為從他坐下的那一刻,腦海裏就接受了一個命令,或者說是規則!世間本無鬼靈,因為虛偽的正義扭曲的規則,才讓災禍生出。


  整個教室裏,有種莫名的規則:


  從爹坐下的那刻起,他就不能說話、不能東張西望,除非答完眼前這些題。


  還好,這桌子是曆史題——初升高的曆史都是開卷考試,能查閱資料,有啥難?


  關鍵是,不能說話,那怎麽給亓片提示?

  可惡,好像那個吃蛇的學生是個鬼,正打算糾纏亓片。


  管他呢,先答題。


  第一題,是上一頁的剩餘幾個選擇題之一:


  11.“古屍挖掘哪家強,和諧海北找紅遊。”一詩中提到“紅遊”。下列哪幅圖裏麵藏有古屍?


  ——


  12.瓦特牌鑼鼓能夠對磁場進行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騷擾——毛陰老道的這句話,在3138年得到證實,他也因此獲得諾貝爾鬼學獎。請問誰改裝了鑼鼓?

  a.瓦特。


  b.毛陰老道。


  c.諾貝爾。


  d.古先賢。


  11題太的圖畫太過模糊,爹看不清,直接選c。


  12題很簡單,首先排除瓦特和諾貝爾,b和d之間絕對有個正確答案。


  題太難了……


  此時的亓片,總算老實了點,就站在爹身邊,看他做題。


  吃蛇學生陰沉麵孔,站在那兒不知想什麽。


  三十分鍾過去。


  爹硬是把11題的原題給找到,就是沒有找出12題的知識點。最後迫不得已,選擇了一個d。在他看來,這是最有希望得分的選項。


  說實話,這道題真的很考驗學生的知識儲備:

  選項a非常有迷惑性,畢竟題目一開始就提到瓦特牌鑼鼓,這絕對故意的,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萬一真是這個答案呢?不好說;


  選項b就涉及到關鍵角色——毛陰老道,但教科書上根本沒有談這麽一個人。頂多是地獄的審判機關人員再加上什麽惡曾派、滑稽鬼組織……不好答;


  選項c,這是個獎項名,實在是看上去不跟鑼鼓沾邊。但萬一真的有這麽個人,選擇題的最後一道,不可能太簡單;


  選項d包括的人物很多,但是個很明顯的陷阱!出題人沒準就等著學生跳進去呢,所以最不該選這種結果不明確的答案。爹想到這裏,實在沒得考慮,所以才選d。


  ——


  送命題。


  別急,接下來還有。


  算了,倒過來,先做最後的大題,試著“先苦後甜”。


  看得亓片不明不白,小聲發問:“我的好人,你從剛才就不說話,發現了什麽嗎?


  我給你滿分,你要多少?一百零一行嗎?你這樣不行呐,越做越上癮,我估計等你做完題,就下課了。”


  說的是實話,可亓片一想,不對!按理來說,早就該下課了不是嗎?

  還有教室裏的窗戶外,好像飄著雪花,又時而掉落枯葉,這是在秋冬兩季來回交錯?

  頭上吊燈更有問題,一閃一閃亮晶晶,閃得眼角有幾顆小星星。不,眼角那是幾個死盯著亓片看的學生,可他一抬頭,那些學生卻根本沒有坐起,一個乖模樣。


  好慌。


  亓片試著再一次求助爹:


  “我知道答題是真的爽,一直答題是一直爽。但你有沒有想起‘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怕它們來對我一番‘實踐’。”


  總覺得眼角的那些死死的目光,越來越近了。


  把他逼得冷汗起,可他知道爹額頭的汗嗎?


  說真的,兩個玩家現在的心都跳得厲害。可以這麽形容——


  一揚一揚的。


  這個“揚”還要換讀音,第三聲,即“上聲”。


  就是心子突然緊縮又慢慢舒緩的那種感覺,要跳出來卻又不跳出來,心頭肉都被牽動著。


  好揚。


  說直白點,就是“春”心蕩漾那種感覺,再直白點——小男生暗戀的那種感覺嘛。


  增添幾十份詭異莫名。


  好揚,還是好揚。


  不舒服,好想痛扁他們一頓。


  “好人我……”


  亓片試著轉移話題,爹卻忽然抬頭,麵容死灰色,跟那群學生沒什麽兩樣。這究竟是受了誰的影響!教室裏有著怎樣的規則?

  窗外枯黃散落的葉,咋一看,哪是普通的一片葉兒,分明是黃紙,舊而發黃掉落的一地殘片,讓亓片想起了從前,心裏忍不住想點一首“老人與海”,懷念那些年與此時不再見。


  可惜正如歌中所唱——愛深時淺,心更是擱淺。浪花侵襲船舷,一次次心海相牽,所以落得一人孤守海岸線。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我幹什麽了。”


  亓片這般說道。


  可惜爹不能說話,但爹已經知道整個教室裏有幾個偽裝成學生的鬼靈,他必須得幫助亓片。


  爹幫不了,無法提示。


  可看起來亓片已經猜到個大概,這是要幹什麽?

  隻見,亓片左手在心口前作祈禱狀,下一秒祭出一張卡牌。他頭低著,也閉著眼,卻準確摸到講台,拿起鐵質“戒尺”,一秒安裝。


  卡牌剛好嵌合在戒尺上,可這能夠有什麽用呢?

  爹做了幾道題,脖子活動的距離更廣泛,他就看著低頭不語的亓片走過。


  走過身邊。


  有“不好”的事!爹心頭上積攢的烏雲,也在那一刻變得不穩定,好像是要打雷閃電。他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總覺得亓片會給鬼靈們一次刻骨銘心的製裁。


  可惜,無論是套路還是反套路來看,亓片都注定鬥不過那群鬼靈。


  至少熱血了一把,冷血後殘餘的熱血,這似火一般的熱情,似乎讓窗外立馬回到了大夏天的酷暑。知了癡癡唱,唱一首不回不再有的絕命歌。


  看,亓片舉起了戒尺。


  仍舊不語,手沒有落下。


  爹眼角裏看到了什麽?他根本不能再多回頭一分一毫,隻見幾個黑影,那是鬼靈們的攻擊,對不對?


  ——


  三十分鍾後,爹茫然地看著桌子上半頁沒有做完的題。


  發了呆,半個小時。


  他聽不到多餘聲音,而身邊一個身影。


  還好,是亓片。手上正拽著幾個“黑美人西瓜”,把西瓜軲轆一扔講台上,再大口喘著粗氣。


  好一場夏怒、秋哀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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