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信息

  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他自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可愛的女孩。


  幾百天的時光，到頭來，還是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裏。


  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他想象中那樣美好的女孩吧。


  他們都不過是自他麻痹罷了。


  “琪琪，他們回家。”沒有看研琪的表情，劉強直接拉著研琪的手，就頭也不回地往來時的路走。


  對他來說，他和梁永麗的故事，已經到此為止了。


  “小強，你別走……小強，求求你……別這樣好嗎？小強……我……實際上我……”看到他轉身，梁永麗也是跑上來拉他的手，擦過眼淚的濕潤的手想拉住他，卻被他甩開了。


  “死開！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


  甩開梁永麗的手，劉強把研琪拉到他的身後，同時又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當著梁永麗的麵，就按下了110，拇指按在撥通鍵上，隨時準備撥通.

  看到他的舉動，梁永麗真的愣住了，她想要衝上來的動作也沒有繼續，隻是呆呆地停在那裏，傷心欲絕地看著他。


  梁永麗眼圈紅通通地看著他。


  沉默。


  最後。


  “小強……你是喜歡過我的……是嗎？”


  哀傷地看著他，眼裏的淚水沒有停歇，看著他的動作，梁永麗忽然吐出了這句話。


  聽到梁永麗的這話，他卻是愣住了。


  到了這個地步，梁永麗卻忽然問了他這麽一個問題。


  到底為什麽？

  隻是想讓他住手，讓他原諒她？那可能嗎？


  他承認那時候他說什麽也不會原諒梁永麗。


  但是對於梁永麗的這個問題，他卻真的是愣了那麽一下。


  他喜歡過梁永麗……嗎？


  哪怕是一絲絲也好，一點點感覺也好？


  有，還是沒有？


  幾百天的相處，幾個月的回憶，一起在沐浴著陽光的鴿子廣場上散步，一起在便利店挑選食品，一起在商場給研琪挑選衣服，一起在電腦前開玩笑，一起在大廳裏看電影。


  還有出事前的那一個晚上，他曾經克製不住自己而對梁永麗做出過的舉動……


  那些點點滴滴，他能否定和遺忘嗎？

  當然不可能。


  要說他沒有喜歡過梁永麗這個漂亮、溫婉又文靜懂事的女孩，那是不可能的。


  說他不喜歡她，那是他在騙自己。


  但是，就算再怎麽喜歡，那也是曾經。


  “對，我喜歡過你。”


  當著梁永麗的麵，劉強鼓鼓足了胸口的氣，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語氣沒有冷漠，但也沒有一點的溫和，隻是鬆了口氣。或許在那一刻他已經豁然開朗了，他明白了他真正喜歡的人。


  聽到他的話，梁永麗停止了哭泣，掛著眼淚，晶瑩的眸子看著他，除了抽泣，她再也沒有響動。


  “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梁永麗。”接著之前的那句話，他盯著梁永麗的眼睛一字一句說了下去，然後，他把滿臉驚慌和傷痛的研琪從他的身旁拉了過來，讓她麵對麵站在梁永麗的麵前。


  “你知道嗎，梁永麗？我也一直在騙你，研琪她其實根本不是我的妹妹。我騙了你。”


  他摸著研琪的小腦袋，研琪也抬起頭，雪白小臉上那一對黑漆漆的亮眸子不明所以地盯著他，淡淡的眉毛展開。


  梁永麗也盯著他，濕潤的眼睛直直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研琪是我的妻子。”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的。


  雖然很憤怒又怨恨，但是他還是忘不了那一刻梁永麗的表情。

  梁永麗哭了，不是小聲，而是大聲哭泣，像每一個女生一樣，用手背輕輕地擦著一隻眼睛，哭得無力而哀絕。


  對於梁永麗所有的感情，他覺得他這一句話，已經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再之後呢？


  再之後，他就那樣帶著研琪轉身離去，留下背後斷斷續續的哭聲。


  回家的路上，研琪一直拉著他的手，用稚嫩又帶著埋怨的聲音問他：“papa，你為什麽欺負麗麗姐姐？”


  研琪的語氣聽起來很不高興，雖然她還小，他和梁永麗的矛盾，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唯一看到的，就是他對梁永麗怒氣衝衝，然後梁永麗在他的怒氣下掩麵抽泣。


  孩子的世界很單純，表情凶惡的那一方就是錯的，哭泣的那一方永遠是對的。


  對於研琪的問題，他沒有回答，隻是一路上牽著她的手，就這樣回到了家。


  其實，今天劉強本是不想帶研琪出來的，今天他見麵時會和梁永麗發生的情況，他早就預料到，他早就預料到他會失控，他會勃然大怒。


  但是沒有辦法，自從這次的綁架案後，他已經不敢再讓研琪一個人留在家裏了，所以他也隻好帶著研琪去和梁永麗見麵，讓研琪親眼看到他對梁永麗的怒斥。


  他不知道他今天的言行對研琪會有什麽影響，不過那時候他沒有想太多，隻是帶著研琪回了家。


  回家之後他還是心裏有氣。


  他對梁永麗說研琪是他妻子的話，是他一時怒氣上湧說出來的，之前他也根本沒有過什麽準備，僅僅就是靈感上湧似的話語，他的目的就是要讓梁永麗知道她和研琪在他心裏的地位對比。


  僅此而已。


  在大廳的沙發上，他坐了很長時候，心裏一直回想著今天對梁永麗爭吵時的畫麵，怎麽也靜不下心來，心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覺得有氣，但又有點說不上來的愧疚。


  但最後他還是漸漸地說服了自己，理由就是，不管怎樣，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梁永麗以後也不會再來他家了，而他也永遠不會再見到她。


  因為梁永麗事，研琪也跟他鬧起了脾氣，整天都眼淚汪汪的，看著他不說話，就算又也說還她麗麗姐姐，她要麗麗姐姐之類的話。


  劉強沒法把梁永麗還給研琪，所以到最後他也隻能安慰她，說梁永麗會回來的，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這話他自己都不信，當然別想說服研琪，到最後研琪心情隻是更加不好，紅著小臉大眼睛在沙發上默默地看著他，眼裏含著潔淨的淚珠子，嗚嗚啼哭。


  有的時候小孩子真的不好騙，到了最後研琪還是沒有怎麽相信他的話，哭了一陣子之後就蹲在沙發旁邊的角落裏不說話了。


  “琪琪，怎麽了？”看到研琪蹲在角落裏撅著嘴巴不說話的樣子，他不禁問道。


  “哼！”


  可是研琪隻是背對著他撅著嘴蹲在，一語不發，不肯理他。


  他想試著安慰她，騙騙她，可她還是裝作不知道，一直不做聲。


  一直過了差不多十分鍾，研琪才轉過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可憐巴巴地問他：“papa，麗麗姐姐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看著研琪，他一時語塞。


  “麗麗姐姐會回來的。”


  最後，劉強還是這麽安慰研琪。


  而事實證明，他的話是對的。


  那天過得非常辛苦，因為他和研琪的心情都不好，所以最後也沒怎麽玩樂就早早地睡了。


  而那天晚上的睡眠質量，他也一直沒有保證，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還是梁永麗的影子，不是說他很想原諒她，也不是說他太思念她，隻是想到她再也不會回來，他心情總是顯得有些失落。

  或許人要從一種生活方式轉向另一種生活方式，總是那麽的不容易吧。


  那天晚上他睡得很早，研琪也是背對著他朝著床的另一麵睡，好像還是不肯原諒他，隻是就是不說。也不知道這個小家夥是不是在故意氣他。


  當年那個還要他換尿布的小強西，現在居然會撒氣了啊。


  看著研琪瘦小光滑的背影，他真有些感慨。


  那天晚上他和研琪都睡得很早，甚至連電視也沒看，就這麽睡著了。


  在睡覺之前，他本以為他的生活應該就這樣走向平靜了，重新回到隻有他和研琪的原來生活。


  可惜，他還是錯了。


  這個世界，大多數時候都比他想的要複雜的多。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原因不是因為前一天睡得太早，而是一通電話。


  吵醒他的，是一通來自家政公司的電話。


  “喂？”當劉強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家政公司號碼時，毫不猶豫地就接了電話。


  在按下接聽鍵之前，他本以為家政公司打電話給他無非就是問問他的狀況和梁永麗的情況罷了，但是他很快知道自己想錯了。


  “誒，劉先生你好……那個，我想您應該記得我吧？”


  電話那頭是一個很耳熟的女人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家政公司的那位女接線員。


  好幾次他給家政公司打電話，都是她接的電話。


  包括他第一次打電話給家政公司尋求保姆的時候，也是她接的電話。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頭她還耐心地告訴他家政公司的各種保姆類型，讓他初步了解了保姆這個職業。


  “噢，是你啊……家政公司的吧。我是劉強，有什麽事？”


  “恩……劉先生，是這樣的，我有點事情想找你，是關於梁永麗的，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昨天您和梁永麗的事……我其實都知道了。”


  “哦，你想當和事佬，我已經不要她這個保姆了你知不知道？”聽到對方的意圖，劉不禁有些心情不悅。


  “劉先生，我知道您的心情，其實我也是很對不起你才打電話給您的，因為那時候推薦梁永麗來你這裏當保姆的人……就是我。”


  “你推薦的？”聽到這件事，劉強有些吃驚，“你跟她是什麽關係？”


  “我是梁永麗的學姐，我叫徐露娜。”


  聽到對方的回答，劉強忽然意識到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事情恐怕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或者說，複雜程度恐怕會超過他原先的想象。


  “你是梁永麗的學姐？大學的？”他問道。


  “嗯，我是她大學時的班助，也算是她的學姐吧。”對方細心地跟他解釋道。“大學的時候梁永麗遇到了很多麻煩，都是我幫她的，她也是個很可憐的女生，她也很相信我，她來您這裏當保姆，其實也是我推薦她的……隻是我知道她最近會做出對不起您的事……這件事其實我也又責任，要是你不介意的話，他我跟您談談，也告訴您一些她的事情，可能她不願意跟你說，不過我還是想告訴您。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出來見個麵，我知道您可能不願見我……”


  對方說了一大堆話，語氣很委婉，顯然是知道因為最近的事情弄得他心情很不好。


  “有什麽事，你在電話裏說吧。”劉強有些不耐煩。畢竟，三天兩頭被人叫出去見麵，他心裏還是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