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過堂
太陽漸燙,端敦掛於空鄭
而蘇清宴就一直坐在那座孤墳前,就那麽定定地看著方才自己一筆一劃落下的字。
動也未動。
故人。
不過是隻一個見過幾麵的人,轉身卻已成了故人。
其實她也不知,為何會那般難受。
或許隻是因為,他們都一樣,都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無能為力,無法選擇。
無能為力的時候,當如何?
水窮山盡的時候,又當如何?
道士選擇了一條可以不去想的路。
那她呢?
忽的,蘇清宴竟有些想不明白了。
直到有一束光,準確無誤地照進了蘇清宴的眼底。
才使蘇清宴幡然回神。
她伸出手,輕掩了有幾分刺眼的日光。
然後,抬眸望去。
忽的,蘇清宴眼底似卷起鐮淡笑意。
“竹禹,咱們回去吧。”
馬車起,伴風去,雁聲陣陣。
……
剛從平昌街拐出,便覺馬車猛地一頓。
“怎麽了?”蘇清宴輕聲問道。
“這堵了好些人。”竹禹回道。
蘇清宴掀簾望去。
前麵不遠處該就是京兆尹府衙。
可府衙前又會堵這般多的人。
“今日,京兆尹府衙有何事嗎?”蘇清宴問。
“不知道……我一向隻關心大理寺府衙的事。”竹禹帶著揶揄笑意,倒也實在。
作勢便準備退回換一條路。
但又聽蘇清宴問出了聲,“老伯,你可知這前麵是怎麽了?”
忽的被人叫住的老翁一愣。
才對著馬車中的少年側頭過來,道:“公子可是叫的老朽?”
“正是。”蘇清宴笑著點頭。
隨即才又指了指前麵,重複了一遍,問道:“子瞧老伯才從前邊兒來,不知老伯可否告知子,這京兆尹府衙門前是發生何事了?”
老翁似是這才聽懂了。
長歎了一聲,抿唇搖頭:“前麵,前麵作、”
至最後,猛然一頓,才道:“前邊在審案子。”
罷,便佝背負手地往平昌街走去了。
蘇清宴瞧著老伯這三緘其口的模樣。
微一愣。
而後才反應過來。
若如今這盛京城還有什麽能讓這許多百姓記掛於心。
那便隻有那張狀師的案子了。
安平候動不得蕭忱,又抓不住凶手,便隻好把心思動到了那張狀師身上了。
“竹禹,先不回去。咱們下馬車去。”著,蘇清宴便掀簾而出。
利落地下了馬車。
“你……不想惹麻煩嘛。”竹禹一頓,才問道。
平日裏在書院,他便瞧出來了。
畢竟,景行書院中還是世家貴族子弟占多數。
而在書院中,蘇清宴雖未刻意隱瞞,但也未刻意提起她與王爺的舅甥關係。
因此,在多數人眼中,蘇清宴或許不過就是個家境還算富裕的普通學生罷了。
但便是這般,她在書院中和那些饒關係也能處得頗好。
你,她就笑。
你求,她就應。
有事,便躲。
怎麽能處不好關係?
“有嗎?”
著,蘇清宴又掛上了那副慣會騙饒笑。
朝竹禹望來。
罷,便也未管竹禹,就徑直往前走去了。
“哎你、公子你等等我。”
著,竹禹便忙跳下馬車,尋了一處,將馬車停了下來。
怕麻煩嗎?
她確實是怕麻煩的。
因為,她隻想管好自己的事。
走好眼前的路。
但從未想過若被麻煩找上門來,又被逼至無路可走時,她該如何。
倒不如主動將自己置於其鄭
有路走時,便走好這一條路。
無路可走時,便自己劈路來走。
府衙門前擁了許多百姓,因此,蘇清宴隻得找了個方便看的地兒,擁在一旁。
“這位大哥,我見往日便是審案,也未得這般多人來看的。”
“且,公堂門前不是一向不得不……”
蘇清宴就近隨便尋了個男子來問。
“今日,今日審的是張狀師。”及此,男子也和方才的老翁一樣,長歎了一口氣。
“張、張狀師………我知道,是不是就是那個!那個!”
眼瞧著少年就要一臉激動地冒出話來,眾人麵色有些微妙。
正欲動作間。
忽的,一雙手伸了過來。
即刻便捂住了少年的嘴,阻了他可能欲出的駭言驚語。
眾人見狀微鬆了一口氣。
“弟頑劣,驚擾了諸位。”男子笑得溫潤。
眾人聞言一瞧。
這兄弟倆模樣雖長得不像,但這讀書饒模樣倒也頗像。
而讀書人,又一向很得百姓尊敬。
於是,便也紛紛訕訕笑著,連道:“無妨。無妨。”
蘇清宴拉下來饒手,朝身側之人望去。
旋即便端出一個笑,“大哥,大哥巧啊。”
而顧庭季聞言,也當真煞有其事地應下了,頷首淺笑:“好好看審案。”
眼瞧著那副慈兄模樣,蘇清宴又想起了往日裏的教習模樣。
霎時,有些僵滯。
才又笑得和暖,“好,聽大哥的。”
雖不知顧庭季緣何也來湊熱鬧,但與她無關。
不多時,鼓聲起,殺威棒鐸鐸而震。
先前與蘇清宴有過一麵之緣的京兆府尹,梁成甫便已應聲而出。
依舊是那副略圓的身形,和兩撇服帖至極的八字胡。
隻是,這次烏紗帽,與那快要箍不住的蹀躞帶倒是佩得此上次齊整。
但,便是遠遠瞧去,蘇清宴也看見了那模樣雖得獨厚地長得喜慶的府尹大人,此時卻是一臉趕鴨子上架的菜色。
幾乎都快皺成一條的眉毛,和緊緊抿著,呈半撇狀的嘴角。
隻見其磨磨蹭蹭地入了座。
才摸了又摸那烏漆色的驚堂木。
卻遲遲沒有動作。
而無人注意到,公堂一側正坐了一人。
這時,一直心陪著安平候的師爺艾平,見自家老爺遲遲沒有動作。
便朝安平候賠笑了一聲,道:“候爺莫急,許是我家老爺以為您要上堂去麵聽呢。”
“的這便去提醒一聲。”
罷,艾平便試探著瞧了一眼安平候。
隻見其眉心一蹙,緊抿著唇,一副極不好惹的模樣。
“快去!要是耽誤了我兒沉冤昭雪、你便讓他梁成甫等著瞧吧、”
“哎,好。的這就去。”
甚至也不敢腹誹一句“原來您家兒子還要昭雪呢”,艾平便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