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世

  第二天。


  “厲先生。”從洛宅的門口出來一位中年女子，公式化的笑意，態度不卑不亢，看著厲炎道：“洛老先生讓您進去。”


  厲炎點頭，邁步進入洛宅。


  田園風的家宅，裝修十分複古，濃鬱的田野閑適氣息頓時撲麵而來。厲炎的眼神隻不過掠過一眼，就看見了庭院裏新栽的幾根綠竹十分惹眼，微風一吹，隨著風的方向輕輕晃動著。


  這樣的晚年也對得起前幾十年的奮鬥了。


  “厲炎。“洛老先生坐在日式的坐墊上，麵前擺放著茶具，輕輕一笑，胡子裏夾雜著幾根銀白，跟著搖了搖。


  厲炎坐了過去，看著洛老先生，帶著一絲恭敬道：“洛老先生，這是父親讓我給您帶的，我知道現在不是頻繁見麵的時機，但他已經有了囑托……”


  “我知道。”洛老先生打斷了他的話，示意不用多解釋，他都理解。


  助理立刻跟了上來，將手裏的公文包打開，拿出了一袋文件，放在了厲炎的麵前。


  “你父親最近精神頭兒還好嗎？”洛老先生隨口一句，眼神看向了袋子。


  這袋子一斤泛黃了，仿佛曆經了歲月的磨難，才能夠在此刻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厲炎道：“一切都好。”


  洛老先生這才接過了袋子，看著袋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麵容裏泛起了喜悅，動作有些急切，但十分穩當，撕開了文件夾，眼神裏透出一絲希冀。


  但他翻動了幾頁之後，終究還是失望地垂下了頭，抿著唇，手指有些微顫，半晌，將文件夾給放在了一邊，眉心裏寫滿了落寞。


  一聲歎息響在了厲炎的耳邊。


  “茶好了。”身邊的泡茶師傅將茶盞放下了，在洛老先生的眼神示意下離開。


  洛老先生調整了自己的表情，開口道：“喝吧，好茶。”


  厲炎見洛老先生這麽說，伸手拿起了茶盞，品了一口。頓時滿嘴的苦澀。


  他原以為老先生說的好茶，味道一定是不會差的。


  “這茶……”他的嘴唇輕動，隻吐出了兩個字，就將所有的苦澀都咽下去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茶好苦，不是在舌尖上的苦意，而是從整個舌頭上的味蕾蔓延開來，仿佛一直延伸到了胃裏。太苦了，苦到失神。


  “苦吧？”洛老先生笑了一下，胡須顫動了一下。


  厲炎點頭，不語，隻是盯著自己的茶盞。看著顏色也並不是很深，為什麽能有這麽濃烈的味道？

  “對啊，苦啊……”洛老先生低聲笑了一句，繼續道：“但有苦必有甜，但凡好茶，先苦後甜。你閉著眼睛感受一下。”


  厲炎閉上了眼睛，驀地察覺到舌尖此刻縈繞的一絲花香，很難察覺，若不是用心，此刻應該已經任由它消散。


  “世事如果都和這茶一樣就好了，先苦後甜，也讓人……有點盼頭啊。”他長歎一句，氣息有些微漾，十分不穩。


  厲炎抬起頭來，看著洛老先生。


  “見笑了，今天有點感慨。”洛老先生笑了笑，解釋道：“我有個兒子，早年走散，十餘年來都沒有消息，你父親原說有個背景相似的，在國外幫我查查，但今天來信說……”


  後麵的話不用說，也能明白了。


  “就隻有……一個兒子嗎？”厲炎確定了一遍。


  洛老先生詫異他為什麽有這樣的問題，但還是道：“嗯。”


  厲炎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剛才太過緊張了……他差點就懷疑洛老先生那個失蹤的兒子是不是就是自己了。他與親生父母失散之後就被厲家收養，但自己之下還有一個妹妹，隻是一起失散了之後也再沒有音訊。


  這些年他從沒有放棄過找她，但是怎麽找也都沒有結果。


  談了一會兒之後，厲炎辭別了洛老先生，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心情沉重，十分疲憊。和洛老先生的談話難免也勾起了他一直音繞在心頭的往事，那些事情他日日夜夜都能夠想起，那麽清晰……他好妹妹走散的場景時刻都敲擊著他的記憶，一天不找到，他就一天沒有辦法安心。


  “boss。”助理敲了敲門，開門進來道：“那個……”


  厲炎皺了皺眉，看著助理吞吞吐吐的樣子，有些不耐煩了。


  助理也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什麽世麵都沒有見過的樣子，隻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他震驚了，他現在不知道怎麽開口說……


  “說。”厲炎耗盡了耐心，說了一句。


  助理抿唇道：“就是……您約的那個設計師……Joy古，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