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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棲蝶行蹤傳回柳公館

  棲蝶幾乎可以確定每天這三趟的時間都是固定的,但就在這個晚上,男人喝醉了酒回來,再次和婦人大吵,婦人懟得凶悍,男人一毛躁,對婦人拳打腳踢。


  棲蝶沒想到,在她麵前作凶作惡的婦人到了男人跟前竟再也惡不起來,她想幫忙但忍住了,隻“畏縮縮”地躲在角落。想等到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明天好逃。


  哪知男人打完婦人,又朝著她走來,嘴裏不幹不淨地說了句“反正要賣,先讓老子過癮了再賣!”


  說罷,他一砸酒瓶,向她撲來。棲蝶矮身從他那個抱的動作下方一下子竄了出去,在男人酒後反應慢的那幾秒間,左手重重地對著他的後腦勺一砍,男人當場倒地不醒。


  婦人大驚,指著她大叫:“你、你把他怎麽了?”


  “沒怎麽,他暫時暈了,不會再傷害你了。”


  婦人兩眼空洞地開始嚎啕大哭,哭得還忍不住拍打地麵:“我的命好苦啊!攤上這麽個男人,這輩子就打打鬧鬧過去了。”


  棲蝶不解:“既然你苦,為什麽不離開他?”


  “女人到了我這個年齡,怎麽離得了男人呢?他不耍酒瘋的時候也還好,今兒也怪我,明知道他喝了酒還硬要和他吵,忍忍不就過了嗎?”突然,婦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跪地渴求,“妹子,你不是無家可歸嗎?要不你就從了他吧,以你的手藝,咱們開個飯館,你再給他生幾個,日子總會好過的。”


  棲蝶已經不屑再低頭看婦人臉上的各種無奈,她隻暗暗苦笑了一下,人生中第一次有無限感觸地甩開婦人的手,這一甩,婦人乏力被她甩開老遠,這樣的距離最好,棲蝶不想再與這兩人有任何接觸。


  喬都這一行,她也算是見著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市井百態人生,不知是這個戰爭年代帶給人們的悲哀,還是悲哀的人本來就悲哀?棲蝶的心,傷到極處亦痛到極處,閉上眼睛,想著就這麽呆到明天天亮。


  這兩日,她吃飽了飯,便有了動手的精神,這一夜難熬至極,好歹時間總會過去,熬著熬著,她再睜眼看天色時,外麵的黑已經慢慢有了亮度。


  她靜心聆聽,直到,不遠處,又一次傳來了靠岸汽笛聲,棲蝶睜大眼睛,正準備起身往船頭走,傷心了一晚的婦人仿佛不再受昨夜暴打的傷痛,霍然起身攔住她:“你去哪兒?”


  棲蝶再也不與她客氣,冷道:“自然是去該去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不簡單,你想跑,沒那麽容易。”


  漁夫的手撈慣了魚都有點力氣,婦人拿起繩子用力一繃,準備上來捆她。棲蝶伸腳一踢,當即把人踹到了床角,她沒時間耽擱,趕緊跑到門口,關上艙門,把二人反鎖在屋裏。跳下魚船,往王廷號上走。


  棲蝶不再掩飾,用柳棲蝶的麵目對船口檢票的人:“我是柳棲蝶。”


  棲蝶還認得麵前這人就是她第一次帶著父母前往喬都時的那人,但那人瞅著她一身農民衣服,大是不確定地撓撓頭,茫然道:“你是三小姐?三小姐怎麽會在這兒,這身……”


  棲蝶見他有猶疑,隻得露出右手無名指上的銘記之心:“這個你總認得。”

  那人當然認得,這可是王廷的最大的寶:“銘記之心!”


  銘記之心當前,檢票人員隻得放行,等到開船,馬上跑到船長辦公室稟報船長。


  船長跟著工作人員一路搜人到船頭的時候,一見她的臉,嚇得趕緊躬身相邀:“喲,真是三小姐,真是怠慢了,快進艙房說話。”


  進了艙房,船長支支吾吾地不敢多問,棲蝶道:“有話直說。”


  “三小姐怎麽會出現在農縣?”


  “我在喬都發生了一些事,和二少爺走散了。這就隨你回城。”


  “好。”船長回頭斥工作人員,“這是瞎了眼了嗎?三小姐都認不得了,還不快送些吃的過來。”


  等到身份亮堂了,工作人員的手速便也麻利了,滿滿一桌子吃的喝的上齊了,棲蝶吩咐道:“我想好好休息。”


  “是是是,您好好休息,稍後不會再有人來打擾。”


  工作人員帶上方門退了下去,棲蝶身子後仰倒上床,真的覺得安全地倒床便睡。


  柳如嫣在書房收到童靜峰和侯雲帆聯名寄來的信,又驚又喜地送去書房給剛剛從涼山回來的秦倫:“秦倫,快,棲蝶有消息了。”


  柳秦倫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來,接過柳如嫣手裏的信紙,上麵以童靜峰的口吻告訴他:我在喬都碼頭看到棲蝶了,但同時她被景依婷挾持上了兩日前回江城的船,按照時間算,兩人已經抵達江城……你要有心理準備,棲蝶右邊臉血肉模糊,恐有毀容之相。


  再拿出信封裏麵的幾張照片,上麵是棲蝶設計圖稿的成品照片,有男士西服的樣式,女士旗袍的樣式,還有鳳凰隻擇梧桐而棲的吉祥物樣式,三張照片上的成品效果看上去樣式新穎、非常華麗。侯雲帆在附帶的信紙裏要他表態:這三件成品出來的效果非常好,正好符合我上海馬上開機的一部講述一對臥底夫婦周旋在富人圈子的風格,現在就要你一句話,如果你同意,我就把他們放在電影裏,借助電影的力量爭取一炮打響。


  柳秦倫立刻著手書回信一封:這三件成品全權交由你宣傳,請務必把棲蝶的設計宣傳到全中國的每一個城市。


  柳如嫣坐到沙發上,對著童靜峰信紙裏的最後一句話仔細研究,仍然難以置信地看向麵無表情的秦倫:“什麽叫恐有毀容之相,棲蝶的臉怎麽了?受傷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柳秦倫急速在紙上揮寫字的筆和手同時煩躁地刹住,顫抖的右手猛一摔筆,煩躁地撐著額頭,道:“在我回來前,曾經和棲蝶有一個轉身而過的見麵,她右邊臉上的確有一塊血肉模糊的東西,我也不知道那是怎麽來的,我……”


  難以啟齒的話哽在喉,柳秦倫無奈地靠上椅背,他心裏一直對棲蝶那封情書上的“我現在暫時安全,景依婷和那些日本人都傷不了我”的話存有疑惑,又對棲蝶臉上那眼見為實的東西心痛不已,頓了好半晌,才弱弱地道:“我完全可以想象棲蝶看到自己的臉變成那樣,一定很難過很難過,所以不管那是怎麽來的,如果是真的,我認了,等到戰爭淡下來,我會帶她去美國好好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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