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廂房離奇失火
若府西廂房內裝飾精致華美,外間是起居室,進得門來正中擺放著幾扇鏤空的白底紅木屏風,白底上雙麵蘇繡的牡丹色澤豔麗雍容華貴。
繞過屏風,靠窗位置擺放著一張雕花細木貴妃榻,配酸枝木鏤雕鑲理石八角幾,桌上放著朱漆帶蓋兒點心盒,一旁的紫漆描金香盒內正燃著檀香,空氣中彌漫著一陣一陣的紫檀香氣。
起居室左側是若府千金若離兒的閨房,此時房內紗幔低垂,四周全用錦緞遮掩,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溫暖異常。
房間靠窗放著一張烏木邊花梨心條案,案上擺放著各種名家字帖,一方思州浮雕寶硯,一摞宣紙及各色筆筒,還設著鬥大的一個汝窯花樽,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
室內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古琴立在紫檀琴架上,銅鏡置於酸枝木製的梳妝台正中,精雕細琢的黃花梨鳳紋羅漢床,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若離兒此時平躺於羅漢床上,氣息微弱毫無知覺,床塌大且寬,更顯得離兒的嬌小孱弱。
俏麗的小丫環俯下身對殷夫人輕聲說:“夫人,您幾日幾夜沒合眼了,先去休息一下,我來照看小姐吧。”
殷夫人正握著離兒的手暗自垂淚,聞言先用手絹抹去眼角的淚滴,皺了皺眉,再舉起帕子輕點了一下額頭,疲倦的說:“丹兒,你照看著小姐,我去沐浴更衣,稍事休息再過來。”
丹兒乖巧的點了點頭:“好的,夫人。”
殷夫人扶額慢慢起身,帶著老媽子往正房方向走去。
丹兒走到起居室望了望門外,風還在吹著,燈籠搖搖晃晃的,她不禁拉了衣襟,縮了縮脖子,便走回內間閨房。
丹兒先把若離兒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在胳窩下,再伸手把一小撮略顯零亂的頭發別到離兒耳後。
她看著小姐的臉龐,不由得發起呆來,眼前的小姐鳳眼含春,長眉入鬢,平日內待人寬厚,從不持嬌生傲,也不曾象其它主子似的斥責下人。
小姐剛過二八年華,還尚未婚嫁,怎會染此怪病呢,雖然小姐氣色不佳,但是美貌也絲毫不減半分,老天保佑請讓小姐度過這一劫吧。
這時,白色的西施犬輕輕向窗戶汪了一聲,突然往屋外跑,丹兒趕緊跟了上去。
西施犬好象在追什麽東西,小短腿跑得飛快,丹兒腳下不由得加快步伐,嘴裏一邊喚道:“小雪~”
西施犬發狂似的向樹林跑去,丹兒三步並作兩步,想趕緊追上這個小東西,兩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林蔭小道。
正值三更,打更的家丁剛敲過木梆子,半空中突然竄起一道火光。
不好,若府著火了!
家丁們奔走相告,都慌了手腳,有的大叫著:“走水了!走水了!”有的跑去稟告老爺,有的前去告知各房老小,有的去院中儲雨水的大缸中舀水,一個也沒有閑著。
殷夫人剛剛回房還未坐定,聽到外麵吵鬧的嘈雜聲,趕緊出得房門來,這時一個家丁掉了魂似的,跌跌撞撞衝過來,扶著門框喘著粗氣:“老……老爺,夫……夫人,走水了,走水了!”
殷夫人定了定神,趕緊問:“哪裏走水了?”
家丁咽了一下口水,吐出三個字:“西廂房……”
殷夫人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身後的老媽子趕緊扶住:“夫人莫慌!”
老爺急得直拍大腿:“快,快啊,快去救小姐!”和老媽子一邊一個,攙著殷夫人向西廂房趕去。
從正房外放眼望去,西廂房的方向火光衝天,殷夫人腳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若老爺隻得放下夫人,跟著家丁向著火光的方向急奔。
若府所有的老老少少,從四麵八方向西廂房跑過去。
已經來不及了。
天幹物燥,火借風勢,木製結構的房屋燒得愈加猛烈,整個西廂房全部陷入一片火海中。
家丁們從水池中,從大缸裏,拚了命舀水向房屋潑灑,但是火焰實在是太大了,剛剛潑滅了一點,風一卷,火勢馬上又騰空而起。
若老爺急得直跺腳,聲嘶力竭的叫道:“救小姐,快救小姐!”
梅管家指揮家丁從下人房拿了幾床棉被,浸濕了水,讓兩個年輕勇猛的家丁頭披著棉被衝進火海搜尋。趁著房屋沒有燒透坍塌之前,家丁們快速衝出來:“老爺,沒找到小姐!”
若老爺一腳踹倒前麵的家丁,厲聲道:“飯桶,都是飯桶!”
這時,殷夫人緊趕慢趕來到了西廂房,癱坐在地哭喊著:“離兒啊,我的離兒,娘不該離開你,離兒你在哪裏啊!”
老媽子哭著想攙起夫人,殷夫人不管不顧的趴在地上,伸手向火場的方向徒勞的抓去,仿佛離兒聽到了為娘的呼喚就會奇跡般的現身。老媽子用盡全力怎麽也攙不起殷夫人,隻得跪在地上使勁拽著夫人不讓她靠近大火。
若府姨太太也趕來了,她哭天搶地的叫喚著。
若思宗得到口信兒,也從酒館氣喘籲籲地趕回來。他攙著姨太太,驚恐的叫道:“娘,怎麽走水了?娘!”
姨太太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緊緊的抱著若思宗的胳膊,不知是冷還是受到驚嚇,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若思宗定了定神,遠遠看到大哥若思成也衝到了火場拿起木桶拚命舀水,於是也加入了滅火的陣營。
水缸的水很快見底兒了,家丁們不斷從水井中壓起冰冷的井水,向火勢最猛的窗戶潑去。
明火越來越弱,當大家都快要鬆一口氣的時候,轟隆一聲巨響,西廂房整個塌了!院子裏又是傳來一片哭喊聲:“離兒啊,離兒,我的兒!”
約莫到子時,木製結構的房屋基本被火勢吞噬幹淨,大火才漸漸的滅掉。
若思宗,若思成和家丁們衝到廢墟下翻找,哪裏還有人的影子?連被褥帶床榻都燒得一幹二淨。
殷夫人自是悲痛欲絕,急火攻心,一下子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