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荒唐夢魘忽驚醒
常天傑跟在後麵,邊向戲班子的眾人作揖,邊向門外走去。
待三人繞過帳篷,站在街角遠遠望去,隻見戲台子周圍黑鴉鴉一片人,那幾個混混正擠在人群中踮著腳,翹首以待那女子模樣的男旦角兒登場。
三人不禁相視而笑,又轉過街角往另一條街道走去。
入得殷府,已到了晌午時分,堂前殷夫人正焦急的倚門張望,見三人進來,急忙拉著心兒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問道:“心兒你沒事吧?”
若心兒眼睛眨了眨,抿著嘴搖了搖頭,殷夫人這才鬆了口氣,伸手捋了捋心兒額前略顯散亂的秀發,說道:“娘方才聽說今日搭台唱戲,街上亂得很,又是小偷小摸,又是打架鬥毆,娘這心啊一直懸著,現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南一辰和常天傑對視一眼,他們奉命跟著這頑皮的小姐一起出門,又將她有驚無險的帶回府中,累是累了些,心中總算是放下一塊大石頭。
若心兒麵前擺著一桌菜,一隻精致的青花瓷碗,她卻沒有一點胃口,時不時挑幾粒米飯放入口中,又停下筷子陷入了沉思。
方才那個嬌媚的身影一直在她腦中揮之不去,聽著聲音倒是個儒雅韻致的男子,不知他卸下臉上的油彩,換上男子的裝扮又是何等模樣。該不會是個猥瑣醜陋的中年男子吧,瞧他那皮膚倒是細皮嫩肉不輸女子,想必麵貌也不會太難看。
她邊想著邊從盤中隨意夾了菜,放到口中一咬,咦,味道有些怪,她皺起眉頭忙“呸呸呸”的吐出來,連連吐著舌頭,仔細一瞧原來是塊最厭棄的生薑。
殷夫人正坐在桌旁望著心兒吃飯,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忙遞去一杯茶水給她漱漱口,又關切地問道:“心兒,你怎麽啦?”
心兒放下茶杯,尷尬的笑了笑,又慌忙擺了擺手。
第二日,殷夫人就要啟程回若府了。一大清早,殷家老爺子和管家便指揮著家丁,將各種紅紙捆紮好的禮品放進籮筐中碼放整齊,把裝滿食物的紫檀朱漆食盒放入轎子中,一派忙碌的景象。
家丁、老媽子、丫鬟、南一辰和常天傑都在大門前候著,過了好一會兒,殷夫人來才攙著老太太從門廳中出來,後麵跟著一些親戚女眷,唯獨不見若心兒。
殷夫人與老太太說了好一會兒話,又與親人寒暄道別,待一切準備妥當,殷夫人坐進轎中,管家大聲道:“起轎!”
跟來時一樣,轎夫抬著轎子,老媽子和丫鬟守在轎子兩旁,南一辰開路,常天傑則留在轎子後方護送,一行人出發了。
常天傑回頭望了望,殷府的眾人還站在門口目送著,隻是仍然沒有見到若心兒的身影。
到了晌午時分,一行人中途停下來歇腳,殷夫人也沒有下轎子。
一路奔波回到府中,殷夫人便早早回房了。
南一辰吃罷晚飯也回去休息了,當日夜裏,他聽到常天傑翻來覆去許久都沒有睡著,木床被壓得吱吱呀呀發出聲響,全然不像平日似的沾上枕頭便打起了呼嚕。
南一辰也睡得極不安穩,形容枯槁的擺攤老者,麵目猙獰的街頭混混,魅惑的貴婦娘娘……各種人物的麵孔在腦海中交錯呈現,有的陰險,有的凶惡,有的勾魂,走馬燈一樣旋轉個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南一辰卻聽到阿寶哥的叫喊聲,讓他陪著大公子若思成出府辦事,他趕緊答應下來。若思成在前麵不緊不慢的走著,仍然著一身飄逸的白色長衫,南一辰跟著他走了好一陣子,來到了郊外上次到過的涼亭。
正納悶著,若思成走進涼亭才轉了個彎,卻不見了蹤影。跟涼亭連接的回廊曲折蜿蜒,前方彌漫著濃濃的霧氣,南一辰左看右看遍尋都找不到人。
正懊惱之際,卻從霧中卻走進來一個女子,她一襲白衫,黑發垂肩,容色清麗氣度高雅,臉上似笑非笑望著南一辰,眉目五官之中卻有一種熟悉之感。
她款款走過來,卻徑直挽住南一辰的手臂,將頭靠了過來,南一辰驚駭之下忙將她推開。女子也不氣惱,隻是輕輕一笑,嘴角邊帶著一絲幽怨,她伸手撫了撫耳邊滑落的秀發,輕啟朱唇對著南一辰嬌嗔的說道:“公子為何如此對我?”
發出的卻是渾厚有磁性的男聲,分明就是若府公子若思成的聲音!再看一看她的容貌,這就是若思成,隻不過是作女子打扮而已!
趁著南一辰發呆之際,若思成突然撲入他的懷中,緊緊貼住他的胸口,嘴巴也親了上來,南一辰大吃一驚,急忙向後退,卻一腳踏空了,瞬間仰麵掉入了無底的深淵。周圍一片黑暗,伴隨著身體極速墜落的恐懼感,南一辰不禁閉上眼發出驚叫:“啊……”
這時肩頭卻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耳邊傳來一個男聲:“喂,喂!”
南一辰猛的睜開眼,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張男人麵孔,他想也不想,一掌揮了過去,打得那男人不由得倒退幾步,大聲道:“你瘋啦!”
南一辰仔細一看,看清楚這是同室的常天傑,他才輕舒了一口氣,躺回床上撫了撫胸口,暗道:還好,還好,原來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突然,他想起什麽似的,側過臉見常天傑一臉氣惱的表情,又立馬翻身起來對著他連聲道歉。常天傑嘴裏嘟嘟囔囔的,直呼他是瘋子。
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奇怪荒誕的夢魘,南一辰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太過可怕了。若思成怎會化作成一個女子模樣呢,而且還不斷地對自己示好,嘴巴還要湊上來親……
想到這裏,南一辰不禁打了個冷戰,渾身起了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簡直無法想象那種場麵,即使是在夢中,也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但是夢境偏偏又如此真實,在他腦中留下了深深的不可磨滅的印記,他不禁伸手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啊……真的瘋了。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