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竊聽
這一夜古清寒並沒有睡得安穩。一個晚上的夢境，她陷入一個泥沼中，開始不覺，但是越陷越深，一直到半個身子都已經在泥潭裏掙紮了，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正在一個深潭裏，一掙紮，便隻能越來越往下沉去……
她猛地驚醒，睜開眼，盯著熹微的天光，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回憶剛才的夢境，甩甩頭，下了床，突然想到了和助理的賭約。
古清寒立刻轉身，朝著厲炎的臥室裏走去，剛走到厲炎的臥室門口，就看見臥室的門緊閉著，門口也沒有要伺候的女傭，和昨天她轉身離開的時候看見的樣子一模一樣，沒有一點變化，看來厲炎是……沒有回來了。
她聳了聳肩，笑了一聲，心裏有一絲異樣滑過，不過沒有在意，立刻又激動起來了——這麽說，她可以知道那個什麽雲的八卦了？！她覺得一定是厲炎的前女友之類的人物，否則助理不會這樣遮遮掩掩的。
她為了確認，還是偷偷摸摸地走到了厲炎的房間門口，貼著門聽著，半晌，沒有聽見裏麵的聲音。現在還沒有到厲炎上班的時間，他應該還沒有走，如果沒有聲音，就是不在了。
“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了嗎？”一道嗓音從身後傳來。
古清寒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好幾步，抬眼看去，一眼看見厲炎帶著笑意的臉。
厲炎的眼神停留在古清寒的動作上，見她的手指還扒拉著門，挑著眉道：“沒有？對我的房間這麽好奇，那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又不是沒有參觀過。哦對……那天你喝醉了，估計沒有來得及細看吧？”
又提那天……這個男人就不可以忘了那件事情嗎！那已經是她的痛點了！還被一次一次地揭開傷疤！
“我現在倒不是對房間好奇了，我對你這個人挺好奇的。”古清寒聳著肩道，看了厲炎一眼。
“哦？是嗎？”厲炎走向了她，手裏還端著一杯水，身上還鬆鬆垮垮地穿著睡袍，身形在浴袍裏顯得十分有線條，古清寒不敢多看一眼，“那你的意思是你想研究的，是我這個人？”他越走越近，隨手將手臂一張，對著古清寒，動作十分隨意瀟灑。
古清寒不停地朝著後麵退去，一邊退著一邊道：“嗯……厲總，你說話就好，不用一直朝著我走過來……”
厲炎詫異地開口道：“我不走過來你怎麽研究我？”
“我沒有要研究你……”
“不是說對我這個人好奇嗎？我挺想配合一下你的好奇的……”
“停！”古清寒伸手，將厲炎的胸膛抵住了，她已經退到了門邊，身後已經明顯有冰涼的門和背相貼了。她不能再退，就隻能阻止厲炎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過於曖昧了，這樣的氣氛她根本就承受不了。
這算什麽？昨天不是還和她的姐姐求婚嗎？今天就來挑逗她……這個男人真的是……
“行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以後不會對你……”古清寒停頓了一下，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剛才的那一瞬間，想說的話還氤氳在唇齒之間的一瞬間，她突然就有些猶豫和感慨了，半晌，她頓了頓，接著將話給講完了：“有好奇心了。”
厲炎的眉頭也是一動，看著她，良久之後將自己的手一收，轉身將門推開了，走了進去。
古清寒這才鬆了力氣，也朝著自己的房間裏走去了，拿著衣服就去了浴室，心不在焉地換上了，出門，迎麵正好就碰上了厲炎。
“下周就是我和你姐姐的訂婚宴，記得參加。”厲炎一邊打領帶一邊道：“你也算是我們的見證人的，唯一一個見證了全過程的人。”
“那種場合你讓我去？就不怕我砸場子啊。”她無意地聳了聳肩，往樓下走去。
傭人已經在餐桌麵前準備好所有的東西了。古清寒走下來的一瞬間還有些恍惚，竟然有種她和厲炎是一家人，正在進行一頓再普通不過的早餐而已……
她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太奇怪了，自從稿子丟失了之後厲炎要監視著自己重新畫過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事情就開始顛倒了。
古清寒走到了座位邊上坐了下來，默默低頭吃著自己的東西。
“砸場子？”厲炎笑了一聲，帶著天生的自信和輕蔑，“別人的場子我不敢說，但是我厲炎的場子，你砸不了。”
這話也不假，但是聽著怎麽就這麽讓人氣憤呢？
古清寒氣鼓鼓地低頭吃起了東西，一邊吃一邊道：“我不是自願成為你們的見證人的，當然也不會自願去什麽訂婚宴，不去。”
厲炎道：“不去也可以，希望你能頂住古家的壓力。”
“古家，沒有什麽壓力好頂住的，除非古振華和黎瀟瀟希望他們最親愛的女兒的訂婚宴上，出現一個十分煞風景的人……你覺得呢？”古清寒將頭一抬，笑著看向了厲炎。
這笑容裏帶著些狡黠，帶著些鬼機靈還有一些不屑。
厲炎的眼神再一次定格在她的笑容上移不開了，半晌，才冷哼了一聲，低頭吃飯。她說的也沒有錯，古振華有很大的可能性甚至會阻止古清寒的出席。不過她出不出席，對於自己來說也並沒有什麽影響，剛才也隻不過是逗逗她。
“厲炎。”古清寒吃到了一半，突然將嘴一擦，停下了自己的筷子道：“我今天自己打車去上班。”她看著厲炎的盤子裏還有一半的東西，算好了時間，現在打車過去應該不會引人矚目，因為也不可能和厲炎同時到達公司。
厲炎立刻就明白了古清寒的意思，也隨著她去了，沒有應聲。
古清寒想了想之後，繼續道：“對了，我今天在公司加一個晚上的班，就能將圖紙給大概趕出來了，這一份趕出來了之後，我就不用在你的監視下生活了吧？”
厲炎點頭應了一句：“嗯。”
“那太好了。”古清寒笑著，笑容卻並沒有她說的“太好了”的意思，但是她已經盡力了，“我終於可以自由了，不用受你的剝削了。我會盡快趕出來的，下周就是厲總的訂婚禮了，請厲總一定好好準備，我們畢竟要避避嫌，在你這裏住著也不是個樣子。祝你和我姐姐百年好合，祝厲家和古家也能世世代代繁榮下去。順便說一句，我那天看了一眼，覺得你們挺配的。”
她說完，轉身離開。
厲炎手中的刀叉也放下了，抬頭看著古清寒的背影，一直到她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厲家的大門口。
厲炎覺得奇怪。他從第一天開始見古清寒就覺得奇怪了，她一點都不像是古家會養出來的孩子。古家在他的印象中是有些中規中矩的，時代已經到了現在，他們的家門規矩還是很多，看著古清芳就能知道一二。
古清芳舉手投足間就是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優雅大方地處理，反觀這個古家的小女兒，卻是處處撞破底線，處處忽視規則，和“古家”這兩個字，半點不沾邊。但是為什麽……他就是覺得這樣的古清寒反而時時刻刻讓她移不開視線……
厲炎突然站了起來，拿起了布擦了擦嘴。
一邊的傭人詫異道：“厲總，您不吃了？今天才吃了一半……”
“不吃了，收了吧。”厲炎半點心情也沒有了，開口說了一句便轉身出了門。
助理就站在門口，等著厲炎出來，一看厲炎出來便迎了上去：“那個厲總，古小姐先走了，還沒有走多久，我們要不要先……”
“不用，我們自己走，車開慢點，等著她上車了之後再跟著後麵走。”厲炎道。
既然古清寒要避嫌，那就避吧。
助理看出厲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厲總，您是和古小姐又吵架了？”
“你話很多。”厲炎突然轉眼看向了助理，眯著眼睛道：“我發現你對於我和古設計師之間的關係非常的好奇？”
“沒有沒有……”助理慌忙道：“隻是覺得你們倆天天雖然嘴上說著討厭彼此吧其實又都挺關心……”他突然止住了話頭，隻想扇自己一巴掌，他都在說些什麽啊！厲總本來就已經在氣頭上了，他還在這裏跟著往槍口上撞！
“繼續說。”厲炎沒有發火，上了車，真的在等著助理將話給說完。
“不是，厲總，您別當真，我就是隨口一說……”
“繼續說，說實話。”厲炎開口命令道。
他一發出這種命令式的強調，助理就不得不聽，這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助理輕聲歎息一口，想著沒有辦法了，也隻能硬著頭皮見剛才沒有說完的話給說完了。
“就是……您和古小姐兩個不就是歡喜冤家嘛……昨天古小姐也很在意你是不是沒有回來，還和我打了個賭……”助理的聲音越來越小，有些心虛。
“什麽賭？”厲炎抬頭開口問道。
“就是一個小賭。我知道您不外宿的習慣，所以說昨天您是一定會回來的，但是古小姐不相信，她說什麽……”助理一五一十地將昨天打賭的事情都給說了一遍，心裏在祈禱——古小姐，您可千萬別怪我啊！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是厲總讓我說的，不是我自己告的密！
厲炎聽完了助理的話，陷入了沉默中。
“然後呢？”他開口繼續問道。
難怪他早晨看見古清寒就貼在自己的門邊聽著，原來是想看看他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回來。
助理聳肩道：“然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總裁，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昨天……”
“行了，開車。”厲炎不耐煩地道。
助理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道：“好！”
車子開始往JE的方向駛去，厲炎坐在車後座裏，情緒已經被助理剛才一番話給攪得一團糟。半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微眯著眼睛，開始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