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逛街

  “嗬嗬。-- 我也就是有感而發，隨便說說而已。”他歎了口氣，然後喝了一口茶，重新麵對著周曉慧。


  周曉慧雙手抱著茶杯，依舊是靜靜地看著他。


  略顯狹窄但是格調卻樸素淡雅的小隔間又重新恢複了寧靜。


  他看了看落地窗外的風景，看著外麵綠葉繁密的花壇和灑落一地的陽光，忽然有些莫名地向往，他轉過臉，對周曉慧說：“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


  周曉慧看著他，臉上表情變動不大，嘴巴開合了一下後，輕輕地說：“這裏，很無聊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他隻是覺得這裏太小了，有點悶……倒不如去外麵逛一逛，呼吸新鮮空氣，更能放鬆心情。你說是吧？”


  他的提議讓周曉慧沉默了一會兒，她想了想，然後看著他，說：“好。”


  然後她慢慢站起了身，這時他才發現周曉慧的個子真不高，她僅僅隻比嫣綺高了不到半個腦袋，估計身高也就隻能擦到1米6的邊吧。


  “走吧。”周曉慧站在他麵前，盯著他，一副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表情。


  “好。”他看了看隔間，確定沒落下什麽東西後，就和周曉慧一起走出了茶館。


  來到茶館外麵，他的視野瞬間擴大，外麵的陽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但是耳邊的車聲卻是讓他有種回到了人間的感覺。


  隻不過，他才港睜開眼，就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他姑媽的車。


  隻見他姑媽正隔著車窗，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正朝他和周曉慧看來。


  他們居然沒有走，而是一直等在這裏監視他的情況。


  雖然他早就該料到依姑媽的性格不可能在沒確認他和周曉慧有關係之前就離開，但是現在發現姑媽果真一直在外麵檢測他他還是覺得不是很爽。


  隻不過，就在他發現姑媽的同時，姑媽也發現了他們，她頓時朝他們做了個手勢，賊笑了一下，似乎在說：進展不錯。


  然後，姑媽就迅速地拉上了車窗，把腦袋藏回了車內，然後沒等三秒，姑媽的車就緩緩啟動，朝著街道的一處駛遠了。


  有這麽假的麽？

  看著姑媽的車遠去的影子，他心裏一通吐槽。


  “她是誰？”就在劉強發現姑媽的同時，周曉慧也看到了姑媽，在他身旁問了句。


  “噢，她是我姑媽。她總是喜歡做一些……無聊透頂的事。估計她是想看看我的情況所以故意在這裏等我吧。被發現就做賊心虛跑了。”


  “是麽。”明白過來後，周曉慧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她既沒有覺得害羞，也沒有表示任何的不滿，話語裏依舊無悲無喜。


  “我姑媽就這樣，不用去管她……我們，隨便走走吧？”


  “好。”周曉慧依舊頷首。


  於是就這樣，他和她就這樣沿街走了下去。


  說是隨便走走，但是他們也是漫無目的，從市中心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整段路程裏他不經意地詢問周曉慧的愛好，但是周曉慧卻給他比較簡短卻直接的答案。

  當他走過幾家服裝店，問周曉慧要不要進去看看時，周曉慧隻是說隨便，但是進去之後，他卻發現她似乎對服裝不是很感興趣……或者說，她對服裝似乎沒有女生該有的興奮感，在任何的服裝前，她都隻是停頓幾乎相同的時間，既不會像丁茹萍那種小女生那樣主動地歡叫：“這件衣服不錯呐，拿下來我試試唄！”或者像梁永麗那樣看著衣服價格愣愣發呆、喃喃自語：“好貴啊。要是便宜點就好了。”


  無論看到怎麽鮮豔時尚的衣服，周曉慧始終沒有什麽異樣。


  幾家服裝店逛下來，他也終於是恍然大悟：原來周曉慧根本就對服裝沒興趣。


  這次他真是遇到活寶了。


  幾家店逛下來發現這一點後他也沒打算繼續和周曉慧在服裝區逛下去，他索性帶著她去了步行街，沿途經過了幾家冷飲店和美食店，他給周曉慧買了一些零食，這些零食都算是女生比較喜歡的，但是讓他絕望的是，周曉慧似乎不但對時裝不感興趣，甚至對食物都沒什麽興趣，關東煮、冷飲、零食，最能激起女生食欲的食物在周曉慧眼裏似乎都味同嚼蠟，當他已經把手上的雞米花吃得渣都不剩時，他絕望地發現：周曉慧手裏的雞米花數量居然還是10的倍數。


  那時他就傻了眼了，他真越來越搞不懂周曉慧到底是怎麽樣的女生了，似乎她對什麽都興趣寥寥，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知道她是天性使然還是因為有點靦腆。


  可是，就算是靦腆，至少也會有臉紅或者眼神躲閃的臨床表現吧？她這樣的情況，到底是屬於什麽哪一科的病症？


  算了，他是無解了。


  好在，就在他幾次沒有找到周曉慧的興趣後，他終於發現了能夠勾起周曉慧興趣的東西，那是在經過廣場的時候，他們正好碰到了廣場上的二手書促銷活動，他站在廣場門口，才看了一眼，結果他回過神來時，卻發現本來站在身邊的周曉慧居然就那麽人間蒸發了。


  等他驚訝地舉目四顧時，才發現她原來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到了廣場的中心，站在一家書攤前低著頭，眼裏露出好奇的神色，不住地打量。


  他靠，原來是喜歡這個。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周曉慧的愛好。


  原來她喜歡看書。


  他鬆了口氣，釋然地上去想看看周曉慧對什麽書感興趣，但是很快，他又崩潰了，因為他目瞪口呆地看見，周曉慧正在翻看一本偏微分方程的書，腋下還夾著一本厚度和字典有的一拚的c語言編程類書籍……


  那時候，他忽然有種想吐血的衝動……有哪個女生會在相親這種場合去看一些足以讓神經夜錯亂的編程類書籍？

  雖然就周曉慧來說，這種情況也是情理之中……不過，正常人還真是不能接受。


  當然，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


  “怎麽會……你怎麽會這麽想？”他看著周曉慧，不敢置信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覺得你很好啊。你怎麽突然冒出這話。”

  周曉慧居然就那樣站在書攤前拿著一本unix操作係統的書整整看了半個小時！

  到最後還是他招架不住提醒她去別的地方走走，否則看她那入魔般的著迷程度，他還真不知道她還會看到什麽時候。


  不過，盡管如此，離開書攤的時候，周曉慧還是買了一大袋的書，裏麵有什麽《c標準庫》、《匯編語言》、《數據庫研究》、《代碼大全》諸如此類的書籍。唯一和計算機搭不上邊的書，居然是一本邏輯學範疇的《愛因斯坦演繹法淺析》。


  ……他還能說什麽呢？


  當然，還得提一下的是，那些書都是他幫她付的錢，以及負責後來的“搬運”工作。


  那時候，他已經徹徹底底被周曉慧給折服了。


  ……


  “嗬嗬，你平時對這些書……很感興趣啊？”在路上，他拎著足以把他的雙臂拉扯斷的書，一邊強笑著問周曉慧。


  “對。”


  “這些書……不會枯燥嗎？”


  “……不會。”


  實在和周曉慧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到了最後，他也隻能說著和她幾乎沒有交錯點的話題，那時候，他終於明白，他跟周曉慧，真的是不可能有什麽進一步發展或者結果的。


  周曉慧……怎麽說呢，她是一個非常特別，特別到了某種極端的女生。


  固然，從某種角度來說，她很優秀。但是從另外的角度來說，她的社交能力幾乎為零。他想或許這和周曉慧的性格和過往的經曆有關吧。他不知道周曉慧過去有過什麽樣的經曆，但是他猜想周曉慧或者是從小到大就是一個沉浸在書海裏的女生，就是因為在家裏或者圖書館之類的地方待得太久了，她已經逐漸喪失了常人該有的交流能力。


  不管內容再豐富，書終究是死的，而和死物打交道太久，人也會被書的死氣感染，逐漸變成不善於交流的死物。


  周曉慧或許就是一個沉迷於書籍而退化了女生本該具有的交流能力的典型案例吧。


  這樣的女生，或許很多人會覺得新鮮和奇特，但他並不那樣覺得很，他隻是忽然覺得，周曉慧，非常可憐。


  走在喧囂的道路上，他和周曉慧並肩走著，他幫她拎著書，周曉慧一言不發，走在他的左側，

  他們就那麽緩緩走過人來人往地街道，走過一棵又一棵的行道樹。


  就在經過不知道是第幾百棵行道樹的時候，忽然一陣清風吹來，他感到臉上一陣清涼，而袋子裏的書頁也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卻傳來了周曉慧那如同風一樣飄渺而虛幻的聲音：


  “和我相處，讓你很失望吧？”


  突然傳進耳裏的聲音讓他大腦一激靈，他轉過頭，看著周曉慧，卻看到她也正看著他，淡淡的眉宇間帶著一絲淺顯卻又揮之不去的哀愁。


  那一刻，風吹開了周曉慧的劉海，她的那雙如同染了黑墨的冰眸就那樣透過發絲間的空隙看著他，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