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MOF先生的套路
MOF先生：“你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外國男朋友嗎？”
我：“從以前到現在隻幻想過你。”
MOF先生：“如果讓你優先選擇，你會選擇哪個國家的？”
我：“法國的。”
MOF先生：“為什麽是法國的？”
我：“因為從我看到你第一眼開始，就特別喜歡你。”
MOF先生：“有多喜歡？”
我：“最最喜歡你啦，宇宙超級霹靂無敵最最喜歡你。”
從住在一起第一天開始，我就負責煮飯給那個不能自己做飯的法國男人吃。
他倒也不會特別規定我非要做什麽給他吃，就隻有一條必須嚴格遵守：每星期五要吃可麗餅和魚，說那是布列塔尼人的生活習慣。
一個大白眼翻過去，真的不是他瞎編亂造的嗎？
學校廚房倒是每星期五會固定供應員工吃魚，但是絕對不會是因為員工有布列塔尼人。可麗餅什麽的，自然也是不可能會有的。
還是說MOF先生上完了課回家會自己攤餅？晚上9點下課也回家攤餅？真覺得我會信？
信不信的，我還是得攤餅做魚啊。
可麗餅，源自布列塔尼，不光有甜的，也有鹹的，名字還不一樣，甜的叫Crêpes，是甜點。鹹的叫Galette，可做主食。
內容物怎麽放都可以，除了MOF先生不愛吃的草莓。
所以每星期五，嗬嗬，我要做兩種可麗餅給我親愛的MOF先生吃。
好心塞，為什麽連甜點都要我做呢！明明他才是那個專業的好嗎？
然而我們每次到了做甜點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
首先，“蘇亦啊，拿去，按著食譜先把材料準備起來。”
接著，“蘇亦啊，你把麵團去揉一下。”
然後，“蘇亦啊，你把它入模進烤箱吧。”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下麵的都是我做。
最後MOF先生會對我說：“蘇亦啊，不錯啊，做得真是好吃。”
之後他一次又一次地提供了原創設計，我就很沒出息地做了一次又一次。
布列塔尼人還說了，吃可麗餅還必須配著當地特產的蘋果氣泡酒Cidre。
好，我去買。
布列塔尼人又說了，開了的酒不久存，最好是當天喝完。
好，我來喝。
采用釀酒桶技術釀造出來的蘋果氣泡酒甜度高且酒精度低，可是酒精度低不代表就可以放肆地喝……所以每次到了最後，都是喝著喝著就喝到床上去了……酒後亂性嘛。
第二天是周末，他更是肆無忌憚了。
MOF先生的這盤棋下得真是大啊。
這才是他非要吃可麗餅不可的理由吧。
心機夠深沉！
話說我們怎麽就住到一起去了？
好問題。
但是答案很簡單，我的回答隻有兩個字，那就是――省錢。
地方夠大，不用兩邊跑，還能分攤房租，何樂而不為呢？
更何況男女合租還有房屋補貼拿呢！
能省則省，省下來的我們要去世界各地挖鋼絲！
MOF先生的左肩受過傷，而且是肩膀前後各有一個對稱的圓形疤痕。
他一開始還不肯告訴我怎麽受的傷，直到一天晚上我纏了他許久，他才說，那是很久以前上演示課被氮氣瓶傷的。
氮氣瓶是一種擠奶油的特殊工具，隻需要將液態的材料混合均勻倒入瓶中，裝上氮氣罐就可以直接擠壓出順滑的奶油霜。
MOF先生說可能是當時他忘了擰緊那個氮氣罐，結果它就彈了出來穿透了他的左肩，導致他在家休養了大半年才能再回學校帶課。
嘶，聽著就覺得痛了。
我卷著他性感的小胸毛，“現在還會痛嗎？”
他摟著我，發著懶，“不會啊。”
“真的不會嗎？”我用冰涼的指尖戳他的傷疤。
他溫暖的大手包裹住我調皮的手指，“別亂動，快睡覺了。”
我反而起了性子，就想鬧他，換另一隻手撓他。
“快說會不會嘛，說嘛說嘛。”
下一秒，MOF先生反身將我控在身下，“真是不老實，我可是叫你別亂動了，這都是你自找的。”
他一個挺身再次進入了我，嗷，還來啊，我錯了還不行嗎？
快別了，我求饒了。
栗子到了收獲的季節，就等於是到了吃Mont-blanc的時候。
不是萬寶龍，也不是勃朗峰，是法式栗子蛋糕蒙布朗，傳統做法是用特殊的多孔裱花嘴把栗子奶油像麵條一樣擠出來堆疊在蛋糕上。
MOF先生也和我一起做了Mont-blanc作為下午茶。他換了圓形的裱花嘴，把Mont-blanc整成了一隻刺蝟，他說這樣才更符合栗子本來的模樣。
我懷疑地盯著眼前的Mont-blanc看，“栗子本來長這樣？”
確定嗎？我每年冬天都吃糖炒栗子，不要騙我好嗎？
MOF先生也不多說，直接拿平板電腦上穀歌網頁，搜了栗子圖片給我看。
事實勝於雄辯。
栗子長在樹上的時候，外麵包有一層毛刺殼，確實長得像刺蝟。
我瞬間覺得我就是一智障。
為了能跟上MOF先生的步伐，我要學的還太多太多。
第一次深刻地理解了什麽叫作“學無止境”。
曾經我也試圖想要教他說蘇州話。
我：“萌雪梨，你知道在我家鄉怎麽說小姑娘的嗎？”
MOF先生：“Fille？怎麽說？”
我：“這是我的家鄉方言，可能對你來說有點難。”
MOF先生：“你先說說看。”
我：“用蘇州話說‘小姑娘’是‘小娘魚’，最後那個‘魚’就是‘Poisson’的意思。”
MOF先生：“思……肖……囊……玉……雨？”
扶腦。
法語26個字母，36個音素，讓MOF先生學蘇州話是難為他了。
沒關係，能學會說魚就可以了。
我：“魚？”
MOF先生：“魚。”
我：“Poisson？”
MOF先生：“魚。”
果然棒棒噠。
Baguette，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法國長棍麵包，俗稱法棍。
配料簡單，隻有水、麵粉、鹽和酵母。
巴黎每年都有“最佳法棍”的評選，第一名的店家除了獎金，還能為法國總統府愛舍麗宮專供一整年的麵包。法國還有法律明文規定了法棍的長度和重量等一係列標準。
隔夜的法棍會變得很硬，一天比一天更硬，最後可以隨身攜帶，用來當防身的武器，還不犯法喲。
法棍，哦，法棍，法國的傳奇象征，法國人民的日常主食，紅過愛馬仕。
MOF先生也很愛吃，每天三餐必需法棍。可是我一點也不愛吃，真心不愛吃。每吃它一口都是對我咀嚼肌的一次巨大考驗，新鮮出爐的法棍還可以勉強接受，嗯……勉強。
一次吃飯的時候問MOF先生為什麽非要吃法棍，他愣了半天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就問我為什麽中國人要吃米和麵。
“從小吃，習慣了啊。”不然呢？南方種水稻，所以吃米飯。北方植小麥，多吃麵食。就是這樣的嘛。
“我也是啊，就和你一樣。”
送你一個白眼，“那為什麽現在是我陪你吃法棍，不是你陪我吃大米饅頭。”
“你做我就吃咯。”MOF先生好整以暇地說。
“哼，你就是吃定我了！”
“可不就是嘛。”MOF先生笑得神氣十足。
“……”
狠狠地咬下一口法棍，我當初肯定是腦子被地鐵門夾壞了才看上的他。
話說當年地鐵上的“癡漢”事件。
我一般是不趕地鐵的，巴黎地鐵發車率很高，錯過了一班最多也就是等個四分鍾而已。
然而凡事總有例外。
初遇MOF先生那天，我拎著大包小包趕在地鐵門要關上的前一秒衝了上去。
還在喘著氣呢，就看到了穿著便裝的MOF先生坐在我對麵。
我到現在還記得，他當時穿著海魂衫配牛仔褲，這穿搭丟在巴黎的大街上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
可我就是像著了魔一樣看著他，從此再也無法忘掉他的容顏。
看他下地鐵了，我也跟著下了地鐵。
然後我發現我悲劇地下錯站了。
拎著大包小包的我，隻能再重新等下一班車。
MOF先生聽完，說了句：“你知道海魂衫也是出自我們布列塔尼的嗎？”
要瘋了啊，這種時候也要科普嗎？這種時候你科普合適嗎？
“你知道海魂衫的英文名是什麽嗎？”MOF先生接著又問。
我完全是傻眼的，這兩者有關係嗎？
“我怎麽知道？” 我沒好氣地說。
不過還真是不知道。
MOF先生搖搖頭，“你有空要多看看書，海魂衫的英文名是Breton top，來跟我念一遍。”
“Breton top.”我的內心是崩潰的，我竟然真的跟著念了一遍。
“以後記住了啊，海魂衫是我們布列塔尼的，不要再說你不知道了。”
天哪，這是重點嗎？說好的法國男人的浪漫呢？
被汪吃了嗎？
都說法國人浪漫，可是從以前到現在，MOF先生給過我最多的東西就是食譜。是的，你們沒看錯，就是食譜。食譜，甜點食譜！各種甜點食譜！
比如，“蘇亦，給你的禮物。”
或者，“蘇亦，這你留著吧。”
又或是，“這是MOF的私人配方，要保密哦。”
連生日都可以給我一遝食譜湊數。
我又不開店，要那麽多食譜幹什麽？
多到我都可以出一本書了！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那些年，MOF先生贈予我的食譜》。
有次忍不住和大檸吐槽了這件事，她卻直呼MOF先生浪漫得不行。
“哪裏浪漫了？”
“哪裏都很浪漫啊！食譜就是一個廚師的生命啊！你的MOF先生把他最重要的東西都給了你！這還不浪漫嗎？”
好吧好吧，大概甜點師的浪漫就是這樣獨特了。
世人對處女座有諸多誤解，對法國男人也是。
這浪漫嗎？一點也不浪漫好不好！
我覺得不浪漫就是不浪漫！
哼！
不用懷疑，負責浪漫的一向都是我。
記得2016年的情人節前兩天，我和MOF先生有工作，那天剛好又是大年初五，傑哥在國內迎財神，我就在巴黎招桃花。
提前一天買好了9朵玫瑰藏在三樓冰箱裏，第二天早上去學校，趁著一大早還沒有人來，把花藏在了三樓小房間的各個角落，準備讓姍姍來遲的MOF先生自己去找，我則是偷偷地觀察他的動向。
等會兒看他找膠帶開櫃子的時候一朵，黏合巧克力找噴槍的時候一朵，開櫃子找色素的時候一朵……他會先發現哪一朵呢？想想就覺得自己超級棒，是誰說處女座沒有浪漫細胞的？
無視MOF先生莫名其妙的表情，我越笑越?N瑟。
“蘇亦，你來一下。”Joanna叫我，我就出去了。
回去的時候MOF先生正站在立櫃前，困惑地看著躺在裏麵的玫瑰花。
他看看我，又看看花，“這是什麽？”
明知故問啊，當然是玫瑰咯。
“喜歡嗎？”
“你買的？為什麽要藏在櫃子裏？”
這個人真的很缺少浪漫因子，他真的是法國人嗎？
“藏起來讓你找比較有情趣呀，你就找到這一朵嗎？還有呢！”
MOF先生仍然處於茫然狀態，“可是為什麽會有玫瑰花？”
“不會吧，後天是情人節哎！”
“……”
“萌雪梨，你不要告訴我你忘記了！”
“嘿嘿，還有幾朵啊，你藏在哪裏啦？我來把它們都找出來，不然花都要枯死啦。”
岔話題大王。哼！
不過算啦，買玫瑰本來就是要哄他開心的。
我不喜歡花，我喜歡買花給我喜歡的人，看他高興，我就高興了。
MOF先生：“小蘇亦，為什麽是9朵玫瑰？”
我：“因為數字9在中文裏代表著長長久久，因為我想和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MOF先生：“也許在別人眼中，會覺得是你在追逐太陽，可他們不知道，其實我才是那個被陽光溫暖的人。我愛你。”
尾聲
到巴黎以後一直忙於學業，後來又忙著做助教、追男神，真心是沒有多餘的時間追劇。什麽《琅琊榜》《偽裝者》，又或者是微博上熱議的韓劇《太陽的後裔》，都是沒時間看的。
偶爾和國內的家人、朋友聊個天，都要被他們鄙視個沒完。
我的內心是崩潰的，難道我真的落伍了嗎？
某天抽空開始看劇，決心要一雪前恥。
MOF先生洗完澡出來，在廚房給自己煮了杯咖啡，又給我拿了罐可樂，走到我身邊，“看什麽看得那麽認真？”
我就隨口回答了：“我看電視劇呢，聽說裏麵都是帥哥。”
“哪裏的帥哥？”
“呃……嘿嘿……”哪裏的……韓國的……想到Sungho我還真不敢說是韓國的……隻能看著他傻笑，指望能蒙混過關。
“你不是一直說你最喜歡我嗎？”
我有點蒙，“所……所以呢？”
“所以你應該看我，不該看電視，不然你就是騙我，我就要懲罰你這個小騙子。”
又下不了床？
我立刻關了我的平板電腦，“我關咯，不看了，你看我關了。”
“這才乖。”MOF先生在我身邊坐下，輕啄了我一下，“那你開始吧。”
我依然有些蒙，“開始？開始什麽？”
“開始看我咯。你剛才看了多久別的男人，現在就要看我多久。”
這回答我無可辯駁，給滿分。
中國人和法國人在一起會鬧多少語言笑話？
有一次MOF先生和我說起他有個朋友最近剛從中國的Macao回來。
哈？“媽噶誤”？中國有這麽個地方竟然是我不知道的？你確定是“媽噶誤”？你在逗我嗎？“媽”打頭的地名我隻聽說過媽祖。
真的不要覺得是我蠢，上次MOF先生問我家鄉在哪裏，我說蘇州，就在上海旁邊。
結果從他嘴裏出來的“上海”是“香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討論香港呢。
你覺得我是在搞笑嗎？看我嚴肅又認真的臉，我真的不是在搞笑。因為法語裏“H”不發音啊。
但香港有它專屬的名字，是“Hong Kong”，不是“Xiang Gang”，所以我們的香港在法語裏就成了“Ong控”。
嗬嗬。到底都是什麽鬼？
所以我極大程度地懷疑MOF先生的發音又跑偏了。
“你重複一遍？是哪裏？”
“小蘇亦你不知道MaOF先生覺得不可思議，“那裏的蛋撻很有名，葡式的。”
唉，你早說嘛，澳門。
聽說過《七子之歌》嗎？一直以來澳門對於我來說隻有兩種叫法，澳門和媽港。根深蒂固，抹都抹不掉。
不過說起葡萄牙，好想去……
我就隨口問了句：“下次連假要去哪裏走走嗎？”
“小蘇亦想去哪兒？”MOF先生問。
“嗯……葡萄牙怎麽樣？”
“小蘇亦想去葡萄牙？”MOF先生點著頭，“那裏挺不錯的。”
“適合度假的好地方嘛。”
“你去過？”
“聽你說起過。”
當我還隻是一個默默仰望著MOF先生的小小助教的時候，就聽MOF先生說過，葡萄牙很漂亮，和巴黎很不同，很適合度假，他還建議我一定要去走一走、看一看的。
他說過的，我都記得。
“我也很久沒去過了，一起去吧。”MOF先生說。
“嗯，好啊，一起去。”
其實隻要是和MOF先生在一起，葡萄牙也好，在家坐著看看魚、聊聊天也罷，做什麽都好。
隻要是和他在一起，回蘇州發展或者留在巴黎工作，又會有什麽區別呢？
嘿，現在正在看書的你有什麽夢想嗎？
我曾經是誌願成為日語同聲翻譯的。大學選了日語專業，在大二也順利考完了日語能力考試，拿到了N1的證書。我曾經以為我會一路朝著這個方向前進，去日本留學，打磨翻譯技巧，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的理想變了，我更渴望成為一名甜品師。
有好多人都問過我，從日語到甜品，從蘇州到法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樣的際遇才會讓我產生如此奇妙的人生轉折。我的回答有很多種，其中不乏“是興趣啦”，又或者說一些“和我大四的打工經驗”有關之類的話。
可是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命中的注定。不是我選擇了我的生活，而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著我走。
終於有一天，我到了法國，去了巴黎，我在極富盛名的甜點學院完成了9個月的學業。一定程度上說，我的理想實現了，我可以回國發展自己的事業了。
然而我再一次偏離了我預計的軌跡，我留了下來，留在了巴黎，因為我的夢想又發生了變化。這一次，是因為我遇到了他，我親愛的MOF先生。
他曾經是我的老師，現在是我愛的人。他就像是我前進道路上的標杆，給我勇往直前的動力。他讓我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讓我多了自信和勇氣，也是他讓我想要變成更好的人，我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學習、豐富自己，隻為了能優秀到與他相配。
為了他，我學習了法語，甚至自學了西班牙語。我把他規劃在我未來的人生裏，想要和他一起解鎖更多人生的可能性。甚至有朋友曾經開玩笑說，如果我能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有一天我甚至可能改變曆史，成功競選法國總統也不一定。
當總統？別鬧了。
我不想競選總統，我隻想和他在一起。在有限的人生裏，握緊他的手。
遇到一個人，愛上一座城，他驚豔了我的愛情，也豐滿了我的人生。每天都被愛與甜蜜包圍著的我，是該有多麽幸運。
幸福還在繼續，故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