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何為神
“姐姐！你怎麽來了？”師帝澤在門口看到猶豫不決的顧雲陌，抑製不住的喜悅之情表現在了臉上。
他一個箭步衝到了她的麵前，讓顧雲陌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沒錯，顧雲陌又按耐不住自己跑去了鬼市，這也不是一兩次了，她隔三差五就會偷偷地跑過來看師帝澤。
她忘記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從那個奇怪的夢？還是更早之前，每當她有不開心的事情，來到了這裏之後，心情就會變好了。
“人間美味”如往常一樣熱鬧，隻是路過的鬼魂不知為何不敢打量著師帝澤，仿佛他身上有一種壓迫力。
無論是要進店的鬼魂還是路過的鬼魂，都匆匆忙忙地一閃而過了。
而顧雲陌絲毫不掩飾自己熱烈的目光，直盯著師帝澤，眼神好像被吸引得移不開了。很久很久以前，她一直都是這樣。
黑白無常無數次警告過她的話，她都拋到了腦後，一見到他就想不起來了。
甚至在師兄的身上也沒有這種感覺，她雖然想要師兄生活在一起，畢竟他們認識了三百多年了，覺得在彼此之間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情。
就算師兄現在在天庭，而她卻在地府，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因此改變了。
為何在師帝澤身上就不一樣了？很多時候，她一度以為自己和師兄是同一類人，但現在卻覺得離蘇引玉很遠，反而離師帝澤很近。
或許，地府最接近的是鬼魂和惡鬼們，本質上來說，她才是和師帝澤一樣的。
她到底怎麽了？一直堅持著的東西，現在反而沒有那麽強烈了。特別是今天聽到黑白無常對她說的話後。
成為神對她很重要嗎？她開始懷疑這件事情了。
她腦袋很亂，想對別人傾述一下這些事情，卻又不想在地府裏麵和鬼差們提起自己想要當神。
害怕看到他們對自己失望的表情，明明他們一直相信著她。
然後，她能想到的還有引玉師兄，但她又不想去天庭找他，害怕會打擾到他。
最後，她唯一能想到的就隻有鬼王師帝澤了。剛開始她很驚異，畢竟鬼王師帝澤和她非親非故，憑什麽得聽她傾述？
呃…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鬼市的入口了。
既然來都來了，好久沒去“人間美味”了，剛好肚子又餓了。那…
就是現在看到的那樣，顧雲陌跟著師帝澤進了“人間美味”，然後坐下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來了無數次一樣。
她都還沒開始說話，師帝澤就知道了她想要吃什麽了，就急著要幫她去做菜了。
以前都讓她給忽視掉了，現在才想到，師帝澤很了解她，連她的喜好都一清二楚。相反，她對師帝澤的了解僅限於知道他是鬼王罷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顧雲陌思緒萬千，想了很多的事情，都沒有注意到桌上漸漸擺滿了菜。
師帝澤並不想打擾到她思考，而是坐在她的旁邊靜靜地觀察起她的表情變化來。她一皺眉，他也跟著皺眉，她一笑，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最後，還是香味把顧雲陌的思緒給吸引了回來了，看著眼前垂涎欲滴的飯菜，她止不住笑容，開心道:“哇哦~果然，我還是最喜歡你做的東西。”
師帝澤露出了一個淺笑，聲音溫柔道:“姐姐喜歡便好。”
果然，來這裏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在地府裏麵吃不下任何東西，一來到這裏，她的嘴都沒停下來過，吃得津津有味。
她一邊吃著，還不忘說道:“要是能和你一直都在一起就好了，這樣天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飯菜了。”
說完了之後，顧雲陌被自己的這一番話給驚訝到了，這不是變相的說想和他在一起嗎？
就算是她平時臉皮較後，沒心沒肺的，也意識到這句話的曖昧，臉立馬紅了起來。
“我…我不是，不對…我是…”連口中的食物來不及吞下去，就急急忙忙地解釋了起來。
“咳咳咳…我…”一頓手忙腳亂之後，不僅沒有解釋清楚，還被咽住了。
師帝澤見狀，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水，幫她順了順背，一臉擔憂道:“姐姐，沒事吧。”
連續喝了好幾口茶，顧雲陌這才順過了氣來，連連說道:“沒事，沒事。”
怕再提起剛才的事情會讓二鬼尷尬，顧雲陌馬上轉移了話題，“對了，小澤，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姐姐請講。”
顧雲陌終於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了，開口道:“小澤，你認為‘神’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她都要忘了師帝澤是鬼王了，對惡鬼們來說，‘神’這不可提起的禁忌。
正當她想著要怎麽收場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他的聲音。
“姐姐，我覺得‘神’是一種信仰，‘神’是信徒們所有的希望…”他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沉默不語。
“包括，活下去的希望。”後麵那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出口來。
顧雲陌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忽然，她意識到了什麽，又繼續問道:“那你有信仰的神嗎？”
對惡鬼們來說，這話聽起來很可笑，怎麽可能會有惡鬼信仰神呢？神於他們，可是宿敵。
顧雲陌並沒有期待他的回答，因為她心裏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不過，他的回答和她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師帝澤沉默了一下，隨後，又抬起了頭來，直盯著顧雲陌的眼睛，緩緩說了一個字“有”。
這個字，卻讓顧雲陌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甚至一直在腦海裏回響著他的聲音。
直到離開了“人間美味”，她的意識還是恍恍惚惚的。她開始重新思考了起來，‘神’對於她，到底意味著什麽東西。
她對神的感情很複雜，從一開始的深信不疑，然後懷疑，漸漸厭惡，到最後的又開始相信了。
那現在，她抱著的是一種什麽的感情，是否一如既往地想要成為一個能讓人們信仰的神？
在地府和成為神靈之間，哪個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
她想，她現在有了答案了，她得感謝師帝澤，是他讓她猶豫不決的心變得異常堅定了起來。
對她而言，能有今天的顧雲陌，都是神賜予她的。她將要義無反顧地成為人們信仰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