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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這要算筆細帳

  劉禪也隻好答道:“是十萬匹。你們聽的仔細,沒有錯!”


  那姓王的中年徽商:“可五座作坊,今年滿打滿算織半年,最多也隻能織出一萬三千匹絲綢。豈不是要倒賠八萬七千匹?”


  所有徽商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劉禪。


  劉禪又有些急了:“真要倒賠八萬七千匹,鬼都不上門了。說了,這是筆細賬,得慢慢算。你們著急個什麽?”


  正說著,小金子那個隨從太監走進來了,打斷了他的話,徑直向小金子身邊走來。


  劉禪才立刻望著他。


  那隨從太監繞到椅子背後,小金子水耳邊低聲說道:“公公,宮裏有差使來了。正在等候公公前來相見呢。”


  小金子倏地站起了。


  劉禪立刻便顯得緊張起來,先望望那隨從太監,又一齊望向小金子。看小金子的神態就知道這件事情又出現了問題。


  小金子當然知道這個“宮裏的差使”是上諭到了,見劉禪如此緊張,立刻輕鬆地說道:“我知道,是針工局催要皇上今年萬壽的衣料。”說著望向劉禪:“我得失陪了。你跟他們慢慢談,談好了來告訴我一聲就是。”


  劉禪似乎信了他的話,立刻站起來說道:“當然。公公還要簽字呢。”


  那些徽商也都站了起來,小金子向他們也點了點頭,這才向外麵走去。隨從太監緊跟他也走了出去。


  同樣是一省的總督,李方奎卻顯得比胡明遠有分量。一是因為此人在當朝理學一路也算個人物,朝廷的清流多有奧援,如萬文龍徐大有皆與他私交甚好。二是此人為官尚算清廉而且治理地方屢有政績,這才被皇上派駐全國最重要的省份南,朝廷最重要的賦稅重地。這次調任江南總督無疑也是皇上的臨危授命,帝心期望之殷可見。李方奎自然知道如何讓這件事情圓滿收場,才能造出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來。


  現在坐在這裏,無論是小金子還是四個密探都對他甚是恭敬,讓他坐在中間的主位,小金子都隻坐在他的側旁認真看著上諭。畢竟皇上的密探這些人雖然官職不大,但是權利卻極為大,殺個朝廷命官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有李大人江南當總督,這下好了。我們這個差事辦起來就更加容易了。”小金子看完上諭立刻發出一句感歎。


  李方奎當然不能慨然受之,答道:“萬事叢錯,還得靠公公和各位同仁戮力同心,共濟時艱。眼下要緊的是立刻捉拿劉禪,追查李一兩的家財。本來以為胡明遠和方文廷死了線索就斷了,誰知道李一兩的賬本裏會說出劉禪這個人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想必冥冥中上天對我冥月國的憐憫。”


  小金子沉吟了片刻,抬起頭望著李方奎:“上諭都說了。咱家的意思,稍等一等,我派人把叫到這裏來,再行緝拿。這樣也方便大人和各位上差辦事,您說呢?”


  李方奎:“聖諭煌煌,要拿人就應該到巡撫衙門宣旨,正行緝拿。不用那麽多套路。”


  小金子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四個皇上密探:“都是自己人,我這裏就說了吧。人是注定要拿的。可劉禪現在正跟幾個徽商在談接手李一兩作坊的事。咱家說把他二人叫到這裏來,就是為了不要嚇退了那些徽商。如果嚇退了他們,到時候和南洋的七十萬匹絲綢訂單就沒辦法交割到那個時候怕是我們都交不了差。”

  “李一兩的家產現在要賣給徽商?”李方奎立刻變了臉色,站了起來,“上諭可是叫我來追查李一兩的家產,怎麽能現在就賣給別人!你們這樣做分明就是打算欺君,”


  “這件事怪我沒有說清楚。李大人先請坐。”小金子讓李方奎坐下,接著說道,“捉拿劉禪,包括還牽涉哪些官員,追查他們貪了多少贓款,這是跑不了的事。可吳將軍前方急需的軍餉,還有朝廷今年要賣給西洋的七十萬匹絲綢,這才是最要緊的事。把李一兩的作坊轉賣給徽商,就是為了這兩件大事。要是能談成,前方的軍需和今年賣給西洋的七十萬匹絲綢便都有了著落。趙大人,這也是你接任後的大事。”


  李方奎立刻便明白了小金子說的確是大事,可這樣的大事在自己來之前卻讓罪官在辦,這顯然便是侵了自己的權,便望向小金子:“公公要是覺得這樣做既能解決眼下的軍需又能完成朝廷今年賣給西洋的絲綢,我們可以商量著辦。可這樣的大事還應該由劉禪他們辦嗎?公公你可要想清楚,這不是小事。”


  小金子:“他還能辦什麽?咱家的意思,是不要嚇退了那幾個徽商。這幾個徽商的重要性想必李總督不會不明白吧?”


  李方奎:“安徽的絲綢商大有人在,嚇退了這些商人,可以再找別人!公公為何非要盯著這幾個商人不放呢,莫非沒了這幾個人我冥月國是不是就沒有了商人?”


  小金子笑道:“當然可以再找別人,可今天來的這些徽商都是吳將軍的同鄉。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何不賣給吳將軍一個人情呢?”


  聽到這裏李方奎才一怔,且不說吳龍跟自己的私誼,他現在還是江肩負著抗擊海盜的重任,在這個時候這些徽商竟這麽快便來到了江南,莫非與吳龍有關?這就不能頂針了。一時默在那裏。畢竟吳龍是什麽地位,李方奎還是心知肚明的。


  小金子:“還有,這件事事前我跟大總管請過示了。李大人不必擔心,這也是宮裏的意思。”


  李方奎一驚,站了起來:“既然這樣,自然隻能這樣辦。請公公先派人把劉禪才叫來,我們在這裏拿人。遵上諭,還要立刻派一撥人連夜去路清雲調來,共同審案。至於那些徽商,是不是還是等我明天跟他們簽約為好?”


  小金子笑了:“讓劉禪才先跟他們簽,李大人明天不是更好談嗎?劉禪跑不了,大人又何必非要急於這一時?”


  李方奎再不敢小看這個小金子了,想了想,卻轉向四個密探:“公公的意思,四位上差以為如何?”


  密探那頭:“上諭是給李大人的,趙大人說怎麽辦就怎麽辦。這件事情不必作文我們。”


  李方奎的聲調也沒有剛才那般高了:“那就分頭去辦吧。但是不能耽誤了正事。”


  ……


  劉禪這時把李一兩那個關在牢裏的管事叫來了,站在堂前,給那幾個徽商算賬。管事底下算盤打的十分響,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幾個商人都豎起了耳朵,在那裏細聽,也是怕了漏了每一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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