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忘
等到黎清走進去睡著，靈瑞忽然道：“你給他喝的什麽？”
阿尨道：“花蜜。”
靈瑞道：“不對，還有別的東西快說。”
阿尨轉身就跑，大聲道：“我偏不告訴你。”
黎清這一覺睡的時間很長。
一整夜過去直到第二天日頭高照她才醒過來。
她迷迷糊糊，仿佛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中感情熱烈交織讓她精神疲憊，隨後這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不見。
這傷懷的夢，一覺醒全都忘記了。
但是心裏空蕩蕩的感覺還在。
她睜開眼，看著自己眼前的人影，覺得疑惑。
一身黑色的道袍，雙手環抱著她，十分的溫暖。
她忽然驚醒過來，大叫一聲滾落在地上。
“你……”
黑麟伸了個懶腰，長手長腳的抓住她，道：“用過就不認，真是薄情啊！”
黎清掙開，搖頭道：“我沒有用過，你怎麽會在這裏？”
黑麟道：“我來接你加入我們魔界，昨天夜裏看你睡得這麽香，自己也困了，隻好在你這床上將就一下，睡得我腰酸背痛。”
黎清道：“我哪裏也不會去。”
黑麟道：“待在這裏有什麽好的？連修煉的時間也沒有，難道你要一輩子做一個種花的？”
黎清道：“那我也願意待在這裏。”
黑麟道：“你仔細想想吧，隻要你加入魔界，做我的人，誰也不敢欺負你，想修煉就修煉，咱們魔界多的是功法秘訣，隻要你想學我都可以給你弄來。”
黎清道：“為什麽是我？”
黑麟道：“這還用說，當然是為了從白鳳手裏搶人。”
黎清道：“這與我師父有什麽關係？”
黑麟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看來你忘記了。”
“忘記什麽了？”
黎清也很想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麽，可是所有的事情從出生到現在，重要的她都記得，並沒有忘記什麽。
但是為什麽心裏總是空蕩蕩的？
黑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道：“當然是說你忘記白鳳了。”
黎清道：“我沒忘記。”
黑麟笑而不語。
他當然知道黎清沒有忘記。
一個人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事情也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想要抹去這些痕跡，就算是上神出手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能夠抹去的隻有人的感情。
因為感情隻有自己能夠體會，就算被抹去，也無法向人求證。
就好像黎清這樣，明明什麽都記得，可是所有的感情卻都沒有了，隻剩下一點淺淡的作為人本應該有的反應。
白鳳因為太早離開她，現在還在她心中的分量還比不上九尾狐。
感情淡去之後，慢慢忘記經曆過的事情便成了理所當然。
“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去魔界，你就等著吧。”
黑麟轉身走了出去，看到阿尨的時候衝他笑了笑。
“謝謝了。”
他們兩人擦肩而過，這一身謝謝好似呢喃，靈瑞疑惑道：“他說什麽？”
阿尨道：“他說話了嗎？我怎麽什麽都沒有聽見？”
靈瑞道：“總覺得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阿尨道：“哪有？走師妹起來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吃早飯。”
辟穀丹食之無味，他們幹脆去別的山頭開火。
阿尨一進門，明顯的感覺到了黎清的不同。
她還是那個雲遊天外的樣子，可是眼中卻多了一絲疏離。
看他的時候神情沒有什麽變化，可是他就是知道有些不一樣了。
他再次仔細觀察黎清，發現變化的不是她的眼神，而是她整個人的姿態。
她的姿態像是拒人千裏之外，冷漠的如同一尊雕像。看不出任何情緒。
阿尨忽然道：“師妹，你還記得師父嗎？”
黎清道：“記得。”
阿尨道：“那你還討厭不討厭他？”
黎清奇怪道：“我討厭師父幹什麽？”
提起白鳳，她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平淡的好像在說門口。守門的弟子一般。
白鳳也好寒月也罷，對她來說都成了一個帶著師父標誌的人而已。
這個人可以是他們，也可以是別人。
阿尨察覺不到這種細微的變化。他見你請不再為寒月而傷心，心中便十分高興。覺得自己的決定並沒有做錯。
還在落日孤風是。黑林便給了他一枚丹藥。
“寒月對你們不好，為什麽不離開他呢？這丹藥可以讓你的師妹忘記煩惱，不再難過傷心。”
“你是魔主，我不能相信你。”
“你當然可以相信我。我對她難道不是真心嗎？從下屆追到上屆，自然會為了她好。”
“那丹藥會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嗎？”
“沒有什麽不好，隻是讓她忘記寒月而已，哦，當然也會有一些不好，吃下之後，她對你們可就沒有這麽熱情了，還會忘記一些事情，不過這都不重要，不是嗎？”
這丹藥他一直收在身邊，沒有真的打算給師妹用上。可是昨天師妹又傷心了，自從離開下界到上界之後，師妹好像就沒有開心的時候。
這一切都是因為寒月引起的。
師妹忘掉寒月不就好了嗎？
在他心中，寒月和白鳳始終是兩個人。
他分的清楚明白，不像師妹總是攪纏不清。
他將丹藥化在那一杯花蜜水中，給黎清喝了下去。
現在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又好像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但是師妹終於不再難過了。
時間又在一天一天的過去，阿尨看著毫無變化的黎清，正要把懸著的心放下，一天早晨黎清轉頭看他一眼，忽然疑惑道：“阿尨？二師兄？”
阿尨心猛地墜入了冰窖之中。
師妹的眼神看著他，好像在辨認一個陌生人。
莫非師妹將他忘記了嗎？
他忐忑不安，等著黎清的判決。
黎清揉了揉眼睛，道：“這太陽太晃人了，我差點連師兄都沒有認出來。”
真的是因為太陽刺眼嗎？
從前不論在哪裏，師妹從來沒有連他都認不出來過。
阿尨心幾乎要從嗓子裏跳出來。
他正想多問幾句，很快就聽到山下有人大叫黎清的名字。
弗爾的身影如同一道風一般刮了過來。
“黎清！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但是沒想到你竟然是魔界的奸細。”
烈日驕陽之下，黎清忽然道：“你是誰？”
她的眼神不似作假，在太陽下仔細打量弗爾。
這個人似乎見過，可是又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了。
弗爾氣道：“你又在耍什麽花樣？今天不管你怎麽說我都要把你帶去，讓大家認一認，你究竟是不是魔界的奸細！”
“去哪裏？”
“去城門口，跟我走。”
她上前去抓黎清的手，卻撲了個空。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我是魔界的奸細，那我就和你走一趟吧。”
弗爾道：“你當真不知道我是誰？”
黎清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