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二章 濕氣

  “醫院裏？曉慧，你怎麽了？”聽到曉慧在醫院，他有些錯愕，曉慧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感冒。”曉慧用淡淡地聲音說道。


  他送鬆了口氣，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


  但是很快他就想到曉慧的父母現在都因為工作的原因在北京工作，她現在算是一個人在本地工作獨居的狀況。而且他也大概知道，因為性格的原因，曉慧……基本上在這裏是沒有什麽朋友的。


  曉慧平時身體還是挺好的，網球和遊泳什麽的她都很拿手，總之，隻要是講究技巧的運動她都很厲害，雖然她的身體比較嬌小，但是就他的印象來說，曉慧的身體還是可以算得上矯健的，沒想到她居然因為感冒住院了，想到嫣綺的同學金米娜也是因為發燒不能上學，他不禁有些感慨這段時間感冒流行地還真是厲害，都是不該感冒的人感冒。


  “曉慧，你在哪個醫院，我來看看你吧。”


  雖說他和曉慧的關係算不上什麽男女關係，隻是有過一次相親的朋友而已，但是，他和曉慧的關係，至少也能算是朋友，不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工作上，他遇到麻煩的時候曉慧都幫他解過圍，她那可以媲美計算機的大腦的確是讓他屢屢佩服，這次她的感冒嚴重到了要住院的地步，他也沒有不去探望她的道理。


  曉慧還是推三阻四，說不必了，但是他還是要求去探望探望她，最後曉慧倒也沒能拗地過他，還是告訴了他病房號。


  掛了電話之後，他轉頭看著嫣綺，發現她正壓著眉毛看著他：“pa，曉慧姐感冒了？”


  “是啊。本來想讓她推薦一下電腦，沒想到她感冒了，曉慧姐呢，也是他的朋友，幫過他不少忙的。去年還來他們家吃過飯，你應該有印象的，他們去看看她吧？”


  嫣綺眼角餘光在電腦屏幕上滑過，然後抬起眼睛看著他：“哦。那好吧。”


  因為他說要去探望曉慧的緣故，嫣綺也暫時打消了買電腦的想法，跟他一起出了門。


  就這樣，他帶著嫣綺一起出門去曉慧所在的醫院探望她。


  路上，他從附近的水果批發超市買了一些葡萄、芒果和香梨之類的水果，就直接趕去了曉慧所在的病房。


  曉慧所在的病房是普通病房，他找到了病房號之後就和嫣綺一起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曉慧，她正穿著一件藍白色條紋長衫坐在病床上偏過頭來看著他們，手上插著點滴針，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曉慧的臉色看起來還真是憔悴多了，和上一次見麵比起來，曉慧又瘦了，她本來就是他認識的女孩裏最瘦的一個，現在更是瘦的像隻拔了毛的猴子。


  曉慧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疲憊，雙眼皮微微下垂，毫無表情的臉上也帶了一絲極為罕見的紅暈，當然，他知道這不是因為害羞什麽的而臉紅，而是因為發燒了才會出現的臉紅現象。


  曉慧真的是一個很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女孩，看到他和嫣綺一大一小兩人拎著水果進門，她居然還想從床上爬起來，連自己手上還插著針都給忘了。不知道是不是燒昏了頭。


  “誒，曉慧你別下來。”看到曉慧傻不溜秋地還想下床，他急忙上前製止，曉慧黑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自己手上的針管一眼，然後她的身體才停止了。


  “你個病人躺床上就可以了，下什麽床。”劉強對曉慧說道。

  “……”


  曉慧一言不發地就坐回到了床上，但是半個身子還是露在被子外麵，曉慧真是不知道什麽叫冷，他拉過了被子，給曉慧蓋上，曉慧也沒有什麽抗議，任他給她拉上了被子。


  “感冒了就別下來亂走了。”他對曉慧隨口道。從某方麵來說，曉慧真的是一個技術上的尖端人才，但是在生活上，曉慧真的是一個什麽也不太懂的生活白癡，他想她肯定不怎麽懂的照料自己。


  其實要說起來，小時候他也算是個生活白癡，什麽也不太懂。但是，十多年來的獨居生活，加上他對嫣綺的照顧，現在的他生活經驗也算是很豐富了，尤其是嫣綺這個病美人，每年都要發幾次燒，次數一多在生病這方麵他已經是很有心得了。


  “……”曉慧還是一言不發，身體僵直地坐在床上，他讓她背靠床頭，她才稍微挪了一下身子，背靠在身後的枕頭上，斜著身子看著他。


  “感冒感覺怎麽樣了？”他把水果放在了床頭櫃上，嫣綺也跟著他把手頭的水果放下了。


  “……”曉慧黑黑的眼睛看著他，卻沒什麽神彩，呆了好一會兒，她才用輕的不可思議的聲音說道，“好些了。”


  今天的曉慧，呆滯程度要比以往強烈多了。


  說好些了這幾個字的時候，曉慧的聲音細到他幾乎都要去買個助聽器來。


  “綺綺，給曉慧姐倒一杯熱水。”


  看到曉慧的樣子，他還是轉頭嫣綺說道。


  “倒好了，papa。”嫣綺比他想的主動多了，他的話才剛落下，卻看到她已經拿了床頭的熱水壺在床頭櫃上的一次性紙杯裏倒熱水，倒了滿滿一杯之後，她吹了口氣，圓溜溜的黑眼睛看著他，小心翼翼地遞給了他。


  他對嫣綺使了個讚賞的眼神，這個小丫頭真是長大了，比他想象的懂事多了。大概是平時她生病的時候他習慣讓她多喝水的緣故吧，她也學會給感冒的人倒熱水了。


  他把熱水拿在水裏吹了吹起，吹散了水表層的一些白氣，然後遞到了曉慧的麵前。


  “喝點熱水吧？感冒多喝開水有好處。”


  “……不必了。”讓劉強沒想到的是，曉慧輕輕地搖了一下小腦袋，拒絕了他的話，而且臉上的紅暈更甚，而曉慧眼裏的疲憊感覺卻是更強盛。


  看起來，曉慧真的不太對勁。


  曉慧這麽虛弱的樣子，他真的沒有見到過。


  感覺到曉慧的不對勁，他放下了水杯，看了臉頰紅撲撲的曉慧一眼，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伸出了手，在曉慧的注視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手一碰到曉慧的額頭，他的心就咯登地一下。


  他靠，還真不是一般地燙，是高燒。


  “曉慧，你的溫度之前測出來是幾度？”


  “……38.4度。”雖然看起來很疲憊，但是曉慧畢竟還是曉慧，對數字還是很敏感。


  “現在你額頭這麽燙，溫度哪會止那麽點……我估計曉慧你的病加重了。得叫護士。”從曉慧手上伸回了手，他的心情沉重了氣來，單是溫度來判斷，恐怕就不止38度了。


  曉慧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而他則是拉響了曉慧床頭的電鈴。

  沒一會兒，護士就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了，看了他一眼之後，護士問他道：“怎麽了嗎？”


  他沉著臉道：“你給她看一下，她的溫度好像更高了，病情好像有點加重。”


  “好的，”聽他這麽說一說，護士看了曉慧一眼，然後回去取了溫度計過來給曉慧測量體溫。


  曉慧像個古怪的小孩子似的嘴裏被插上了溫度計，依舊是麵無表情的她，看起來模樣很可笑。


  但是他卻笑不出來。


  尤其是當曉慧的體溫測出來了以後。


  40.6！


  當看到溫度計上的溫度的時候，不僅僅是他，連護士也嚇了一大跳。


  “不對啊，怎麽這麽高的溫度？”看著溫度計上的溫度，護士也慌了一下，神色緊張。


  “我怎麽知道，鹽水不是你們配的嗎？怎麽沒效果，你們的主任醫生在哪裏，我去找他問問清楚。”他站起身來對護士說道。


  護士也是滿臉的焦慮：“先生，您先別急，我這就去找程醫生，他很快就過來。應該不是鹽水的問題，可能是您女朋友身體的問題。”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他愣了一下，眼睛餘光一瞥，看到嫣綺正躲避著他的目光，挖著手指甲，而護士則是拿著病曆單匆匆地走出了病房去找主治醫生去了。


  他有些不安地在曉慧的床頭坐下，然後轉頭看著她。


  “都這麽高的燒了，你應該主動跟醫生說一下啊。你怎麽都不說。”他有些責怪地對曉慧說道。


  “……”曉慧紅著臉，微微低著頭，不知道是完全因為發燒還是有些慚愧。


  “謝謝。”咬了半天的嘴唇之後，曉慧的牙齒縫裏飄出了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之後，她又補上了一句：“對不起。”


  曉慧的對不起讓他心裏一震。


  曉慧對他說對不起？


  呃，他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明明是她感冒，他的口氣倒是像是她的錯是的。


  “呼，說什麽對不起，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也多少注意點啊。你親人都不在身邊，朋友也……不多吧。要不是他今天碰巧打電話給你，怕是你自己會出什麽岔子。一個人居住，應該多照看好身體，別跟……小孩子似的。”話說到這裏，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朝著嫣綺看了一眼，卻看到嫣綺正微微擰了一下眉毛。


  “……”


  曉慧依舊低著脖子沒出聲。


  而主治不一會兒就到了，她看了一下曉慧的狀況之後說曉慧可能是因為平時營養不良加上生病後保暖效果不好的緣故受凍了，導致情況加重。


  主治醫師判斷了曉慧的病情後又緊急地加了一瓶生理鹽水和兩瓶青黴素鹽水。


  之後，主治醫生為了了解曉慧平時的生活作息，還特地問了一下曉慧的飲食。


  當他和主治醫生聽到曉慧說出這幾天她吃的東西時，他徹底愣住了。


  “這一個星期……你都吃過什麽？”


  曉慧眼睛一寸不移地看著主治醫生，然後淡淡地說：

  “康師傅，牛肉麵。”


  “然後呢？”


  “……”曉慧沉默了半晌，然後回答，“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