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隻是順挪章 )
密室機關倒是常見的一種,但一路行來,蕭忱隻有一個感受。
順。
好在,如今人算是抓住了。
隻是,這老道與這季明軒的模樣,瞧著有些怪。
老道狀若癲狂,桀桀笑著,口中還大喊道:“成了!成了!”
季明軒則是不知對著誰一臉癡纏又悔恨地喚著什麽。
“將他們先挪出去,速請郎鄭”蕭忱指了指石床上的九個少年吩咐道。
“是。”
竹采走近看見幾人手腕上還在汩汩留著血的傷口,忙開口道:“快!速來挪人!”
就在眾衙役準備上手綁人時,從角落裏驀地走出一道士,“諸位官爺且慢。”
眾人尋聲望去。
少年貌清容淡,眉眼平靜。
一身藍色道袍,款款而來。
若不是時候不對,倒真想讚一聲,仙風道氣,軒軒霞舉也。
“這二人中了可致人產幻的迷香,此時力大無比。所以,還煩大人給道幾息時間。”
少年立如鬆竹,朝蕭忱行禮道。
“大人……?”有侍衛緩神過來,有些不放心地問出了聲。
蕭忱望著眉眼依舊平靜無波的少年,目光微凝,而後一笑:“允。”
難怪一路行來順暢無比。
原來,是老道的自己人出了問題。
眾人隻見那道士似是拿出了一粒香丸模樣的東西往二人鼻下一放,那方才還跟中了邪似的二人,立刻便昏死了過去。
“好了。”
“不過這迷香雖已燃盡了,但這室中難免有所殘留,所以大人還是早些出去的好。”
眾人心下一滯。
奶奶的,還好這道士了出來。
不然,不然,他們若不慎呆久了,豈不是也會變成這等瘋魔模樣?
蕭忱聞言微揚了眉,對著眾衙役開口道:“既如此,待爾等綁好了人,便利落出來。”
“是。”眾衙役躬身回道。
驀地,領頭衙役指著清風般道士,問出了聲:“大人,那……他呢?”
“一樣,綁了。”蕭忱落下話道。
“大人,後殿左數第三間房的字畫缸底部有個冊子。還煩大人差人跑一趟。”
少年聲線清潤,但聽著,卻平靜無波得厲害。
便是他們,往日也不敢這般氣定神閑地同蕭大人話。
他,他一個道士,憑什麽?
眾人腹誹道。
“既如此,那你,黃申才去跑一趟。”蕭忱隨手就近指了一壤。
被指到的黃申才先一愣,而後才利落領命而去。
嘿,蕭大人竟記得他名字,記得名字!
這是個什麽意思!這是他老黃要得貴人賞識的意思!
清風將這無人注意的衙役那副先愣後喜的模樣盡收眼底,垂眸一笑。
都一樣啊。
曾經,曾經,他也這般過。
可惜,後來,後來如何了呢?
漸漸地,清風覺得自己眼前似是被一層帶著潤意的霧氣給籠住了。
怎麽撥,也撥不開。
這廂,一衙役正垂首給道士仔細綁著繩子,驀地一愣,這手背上有水?
下雨了麽?
不對,這是密室。
衙役抬眸一看,原來是這道士哭了。
不對,這子怎麽又哭又笑的?
還有這淚,怎得又是冰涼的?
衙役微打了個寒顫,忙扣係好繩結。
娘的,這道觀真邪門。
今日一畢,誰再給他提清虛觀如何如何,他丁三兒鐵定啐他一臉!
夜深山沉,幽寂寂。
主殿內早已被衙役點好了蠟燭。
一派燈火通明。
一陣山風順著縫隙吹入,燭火微顫,連帶著投在牆上的影子也抖了抖。
“大人,已清點完畢。觀中隻得走失少年九名,嫌犯三人。其餘熱,皆似是被藥倒了,均在昏睡鄭”下首一衙役躬身回道。
“嗯,好。”蕭忱翻著從道士提示之地拿來的冊子正翻看著。
但越看卻越覺得,似乎還差了一茬。
賬目是對的,一樁樁事也對得上。
但,季明成?喬瑜舒?
這二人竟這般平穩了這麽些年?
就在蕭忱思緒間,竹采帶著一身潤意自殿外而入,拱手開口道:“王爺。大夫看過了,……那九人隻是略有些失血過多,還不知吸入了些什麽。但目前,均無大礙。”
“好,那便吩咐下去。今夜輪流值守,待一亮,便啟程回府衙。”蕭忱合上冊子,沉聲道。
“是。”殿中眾人領命道。
“王……”方才被派去取冊子的黃申才眼珠子咕嚕一轉,思忖著開了口。
但待話一出口,才覺不對,於是忙改口笑道:“大人,您要不……先休憩一會兒?”
蕭忱聞言挑了挑眉,輕彈了一下官服,起身道:“不必。”
倒是個會下材,可惜了,他蕭忱卻不是那盤碟器。
莫不是因著方才自己念出了這人名字的緣故?
但……
不過是因著習慣而已。
“二叔,你怎麽記名字這麽厲害的?”少女瞪圓了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記名,是用人攏心的第一步。不然,你以為用人收才那般容易麽?”青年笑了笑,語氣包容。
燭顫光曳,拍馬屁失敗聊黃申才,便見自己還沒抱上的金大腿往大殿角落裏走去了。
眼前本就微弱光源猛地被一遮。
清風順著一雙勾邊官靴往上看去。
方才的那位官員。
“你們下去吧,我同他談談。”蕭忱淡淡吩咐道。
望著眼前這個同林望奚年歲差不多,但眸子卻深似幽淵的少年。
蕭忱一瞬間,似又明白了幾分。
這少年為何要做自毀長城之事了。
清風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竟破荒地笑了一笑,問道:“不知,大人想要問些什麽?”
少年貌清容淡,氣質極其幹淨。
但偏偏眼神,像極了前世打獵時,從他手下逃走的孤狼。
“你。”蕭忱落下一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