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先小人後君子
“哪裏，我也是替別人打工的。”陳清歡覺得吳蝶看上去挺和藹的，應該是好相處的，但工作是工作，客戶跟商家之間的關係她還是很明白的，先小人後君子很有必要，“我這個單子工期可以拖一拖，唯一的要求就是質量一定要過關，到時候我會親自驗貨封箱，希望咱們好好配合。”
??服裝廠的貓膩她太明白了。
??但有些事情也不好說破，客戶要質量，廠家要數量，各有各的立場。
??“一定一定，你看，我們光縫紉車間就三個，二樓棉衣，四樓針織內衣，咱們這個三樓就是專門做夾克西服之類的車間。”吳蝶引著她上了三樓，笑容滿麵地介紹，“這種夾克服我們上次做過春款，工藝上還是挺熟悉的，你這個是秋款，無非就是多了幾道工序，你放心，你這個周身明線比較少，保證質量過關，生產計劃書上涉及的設備我們都有，我帶你去看看。”
??她越瞧小姑娘越像那個人。
??有心問一問吧，又覺得太唐突。
??“吳科長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陳清歡對這家服裝廠還算滿意，所有的部門看上去很正規，有大廠風範，尤其是這個吳蝶，一眼就看出樣衣的難易度，絕對是內行中的內行。
??她設計這款服裝的時候，的確是因為擔心工廠的技術問題，而絞盡腦汁地少了幾道明線工藝，隻在前襟拉鏈處有明線要求，而是計劃書上重點標注是要用雙針縫紉機來做的，這就是大廠的優勢，小作坊設備沒這麽全。
??吳蝶帶她看了所有的設備，分別進行了講解，鄭重道：“咱們第一次合作，希望合作成功。”
??“吳科長認真負責，我希望咱們合作愉快。”陳清歡前世也跟服裝廠打過交道，鮮少有像吳蝶這樣熱心周到的，她給陳清歡的感覺，不像是質檢科科長，倒像是居委會大媽。
??劉二小跟他表哥吳偉站在樓下說話。
??吳偉抬眼看了一眼樓上，擠眉弄眼地問道：“那妞挺漂亮的，你跟她啥關係？”
??“不是你想得那樣。”劉二小會意，撓頭道，“我們就是認識，然後她同學委托她做個單子，然後她找了我，就是這樣，真的。”
??吳偉比劉二小大一歲，談了個女朋友還沒結婚，算是半個過來人，他見劉二小表情很是不自然，秒懂，輕咳道：“你喜歡人家，人家沒看上你，對不對？”
??“別瞎說。”劉二小一點都不想解釋他跟陳清歡的關係，上次的事就夠他煩的了，要不是看在陳清歡的麵子上，他都想跟楚家斷絕來往了，那劉月香簡直太過分了，本來沒影的事，讓她說的跟真的一樣，現在搞得他們村裏人見了他都指指點點的，他娘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好，不說，咱就說你的工作，我早就說了，織布廠對你一個男的來說，真的不是什麽好單位，不如來我們廠包裝車間上班，混他個一年半載的，也當個車間主任啥的。”吳偉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恨鐵不成鋼，“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一個好漢還得三個幫呢！”
??“哥，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覺得你這服裝廠還不如我們織布廠呢，我們織布廠是三班倒，好歹我也有個休息的時候，哪像你這服裝廠，一天到晚隻知道加班加班，連個禮拜天都沒有，你說我要是來了，地裏的活咋辦？”劉二小這才說出心中的顧慮，“家裏那麽多地，我不能讓我娘一個人扛著，我哥又是正需要錢的時候，我弟還小，我哪能隨便換單位。”
??“行，哥勸不住你。”吳偉搖搖頭，很是同情地看劉二小，不滿道，“你哥要是像你這樣孝順就好了，他明明知道家裏條件差，還一個勁地複讀參加高考，把家裏的膽子都扔給你一個人。”
??劉二小他哥劉大壯複讀了三年才考上帝都大學。
??雖說是光宗耀祖了，卻把家裏拖垮了，確切地說是把劉二小給耽誤了，其實劉二小學習也不錯，但為了哥哥弟弟，讀完初中就自覺不讀了，在吳偉眼裏，劉大壯這個哥哥當得很自私。
??“我哥愛學習，他有出息，也是我們家的光榮。”劉二小跟吳偉關係一直不錯，甚至比跟他哥還親近，他哥隻會寫信要錢，都沒問問他的工作，但他哥終究是他哥，他不好在別人麵前說他哥啥啥啥。
??吳偉了解劉二小，抬腕看了看表：“走吧，叫上你那合作夥伴，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不了，我還要回去給我表舅送三輪車，來不及吃飯了，我得先跟小陳說一聲。”劉二小上樓找到陳清歡，陳清歡知道他下午兩點還得上班，爽快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得下午才能回去。”
??九十年代沒有通往村裏的公交車。
??隻有那種在車站發車的短途小公共或者是私人摩托車三輪車之類的交通工具。
??這個單子起碼要做兩個月左右，她打算空了就去買輛自行車，從鳳凰村到綺力服裝廠，騎自行車差不多要四十分鍾，也不算遠。
??“那你早點回去，別太晚了。”劉二小急著回去送三輪車，匆匆忙忙地走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生產線上才算正式出了一件成衣。
??雖然不如樣衣做工精細，但大體還算說得過去，陳清歡反複跟吳蝶討論了一下需要修改和注意的細節，忙到下午兩點才跟吳蝶一起去食堂吃飯。
??綺力服裝廠的食堂分了上下兩層，兩個出口，一樓是職工食堂，二樓是會議室加雅間，一般領導過來視察和洽談業務什麽的，都在二樓那邊招待。
??陳清歡去過二樓，二樓的裝修和布置並不比外麵酒店差。
??按理說，陳清歡也是客戶，也應該去二樓就餐。
??但陳清歡親自跟單，也沒那麽多講究，一直跟著吳蝶在一樓吃飯，不願意去二樓那邊吃小灶。
??吃完飯出來，食堂門口停了一輛奧迪車。
??陳清歡覺得眼熟，走近一看，車牌號也對得上，正是墨鏡青年開的那輛奧迪車，她裝作很是隨意地問吳蝶：“吳科長，這是誰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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