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落的夢
“萍萍？……你怎麽來了？”看到突然出現在他病房裏的丁茹萍，劉強真是嚇了一大跳，他沒想到她居然會來看他。
“老大……”丁茹萍叫了一聲，忽然就朝他撲過來，腦袋進他懷裏就放聲大哭。
他有些驚訝地問丁茹萍發生什麽事了。
丁茹萍隻是哭，一邊哭還一邊打他，說著一些含糊不清的話語，他安慰她安靜下來，好好說，說清楚，但是丁茹萍情緒卻很失常，話一直都說不清楚，直到他反複安慰才終於穩定了情緒，而他也算是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丁茹萍告訴他說，她一個小時前得知了消息，張誌剛因為腦部受損的關係，神經失常，已經變成了一個神經錯亂的癡呆。
他倒吸了一口氣，隻是定定地看著丁茹萍，沒有說話，腦海裏卻是短時間的空白。
丁茹萍一邊說又一邊哭了起來，哭了好久才終於又恢複正常。
他沒有說什麽。
他大概能夠知道丁茹萍的想法，畢竟一直以來，張誌剛對丁茹萍都是真心的，沒有對她做過任何錯事，現在張誌剛變成了癱瘓，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但是對他來說呢？他或許心裏的確起了一點點的漣漪，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他對張誌剛，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好感，即便現在聽到他成了癱瘓的消息，他也就是震驚了那麽一下，卻沒有更多的情緒。
丁茹萍心情安定了一些之後，在他的床頭坐了下來，黑色的長發靜靜地垂在肩上，寬鬆的睡衣更勾勒出她迷人的身材。
丁茹萍紅著眼，看著他，說：“老大，我知道你很討厭張誌剛哥，但是他真的隻是我的哥……”
“哥？你不說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他看著丁茹萍。
丁茹萍紅著眼，對著他哭訴著，告訴他說：“不是這樣的，高中的時候，他是追求過我……我們也交往了一段時間……可是我們停學後，他就對我提出分手了……他說他隻是一個混混，一輩子也是個混混，出不了頭的。他說我是個好女孩……跟他不一樣，他不想耽誤我。他告訴我說，他以後隻做我哥哥就滿足了。他還說會一直保護我，一直等我找到了真正的男朋友……然後再離開我……”
丁茹萍幾乎是哭著說出這番話的，他聽了之後隻感到心裏像是被潑了醋似的，很不是滋味。又像是堵了一道，悶得慌。
王胖子告訴了他丁茹萍和張誌剛的往事，本來他以為丁茹萍的過往也就是那樣了，但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似乎想錯了。
“老大，我知道張誌剛脾氣很差，為人也不好，但是他真的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他沉默著，丁茹萍哭訴著。
聽完了丁茹萍的講述，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悲哀感。
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哀感。
因為他發現，張誌剛確實是喜歡丁茹萍的。他為丁茹萍的付出，確實不下於他。
甚至還超過了他。
愛一個人的極限是什麽？
不是你能給她你擁有的，而是給她你僅有的。
說實在的，他其實能夠想象到當張誌剛知道丁茹萍和他交往後會有什麽樣的滋味，也能體會到他那時候的心情，至少多少能夠想象的到。
因為他也有嫣綺。
他知道，他和嫣綺幾乎沒有成為真正的情侶的可能的，他能做的就是在嫣綺找到她的真愛之前一直守護著她，在她的身旁。他也早就知道，總有一天，嫣綺會離開他，到她的愛人那邊去。他對於嫣綺的身份，就像是張誌剛對於丁茹萍的身份。
僅僅是生命中的守護者而已。
他們都知道自己深愛著的女孩有一天會離開自己，但依舊是義無反顧地給予愛的人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
因為當走上愛的道路時，他們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隻能義無反顧地走到底。
丁茹萍哭著，他惆悵著。
很久很久，他伸出了手，一點一點撥開了丁茹萍散亂的發絲，摸著她的臉對她說：
“萍萍，以後我會對你好的，就像張誌剛對你的那樣……回來和我在一起吧，不要再走了，好嗎？”
“老大……”丁茹萍紅著眼，撲到了他懷裏，嗚咽哭泣。
那個晚上，他們在病房裏擁抱著，熱吻著……一直到天亮。
當然，因為傷未痊愈，他和丁茹萍始終都沒有突破出那最後的一步，也止步於相互間的擁抱。
那天晚上，丁茹萍出奇地對他好，她不再任性了，也不再撒嬌了，她再也不像個小女孩，就好像長大了一一般。
她給他揉肩，幫他按摩……
她就像妻子對丈夫那樣對他好。
那晚，他們相擁著入睡，感受著對方的溫暖。
仿佛一切都已經冰釋前嫌。
他不知道第二天他是怎麽醒來的，或許是清晨的陽光照醒了他，又或許是丁茹萍離開時那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驚動了他。
當他朦朦朧朧地睜開眼時，房間裏已經沒有了丁茹萍那如夢幻般的身影。
留下的，隻有灑落一地的陽光。
心裏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憂傷。
他爬起身，四下尋找丁茹萍的身影，卻怎麽也沒有找到。
直到他打算給丁茹萍打電話時，才發現了一張簡易的字條。
上麵寫滿了丁茹萍的筆跡。
丁茹萍做了他這麽多月的秘書，她的每一個字他都再熟悉不過。
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在離開時留下字條的習慣呢？
他不知道。
他隻記得，當他拿起那張紙條時，他的手都在顫抖。
字條上麵，丁茹萍留給了他讓他懊悔一生的話語：
老大。
老大。
老大。
老大，你知道嗎，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老大了。
因為我就要走了。可能是暫時，也可能是永遠不回來了。
所以，讓他一次叫個夠吧。
老大，其實我是很討厭寫信封啊字條啊什麽的，每次看到電視劇裏留字條的情節都覺得好老套的。可是這一次，我也學著這麽做了。因為我換了手機號碼，我不想讓你找到我。
老大，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說我是個任性的女孩，老是給你惹麻煩、幫倒忙。其實，有時候我是真的想給你幫忙的，可是我又馬虎又笨，就算努力想給你做點事，到頭來也隻會讓你罵。
或許我就是個永遠長不大的笨女孩吧。可是，老大，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喜歡你皺著眉頭教訓我的麵孔，喜歡你每次都板著臉指責我，但是我一撒嬌你卻會笑著原諒我時的傻傻表情。
可能我就是這麽喜歡上你的吧。喜歡看見你平時傻傻的，認真起來時卻挺嚇人的模樣。
我傻不傻呢？
我自己覺得都傻呢。
所以我決定要走了，因為我太傻太任性了，我知道的他留在你的身邊，永遠都隻會給你惹麻煩，幫你的倒忙，我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助手啊。
我知道，老大你是很喜歡我的，我也喜歡你，我也好想留下來啊，在你的身邊混飯吃，每天對你撒嬌。可是老大，你是三鑫公司的老總啊，你總要走得更高更遠的。我留在你身邊，隻會伴你的腳，你會被我給束縛的。我是個任性的女孩，那就讓我任性地一走了之了吧。
老大，可惜我沒有懷上你的孩子呢，要不然我可能就不會走了。
放心吧，老大，我人長得漂亮，就算不再是處女了，也找得到老公的。
就算找不到老公，我也能自力更生呢。我一直都跟你說，女孩子其實不必靠男人的，自己也可以堅強地獨立。
老大，請讓他最後一次叫你老大吧。我真的要走了。
也許有一天他不這麽任性了，也會回來找你的，不過老大你可不要等我啊，因為你等了我也不知道，到頭來可能隻會白等，你還是放手去追別的女孩子吧。
老大，你和你那個可愛的妹妹每天都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生活著啊，那天我真的氣成瘋丫頭了，不小心打了她，真的好對不起她啊，請你替我給綺綺道歉吧。
真的希望你們都能找到你們的幸福呢。
老大，你的萍萍走了，她最後告訴了你一個小秘密：她說，如果她要再找男朋友的話，一定要找一個和你一樣的。
再見了，老大。
再見了，我的笨“老公”。
嗬嗬。
……
丁茹萍走了。
劉強默默地念完了上麵的字條，然後把紙條狠狠地捏成了一團，恨不得一口把它吞下肚去去。
但是丁茹萍的字跡卻像是印刻在了他的腦海裏一般，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他一把拿過床頭的手機，撥通了丁茹萍的電話，卻顯示，沒有這個號碼。
丁茹萍換了手機號了。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丁茹萍是真的要走了。
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丁茹萍昨天晚上會對他那麽好。
因為那時候她就已經決定了，要離開他。
想到幾分鍾前那陣驚醒他的關門聲，他知道了那是丁茹萍離開的聲音，於是他瘋狂地從床上爬起來，衝到窗前拉開了窗簾，探出腦袋眺望著車流滾滾的城市街道。
下一刻，他忽然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飄逸的長發，窈窕的身軀，還有那單薄的衣衫。
是丁茹萍！
他看到丁茹萍正站在醫院的門口，孤單地站著，似乎在等待的士的到來。
丁茹萍沒能打到的，她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