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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線索

  翌日清晨。


  藹薄雲淡,春融融。


  本來蘇清宴是欲再帶著竹禹出去,到茶樓酒肆一類的地方,看能不能再探聽到些什麽線索的。


  但葉笙卻邀著她同去沉沙巷,蘇清宴一思忖,左右去完也還是有時間去茶樓酒肆呆上一呆的,便應下了。


  “葉姐姐,朝廷對沉沙巷……就隻能是這般了麽?”


  仍舊一身男裝的蘇清宴,正陪葉笙在小攤上買著東西。


  葉笙將錢一付,從商販手中接過東西,才邊走邊開口歎道:“畢竟,朝廷一時間也尋不到地方安置。”


  蘇清宴聞言默了默,沒有再開口了。


  罷了,這不是她管得了的事。


  而開了春的沉沙巷,似乎也多了些生氣。


  巷口的那棵上次還掛滿了紅布條的老樹,此時已是重新抽換出了嫩綠的新枝,倒是一副喜迎三春的模樣。


  “方爺爺!我來看你了!”葉笙剛跨入院門,就大聲喊道。


  院中正借著白日的光,筆直端坐於院中習字的小七聞言笑開了,“葉笙姐姐,小蘇哥哥!”


  言畢,便放下手中的筆,噔噔地跑了過來。


  “今日方爺爺不在麽?”葉笙放下手中東西,環顧了下四周,才摸了摸眼前這個孩子的頭,疑惑道。


  說罷,蘇清宴也發現了。不止小七的爺爺不在,連帶著上次在院中做活的那些個婦人,今日也不在。


  “爺爺去官府交租了,嬸嬸們……好像是找到了什麽好活計。”小七年紀雖不大,但心思卻是極剔透的,就這麽一並回了出來。


  “小七已是開始習字了麽?”蘇清宴雙手負在身後,笑著開了口。


  “嗯!”小七咧出了虎牙笑道。


  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眼神殷切道:“小蘇哥哥能否……替我看看?”


  蘇清宴聽罷溫和一笑,“好。”


  說罷,便隨小七行至了石桌前。


  但霎時,蘇清宴臉上笑容一滯,眸色微動,卻很快恢複如常,端詳著竹篾上的字,緩聲笑道:“小七的字,寫得倒是算不錯的。但應是腕上力氣未曾使對。”


  說罷,便握住小七的手落筆在竹篾上學著小七的字體,點下了一個永字。


  “小七用的這墨叫什麽?”蘇清宴邊落筆邊開了口。


  “爺爺給我買的,好像……叫什麽雲沙墨。”小七思索道。


  蘇清宴聞言眸色一凝。


  看來,那天那個龜奴,當真是有問題的。


  待永字徹底落下,小七眉眼一彎,笑開道:“謝謝小蘇哥哥!”


  跟著又帶著羨意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寫成這樣啊。”


  蘇清宴聽此稚言,斂回神色,笑道:“小七記得使好腕上與指上力氣即可。多練練便是了。”


  旋即,又似是想起了什麽,問道:“小七,你這墨聞著很是特別,不知是從何處買來的?”


  “嗯……是爺爺從平昌街尾處的李記鋪子買來的。本來,我說可以不用的,可爺爺說,墨是一定要用的,不然就習不好字。”


  小七微鼓著腮,垂著頭,語氣中滿是對爺爺的愧疚。


  蘇清宴聞言,朗笑出聲道:“無妨,小蘇哥哥那兒有許多來不及用的墨塊,下次讓葉姐姐給你帶上幾塊即可。”


  小七聞言一抬眸,正欲開口間,便看到蘇清宴作勢眯了眯眼,於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下了。


  剛去給巷中孩子分完東西的葉笙,一跨入院門,便聽見蘇清宴的話,幹脆道:“好。”


  “放心吧,你小蘇哥哥那兒的墨塊都快置出灰來了。”葉笙很是會意地一笑。


  又呆了約莫一刻鍾左右,蘇清宴便起身拉著葉笙告辭了。


  “公子,您今日是……”葉笙在將出巷時才開口問道。


  畢竟,蘇清宴平日裏可不像是不等主人回來,就先告辭了的人。


  “是昨日那樁案子,我似是又發現了些眉目。”蘇清宴腳下頓住,回頭道。


  葉笙聞言便容色了然,隨著蘇清宴繼續向外走去。


  隻是……這去的方向是平昌街?

  平昌街與沉沙巷離得極近,不過片刻,便轉到了平昌街街尾。


  “到了。”蘇清宴抬頭看著這李記鋪子的牌子,確認無誤後,便抬腳邁了進去。


  “小公子,不知您來我這小店兒,是看上了些什麽?”店內並無小二,隻有一掌櫃在看了來人一眼後,仍慢條斯理地理著櫃子上的書道。


  畢竟,這小公子通身看起來,也不像是能瞧得上自家店裏東西的人。


  蘇清宴微一打量,便道:“某隻是聽朋友無意間說起,說這平昌街街尾有家極有味道的店鋪。”


  “遂才慕名而來。今日得見,果真別有味道。”蘇清宴唇畔含笑,坦然道。


  卻不曾想這掌櫃的聞言隻淡淡地掃了蘇清宴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理著舊書道:“能如此看得上我這小店的,多半是個熟客。”


  “恰好,我這店中熟客也不多,我尚且能記得下人。就是不知公子口中的朋友是哪一個?下次他來時,我也好記下這個人情。”


  言畢,掌櫃便徑直轉回至了櫃台,悠悠地打起算盤來。


  蘇清宴聞言一滯。

  沒想到這掌櫃的倒是個眼尖心透的,若是換個正兒八經的生意人,就算覺得她所言不實,也會照舊接下。而不是就這麽不加作掩地問出來。


  “沉沙巷的一位好友。”少年眉眼帶笑道。


  聽及此言,倒是那掌櫃的撥算盤的動作頓了一頓,語調淡淡道:“小公子這般的,竟也會去沉沙巷麽?”


  “甘露潤根草,皆為緣至。隻要願意,為何不可共沾襟?”蘇清宴唇角微彎,朗笑道。


  李仲景聽罷,這才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來。


  少年眉眼清湛朗然,骨相極正。


  “可我這小店怕是並無什麽可入公子之眼的東西。”李仲景開口道。


  蘇清宴聞言擺了擺手,唇角輕勾,“那可未必,若是我要你方才拭了幾遍的那本通寶錄呢?”


  李仲景聽及此言,麵色微變,隨即才緩色道:“若是小公子執意一借,倒也未必不可。隻是,若是要買……”


  蘇清宴聞言笑得了然,“古人雲,君子不奪人所好。我也隻是那麽一說罷了。”


  “今日來就是看那小友所用之墨,味道極特別,遂問了來處。”


  聽及此,李仲景麵上才帶了些笑道:“雲沙墨品質雖次,但其味也確實特別。不過,這是用久了,才能帶出來的味道。”


  “次墨好墨倒是其次,隻是這墨我倒是頭一次聽說。”蘇清宴接過話笑應道。


  “家父所創,獨此一家。小公子必然也是未曾聽過的。”


  ……


  待蘇清宴裝模作樣地買完墨,便去茶樓酒肆處閑逛了片刻。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哎,聽說沒?昨夜那安平候大晚上就哭天搶地風風火火地進宮去了。”


  “怎得沒聽說?嗤,感情他家死的兒子就是兒子?要我說,這是天道好輪回!”


  “噓……噓!你小點兒聲!”


  “嗤,怕什麽,他丫的現在急著辦喪事,抓凶手都來不及。”


  “哎,凶手?”一男子似是有些不明。


  “嘁,雖說是死在花娘房裏,並無他人,可你說沒凶手?誰信?”


  “我婆娘的親兄弟的丈母娘家的小姨子的相公在衙門裏當差,他說,那小廝也是死得莫名其妙的。”


  “啊?當真?那這凶手可不就算是替天——”說至最後,男子卻猛地反應過來,噤了聲。


  “有啥玩意兒說不得的?不過要我說,這替天倒是未必,替人倒是真的。”


  聽及此,蘇清宴眸光一亮,輕勾了唇角,淡笑開來,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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