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分別之際，仿佛一切都加入了柔光的濾鏡，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溫和，之前麵目可憎的人，也仿佛變得慈眉善目。
……
“對不起。”青禾跪在青雲麵前。
青雲的手都在顫抖，她想要將跪在麵前的弟弟給扶起來，隻是雙手有些不聽使喚。青禾一直頭低低的，他不敢看向姐姐。
“對不起，我一直以來生活在你的保護之下還不努力；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過於狂妄；對不起，讓你承受了那麽多的痛苦；對不起……”又太多的歉意，一句兩句根本說不清楚。
他一直以來埋怨姐姐不在身邊，一直以來覺得姐姐對他不夠重視。
可是他隻是看到自己，從未注意到一直以來再忍受的姐姐，他不是一個好弟弟。
即使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生活也不會有太多的改變，青禾依舊跟隨在晏函身邊，隻是少了驕縱，青雲，已經行走在刀刃上，所有的一切都隻是這樣，
或許在意的根本就不是的改變，而是你做的事情有人認可，而且你知道會有一個人一直以來站在你的身後，一直默默的支持著你。
青雲最終將弟弟給扶起來，她拍了拍弟弟膝蓋上的塵土，說了一聲沒有關係。
真的沒有關係。
青禾緊緊的抱住青雲，他要學會長大了。
……
坐在涼亭之中的晏函，與沈柯兩人對弈，沈柯手持棋子，遲遲沒有落下，突然開口談論：“你引導的事情，隻是站在這裏旁觀嗎？不近距離好好觀摩嗎？隻是站在遠處。”
仿佛這樣就可以逃避這一場，注定輸了的戰局。
晏函對於沈柯想要逃避下棋的意思了解得十分透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將手中的棋子給放到一旁，他已經讓了對方兩個棋子了。
“站在這裏和近距離有什麽區別呢？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了。”晏函的聲音，緩緩而至，和本人一樣慵懶。
“放在往常，你可是不換管理這些事情的。”沈柯眼見轉移話題成功，於是趁機繼續下去。他已經輸了兩局了，再輸下去，不知道他這王爺的顏麵該放在那裏。
“不過是覺得這小子最近的行為讓我有些厭煩罷了。”晏函說端起一旁的摻水，用蓋子將茶葉輕輕的撥向一側。
茶水已經有些涼了，帶著一點微微的澀意。
“嗯嗯，看來會收斂很多。”沈柯連忙點頭表示讚同晏函的想法。他又怎會不知，晏函隻是在位情欲你打包不平罷了，這個家夥最近開始變得在意周圍人的感受。
不是所有的人，而是他在乎的。這已經是很大的改變了。
“邊疆戰事如何？”晏函問道，他不想聊那個話題了，隻是不願意承認自己變得有人情味多了。他隻是怕自己在乎的太多了。
沈柯對於晏函的性子，可是了熟於心，自然是連忙接著話題：“過幾日，皇兄準備撤走兵力。”
“為何？”眉頭微微皺起。
沈柯有些無奈的說道：“寒冬將至，需要囤積糧食。”
他也是沒有辦法，莽荒國的冬天實在是難熬，更多人都是會選擇囤積糧食，木炭呆在家中。風沙夾雜著雪花，讓人睜不開眼眸。
再過一兩個月，冬天就要到來了，雖然他知曉墨軒必定無法勝利，隻是不適合消磨下去了。
他也開始思量，該多備足些碳了，晏函想要看這裏的雪。
“嗯。”雖然一切為自己的外甥女著想，但不是一味的犧牲自家愛人，他雖然不懂朝野，但是這麽做，必定會有他的道理。
“抱歉，沒能幫上忙！”沈柯說著抱歉的話語，他真的什麽忙都沒有幫得上。
“無妨，我們不過是一個局外人罷了。”晏函說著安撫的話，他們不過是局外人，隻能夠起推進作用罷了。
“不過聊了這麽久，你到底準備下到哪裏？”本以為下棋這件事情，已經成功地讓某人遺忘了，沒有想到，根本就逃不掉。
“喵？”麵對某人的質問，沈柯試圖用賣萌蒙混過關。
“可不許耍賴。”隻是晏函鐵麵無私，對於沈柯的行為，一點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那我輸了。”沈柯倒是大大方方的認輸了，沒有鬧下去的興趣了。
晏函歎了一口氣，收拾著桌子上的棋子，沈柯湊過來幫忙，晏函並沒有拒絕。
……
距離淩希來找韶蓮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韶蓮從最開始的淡漠，到現在總是再無事可做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原地發呆。靜靜的看著周圍，天空，大地。
韶歌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隻是他有些舍不得放手，他還記得在最開始的時候，選擇拒絕韶蓮，隻是更希望韶蓮更夠快樂，
明明是她三思之後選擇了自己，明明選擇了之後，不是已經做好準備放棄一切的準備嗎？可是為什麽不是這樣的，為什麽再最開始選擇口是心非，韶歌真的很受傷。
就好像心口揉進了碎玻璃渣，疼痛是持續和隱忍的。
那個人走了，也把韶蓮的心給帶走了，韶歌迷茫了。
在無數個踟躕之後，憋在心裏的話再也忍受不住了：“其實你可以走的。”
韶蓮沒有想到突然冒出來的韶歌，會說出這樣的話，在短暫的驚訝之後，瞬間明白了韶歌的話是什麽意思，她開口解釋：
“我答應過你……”
這樣的話，已經讓韶歌變得厭煩了：“你還答應過我，選擇忘記他，和我一起好好的管理著穀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隻是……你做了嗎？”
她當然沒有做，如果做了的話，韶歌怎麽可能會生氣呢？隻是她有些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她沒有辦法，心是空空的，會不用自主的想到對方，會……
“對不起，我會……”她真的會忘了，隻是需要時間，隻是需要控製想起對方的次數，隻是會很久。
“如果，你真的喜歡對方，為什麽不選擇跟對方走，你這樣我一點都不快樂，如果你跟我呆在一起隻不過是憐憫我，憐憫我淒慘的身世，憐憫我一直以來對你愛而不得的狀態。那麽你可以停止了，因為我的身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對於你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情。”
韶歌的話，明明句句在理，明明很正確，但是她聽到，隻覺得臉在發燙，充滿羞愧。
“對不起……”再一次說對不起。
本就處於蓄積怒火狀態的少個，再一次被點燃了。
“與其選擇一句又一句在我麵前一次又一次的道歉，倒不如直接離開好了，你呆在這裏，給我的傷害更多。”沙啞的聲音，充滿痛苦。
其實他沒有資格，隻是他也希望能夠擁有平等的生活。他或許會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不是三天兩天，也不是一個月半個月，而是餘生。
永遠的生活在另外一個人的陰影之中，或許一個人過，也要比這樣煎熬著會好很多，說不定時間久了還能夠忘記了這段感情。
他也是一個自私的人……
“對不起……”韶蓮已經不會說其他的話了，她隻是一句有一句的道歉，雖然每一次道歉的原因都不一樣，隻是這千篇一律的詞匯，沒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隻是讓人更加惱火.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做好了？除了道歉都不會。
她就算是真的喜歡淩希那又怎麽辦，她已經再好的時機，拒絕了對方一次又一次，現在再考口，希望能夠在一起，會不會是一種癡人說夢.
“不要說了，我求你了，那個人一直都沒有走，如果你去往穀外，你會發現那個人一直都在門口等著你……”韶歌不喜歡淩希，畢竟作為情敵，怎麽可能會喜歡對方。
他也隻能無奈的被動的接受這所有的一切。
唯一一次的主動，也不過是讓對方離開。好像有些悲涼。
“謝謝你。”韶蓮如釋重負地離開了，或許是因人認清楚了自己的心，也或許是因為可以過想要的生活。
韶歌看著韶蓮離開的背影，心真的很痛，很痛，隻是，他能夠怎麽辦？
放手反倒是好受一點。
韶蓮突然轉過身，往回跑，抱了一下韶歌，在他耳邊再一次說道謝謝。就真的離開了，連頭都沒有回，背影也漸漸看不到。
淚水從眼眶之中浸出，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她會走出門，見到想要見到的人，三兩句互訴衷情，擁抱在一起，或許選擇遠走高飛，也可能會是別的，隻是無論是什麽樣子的，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永遠的離開了，從他的世界裏。
或許一開始穀主說的話，就是正確的，他們兩個人不合適。
其實還是因為有了奢望。
韶歌將臉上的麵具給去了下來，那道駭人的傷疤，已經變成了淺淺的印記，有些紅，距離消失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其實，他一直有偷偷塗藥膏，然後等拜堂成親那一日，可以取下麵具，可以用原本的麵目來迎接這一切，他隻當作這是一個驚喜，隻是卻缺少了可以分享的人。
韶歌狠狠的用袖子擦了擦臉，再一次將麵具給戴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