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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聽得

  待各自問了好,行了禮。


  顧霽月才又對著顧庭季一笑,施禮道:“四叔,不知您喚侄女來,是有何事相告?”


  顧庭季聞言才將目光從堂中移回,緩了向來有些微肅的麵容,笑了笑,道:“哦?我喚你來作甚?分明是你家哥哥喚你來見禮的。”


  他初時不曉得為何今日這侄女偏要來赴什薛府姑娘的約。


  但,待先聽得在今夜所拍之物中,有那張焦尾琴,又見了逃學而來的裴易章後。


  也明了幾分。


  不過是為著那樁令顧家長房與裴家都有些許尬意的陳年官司來。


  聽得自家四叔之言的顧霽光眉一蹙。


  與他何幹?


  但礙於方才的事,此時也未去作那莽撞開口之事了。


  “那侄女便鬥膽猜上一猜了。”顧霽月聞言笑得了然。


  隨即,便見她徑直轉向了裴易章,微一福身,開口道:“裴表兄,恕表妹此番無禮了。”


  “今日這張碧紋七弦焦尾琴,表妹我是要定了。”


  少女微微一笑,模樣雖溫柔,但眸間卻滿是不容拒絕的神色。


  聽罷,便隻見裴易章似是擰了擰眉心,才頗有幾分無奈地開口道:“阿、顧表妹,你著實不必如此。這既是我裴家的家事,便該由我裴家人來才是。”


  少女聞言似是有些愕然:“啊……原來,我顧家長房一脈竟與裴表兄,隔得如此之遠。如此看來,倒真是我顧家長房……”


  “表妹。”裴易章一歎道。


  明明他記得前些年作別時,這女娃娃還不似這般來著。


  機靈歸機靈,聰明歸聰明。


  可從不會有這番與顧家不符的作派。


  微戲過裴易章後,顧霽月才又恢複了方才那副端雅清和的模樣,也對著裴易章一歎道:“表兄。今日,我可是奉有母命而來。”


  隨即,又還不待裴易章作回,便聽少女又道:“如若表兄還不肯退讓,那便如此好了。”


  “就按這閑臨會的規矩來,價高者得,如何?”少女微微一笑,隻是眸間略有幾分狡黠。


  “我……”


  裴易章正欲言間,卻又被少女截了話道:“既然表兄也並無異議,那便依此來行了。”


  罷,少女盈盈一笑,便利落地行禮而退了。


  而全程都未來得及幾句完整話的裴易章,見狀隻得一梗。


  這顧家表妹就是料著自己會顧忌著完全不知情況的蘇清宴,和可能略知一二的顧庭季,遂而不會直言。


  這才,一句接一句的話茬來。


  價高者得?


  他裴易章今日便隻有帶來的這些家當。


  而顧霽月有什麽?

  奉母命而來。


  姨母撥款。


  他本來就打算拉個蘇清宴出來,陪他拍了那張焦尾琴就走的。


  最後,瞧了瞧這屋子的人,還有方才來了一遭的那個表妹。


  裴易章有些想扶額。


  而見顧霽月此番一句一句的,置象田,堵象眼,絆象腿的,顧庭季也隻得一聲歎笑。


  歎後,顧庭季又瞧了一眼就差將憨澈二字刻於腦門上的這個侄子來。


  而恰逢此時,顧霽光也似有所感地朝顧庭季望來。


  但隻得一個……顧霽光也不曉得該怎麽形容的眼神來。


  嫌棄?


  不,四叔如何會嫌棄他呢。


  嗯,慈愛。

  而全程隻聽了幾分的蘇清宴,也向來沒有要對好友這不便言明的私事去猜,去思個什麽所以然來的習慣。


  因此,便一直都細看著樓外人群熙攘,燈火四照的街巷。


  以及,細聽著這隔牆的話。


  這聚雲樓的設計也頗有意思,上樓處在外貼樓壁,內靠各雅間的地方。


  硬生生將樓壁與雅間隔出了一丈之地的樓梯。


  遂而,每間雅廂的窗戶處,則是絲毫沒有視線阻攔的,直通堂下。


  而蘇清宴靠著的這一方,就恰好是,各間雅廂客饒往來之地。


  不過,此時客已盡數坐滿了。


  因此,這廊間,除了間歇往來的送茶遞食的短衣廝,倒也算得安靜。


  不過,這同她一樣,喜歡扒在這頭的可不止她一個。


  這不。


  “你別,人家這辦慣了閑臨會的聚雲樓就是不一樣。”一中年男子道。


  一男子不以為然地接話道:“有什麽好的。我看,此處還不如雲夢閣來得自在。”


  霎時,便是一陣老爺們兒心照不宣的曖昧笑聲。


  “哎哎,你們,這雲夢閣何時才能重新開門?”方才對雲夢閣頗為好感的男子問道。


  “還開呢?你不知道這雲夢閣和添香院都被大皇子殿下參成什麽模樣了?”一似嗓子微啞的男子接話道。


  “呦,瞧不出咱們這位大皇子殿下……”


  “嘖,你莫想多了。我聽人啊,這雲夢閣是二皇子舅家的生意。”這位大爺截話道。


  “郭家……嘖,難怪呢。”


  “嘿,我就奇了怪了,怎的我先前去時,竟不曾發現雲夢閣和添香院竟有那等生意?”


  “你?好那口?”有人詫道。


  “哪兒能呀,但是你們就不覺得稀罕麽?都那麽些年了,才……”


  男子話還未完,便是一陣齊刷刷的“不稀罕,不稀罕。”


  “對了,我聽那什麽安平候可是花了棺材本兒,要去告那刺兒鳥?”


  “嗤,如今都成這副模樣了,棺材本兒還有什麽意思呢?連個送終的都沒櫻還不如花它個痛快。”


  “也是。但誰他大爺的讓他不教好自己的娃呢?”


  “嘿,你還別,咱們雖然也不是什麽當官兒的,但是也是見過好些富貴子弟的。”


  “做人做到這滿盛京城人嫌狗厭的,他家的,是頭一份兒。”


  罷,此人還嘖嘖了兩聲。


  不過,也聽不大出是可惜還是譏諷。


  或許,隻是談資罷了。


  “嘖,咱們聖上這舅家當得……”


  “哎,不提這茬兒,喝酒,喝酒。”


  “啊對,喝酒,喝酒。”自覺失言的男子訕訕笑應道。


  聽了半牆角的蘇清宴才忽想起一事,想了想,還是起身向對麵觀窗處走了過去。


  不過卻不是坐在早已緩過了勁,正興致頗高地嗑起瓜仁的顧霽光旁邊。


  也不是坐在似是有幾分正襟危坐味道的裴易章旁邊。


  而是坐在了中間的八仙桌旁。


  坐在了,早已從窗處回到了房中的顧庭季對麵。


  而顧庭季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本書,正凝神看著。


  而鬆平正安靜地立在顧霽光與裴易章身後,一副隨時準備伺候的模樣。


  “有事?”


  蘇清宴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對麵男子已先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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