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想事成
窮凶極惡穀出現了短暫的寂靜,黎清心想這老大會是誰,難道比這些妖獸加起來還要可怕嗎?
鬼門關又是什麽地方,白鳳會是鬼門關的人嗎?
黎清想了片刻,看了看白鳳,心道不論他是什麽妖魔鬼怪,都跟定了。
信竹咳嗽一聲,打破沉默,道:“是嘛,我看這妖鳳還沒有大哥可怕。”
厭本撓了撓白發,道:“話肯定是要帶到的,二哥三哥又在地下休假,大哥要是問你們怎麽看,你們要怎麽說嘛。”
信竹道:“哼,哪有做惡獸還休息的,分明就是不想摻和鬼門關的破事嘛,咱們該怎麽說就怎麽說咯。”
離鬥噴了口火,道:“老六不著調,八妹,你怎麽說。”
諸月睜開眼,道:“你們怎麽說我就怎麽說。”
信竹道:“你這是什麽態度.……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他話還未說完,厭本一巴掌拍到了他頭上,道:“傻子!就照八妹說的,老大回來,我說什麽,你們就說什麽!就算不合老大的心意,他總不能把我們都殺了吧!”
山蜚牛頭狂點,道:“對對對,八妹聰明。”
他們正說著,忽然一陣黑風平地而起,直上蒼穹,黎清朝地下一望,隻見地下翻滾,一團黑氣忽然從地下鑽了出來,直衝到半空中,周身隨著數十條骷髏頭做的鎖鏈,半空中人影放聲道:“孩兒們,小檮檮回來了!”
那黑影又衝下地來,黑霧散去,露出一個身形,他身上一絲妖獸的痕跡也沒有,隻是麵色發青,眼神凶神惡煞,穿著一身黑色的圓領窄袖,手中卷著一條骷髏頭的鏈子,大大咧咧道:“喲,大家都在呢,來得這麽齊,開個會,欣賞一下我的新衣服。”
信竹殷勤地搬來一把椅子,道:“大哥你坐。”
大哥滿意地點頭,正要一屁股坐下去,忽然目光如電,掃向了黎清,隨後手中骨鏈豁然而動,朝她甩來。
這骨鏈來勢洶洶,黎清隻覺得一股煞氣撲麵而來,不同於信竹的狠辣,這一鞭隻有純粹的殺意,白鳳帶著黎清挪動身形,快若蛟龍,現出身形。
大哥歪著頭,看一眼白鳳,漆黑的頭發一絲不亂,雪白的衣服一塵不染,紅唇翹起,鳳眼也彎彎的,像是在笑,可他的眼神卻是冷漠的,仿佛不含任何感情,漠然俯視著眾生。
他看完白鳳又去看黎清,少女的臉還未長開,像個小子,背挺的筆直,大眼睛黑沉沉的,冷冷地看人,身上卻帶著一種勁。
大哥眯起眼睛,道:“來了兩位漂亮的客人,快搬椅子來,頭一次有這麽漂亮的人來做客,要入夥還是要打架,都奉陪!”
白鳳打斷他瘋瘋癲癲的話,帶著黎清騰空而起,道:“不奉陪了,檮九。”
檮九哇哇大叫道:“別走,別走,留在這裏陪我!”
他話音未落,骨鞭攪動漫天風沙,呼嘯而來,黎清被白鳳帶著飛速遊走,就在骨鞭堪堪要動白鳳身前時,白鳳口中輕喝一聲“起!”,就見地下金光噴湧而出,迅速合攏,一瞬間搖動山峰,山崩地裂,大風平地而起,折斷山間千萬顆樹。
檮九的骨鞭停住了,被金色的光芒擋住,頂端的頭顱被切落在地,空空的洞無聲地注視著黎清。
裏麵傳來檮九的怒吼聲:“妖鳳!你欺人太甚!不、欺妖太甚,我不活啦!不活啦!”
白鳳笑道:“你能自我了斷當然最好不過了,萬不得已,我也不想殺生。”
金光漸漸消散了,留下一道無形的屏障,黎清看著裏麵的檮九躺在地上,打滾道:“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你就這麽對我,真是無情、無情,我再也不想見你了,你來了也沒有椅子給你坐,負心漢薄情人.……”
信竹在一旁低聲道:“大哥,過了,過了。”
檮九一骨碌爬起來,道:“是嗎,總之妖鳳你.……人呢!剛剛還在這兒的人呢!我那麽大個兒的漂亮人呢?”
信竹道:“回大哥,跑了。”
檮九:.……
山蜚扛著椅子過來,放到檮九身後,道:“大哥,坐。”
檮九一屁股坐下,摸著小鞭子,心疼道:“我油光發亮的小骨頭少了一顆,嗚嗚嗚,那可是蛟的頭骨啊,我的心,嗚嗚嗚……”
眾人麵麵相覷,心道這老大瘋瘋癲癲也習慣了,可眼下他們被關在窮凶極惡穀,盡快想辦法出去才是正事吧,這得哭到什麽時候去。
檮九倒是沒有哭的太久,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他又振作精神,道:“四弟啊,我要給我的小骨頭辦場喪事,你去請兩個和尚道士來,念經超度超度。”
厭本還未答應,離禍已經氣咻咻地站了過來,道:“老大!咱們出都出不去,怎麽去請和尚道士,要不然我們自己學著念經,等個千百年,還能自己人給自己人超度一下。”
檮九道:“好嘛好嘛,我知道了嘛,你這麽多話,老大換你來坐好不好!”
離禍心道我要不是打不過你,我就自己做了,他閉起嘴,不再說話了。
檮九眼珠子一轉,又道:“你們誰知道妖風身邊的人是誰?”
信竹道:“大哥,就是個普通人,會點小把戲,不足為懼。”
檮九道:“不對,這不是個普通人,她身上好像有點不對勁,不然妖鳳不會把她帶在身邊,我得去鬼門關問問,恩,耽誤不得,現在就去。”
離禍忍不住道:“老大!咱們出不去了!你怎麽去,飛鴿傳書嗎!”
“我!知!道!了!”
檮九一巴掌拍到離禍肩膀上,將離禍“啪”的一聲煽到了結界之上,結界上刺啦一聲,離禍冒著黑煙滑了下來,虛弱道:“我不幹了,我要閉關!”
黎清轉眼之間就再次到了雲水峰,從窮凶極惡穀中出來,她才發現黎明的光掙破雲層,已經冒出了頭,短短一天一夜,黎清卻覺得恍如隔世,她又如願回到了雲水峰。
白鳳落到雲水峰的野院子裏,花謝了,悄悄地長出來一把菖蒲,蟲童坐在搖搖欲墜的灶台上,下麵蹲著兩隻巴掌大的猙,阿尨拎著根棍子站在一旁。
蟲童道:“打滾!打滾!”
兩隻猙竟然聽話的在地上一滾,隨後聞到了白鳳的氣息,從地上爬起來,邁著短腿跑了過來,圍著白鳳轉圈,像兩條小狗。
阿尨丟了棍子,穿花塌草奔了過來,腦袋上冒出一對尖尖的耳朵,抖著耳朵道:“師父回來了,還出去嗎?一定要帶上我啊!”
蟲童走過來拍他一巴掌,道:“師父剛回來,你就攆他出去,哼,師父,您怎麽又把她帶回來了。”
他指著帶著血漬,狼狽不堪的黎清。
白鳳笑道:“我帶她去門派收徒,蟲童,不要這麽訓猙,它們不是小狗兒。”
蟲童哦了一聲,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兩隻小猙。
阿尨拉住黎清,道:“你流了好多血,受傷了嗎?”
黎清安靜道:“不是我的血,是別人的。”
阿尨道:“別人的血為什麽會流到你身上。”
蟲童道:“你怕是個傻子,肯定是她把人吃了啊!”
阿尨一驚,見黎青麵無表情,似乎一個極為冷酷的殺手,感歎道:“你好厲害,我還沒有吃過人。”
蟲童道:“切,我敢保證不好吃。”
白鳳挨個摸了摸他們的頭,道:“小阿清,蟲童入門最早,你得叫他大師兄,阿尨雖然是孩子,可他也有百歲了,你叫他二師兄,不過我要帶你去靈犀門,聽過掌門的意思才能正式收你為徒,你收拾好東西,晚上我們再走。”
黎清滿還未開口,阿尨別扭道:“我不要!我要做大師兄,我絕不叫臭蟲子大師兄。”
蟲童道:“我還不願意讓你做我的師弟呢,萬年小矮子!”
阿尨道:“臭蟲子!”
蟲童道:“小矮子!”
兩個人互不相讓,互相瞪試了一眼,隨後一人一隻手夾住了黎清,異口同聲:“小師妹!跟我走!”
他們一人往一邊拖,兩隻小猙也一隻跟著一邊跑,將一片梔子花壓倒,終於三個人一起摔倒在地,梔子花被碾碎,濃鬱的香味沾的到處都是,黎清目光追尋白鳳,就見白鳳往落日孤峰去了。
黎清又望向天空,雲卷雲舒,隨風而動,背後是粗硬的花枝,她卻一點都不覺得難受,隻覺得滿心舒暢,她的手上還沾著顏少主的血,笑意卻從眼睛裏泄露出來,幾乎忘了呼吸。
這荒野的院落,活潑的夥伴,忽然擁有了一位法力無邊的師父,讓她相信自己前麵十四年的倒黴,全是因為將運氣都用在了這一天。
兩隻小猙打起了噴嚏,蟲童坐起來,道:“哎呀,你還沒有房子!”
阿尨也坐起來,道:“她可以跟我一起住。”
蟲童道:“跟你一起?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不知道?小師妹,你想住什麽樣的房子,兩層樓的還是一層樓的,告訴大師兄,大師兄給你造。”
阿尨拉住黎清的胳膊,道:“你別聽他的,我是小九尾狐,現在還沒有性別的,他把自己的房子都造歪了,我來給你造,挨著我的屋子造,咱們中間開一個門,可以一起玩。”
蟲童道:“嘁,歪總比垮了的好,一猙、二猙,你們說是不是。”
兩隻猙什麽也聽不懂,隻知道蟲童是在跟他們說話,高興地連連搖尾巴,十條尾巴搖的人眼花繚亂。
黎清隻覺得幸福滿滿,坐起來,真摯地望著蟲童和阿尨,道:“我們包粽子吃吧。”
今天是端午節,應該要吃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