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朝會

  一輪朝陽慢慢爬上建康城的城沿兒，朦朧的橘黃色雖然沒有讓眼底的視網膜感到些許刺痛，但它卻刺穿了城牆旁林葉間的薄霧，碎碎點點撒在潮濕的泥土上。


  ??薄霧紛紛，似輕紗柔絲，曼舞在大街小巷之中，讓早市上那些此起彼伏的叫賣吆喝聲顯得格外的悠長。


  ??薄霧輕拂威嚴的皇宮大殿前那九十九級玉階，讓冰冷的石麵上平添了幾分濕滑。


  ??宏偉厚重的宮牆擋住了旭日初升的暖意，唯有玉階旁那些嬌豔花枝上懸掛的露珠，依然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一派升平景象中，皇宮大殿裏的早朝正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啟奏陛下，北境傳來捷報，近來王曠將軍連克敵軍，收複了不少城池，令燕人聞風喪膽，大長了我朝聲威。臣以為我大晉目下國庫豐盈，兵精糧足，正是大舉興兵北伐，一鼓作氣收複舊河山之大好時機。臣懇請陛下下旨出兵北伐！”輔政大臣曲天一出班奏道。


  ??晉成帝左右環顧一下大殿裏的群臣，道：“眾位愛卿，剛才曲愛卿所奏之事，爾等有何高見啊？”


  ??一提到要打大戰，大多數文官都垂目向地，默不作聲。


  ??“陛下，臣以為曲大人所言有理！我大晉朝開國已數十載，豈容夷狄盤踞我大晉疆土，奴役子民！請陛下興兵北伐，收複故土，臣願做開路先鋒，領兵出征！”兵部侍郎雷仁大聲奏道。


  ??“陛下，兩位大人所言雖然不無道理，但陛下登基不久，強兵精武尚須時日，暫宜修養生息，強基固本。臣以為北伐之事應另擇時機為上。”太尉郗鑒出班奏道。


  ??“陛下，郗大人所言甚是！目今的確不適宜大舉興兵。”丞相王導奏道。


  ??曲大人見這兩位元老重臣出言反對，立刻駁道：“丞相大人和太尉大人想必是太平日子過久了，忘了我大晉本來的疆土應該有多大了吧。”


  ??王丞相一聽這譏諷的話音，不禁有些惱火，但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將火氣壓下，不緊不慢地反駁道：“曲大人何出此言？老臣自然是記得我大晉朝的每一寸疆土。但是，去年多地遭遇久旱，導致秋糧明顯減收；今年自春夏之交以來，又逢陰雨連綿，有些州縣已經洪澇成災，夏糧恐難豐收。據報，某些州縣已經出現流民結隊乞討、哄搶食糧的現象，如此蔓延下去，將致受災民眾四處流亡，餓殍橫野，農事荒廢。彼時必會民心動蕩，政基不穩啊。故而，為今之計當重在賑災安民、恢複農耕為宜，並不適合大興刀兵。”


  ??“嗯，嗯。”成帝點點頭，他用右手拇指食指輕輕捋了一下頦下短須，提高嗓音道：“諸位愛卿所言皆有道理。燕賊盤踞我大晉疆土多年，朕豈能容忍其奴役朕的子民，每欲興兵討伐之。隻是目今並非舉兵伐燕之良機，國內災情嚴重，民心不穩，現下當以賑濟災民、安撫民心、恢複農耕為首要。左民尚書沈力——”


  ??“臣在！”沈力趕緊答應。


  ??“朕命你牽頭急辦賑災之事。”


  ??“臣遵旨。”


  ??“廷尉鐵岩——”


  ??“臣在！”


  ??“有人上疏舉報地方官員賑災不力，借機貪汙救災糧款，朕命你嚴查，一旦查實，立刻革職嚴辦！”


  ??“臣遵旨。”


  ??“眾位臣工也要多予協理，務必安撫民心，盡快恢複農耕！”


  ??“臣等遵旨！”


  ??“陛下，關於北伐…”雷仁又提北伐之事。


  ??成帝伸手製止：“伐燕大業，再徐圖之。”


  ??言訖，欲退朝。


  ??“陛下…”曲天一欲再上奏。


  ??“好啦！”成帝擺擺手，神色間頗有些不耐煩，“朕困乏了，今日就議到此。退朝！“


  ??“退朝！”隨著殿頭官尖聲高呼，文武百官相繼退出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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