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雨界

  那晚茉莉和嫣綺真的幫他按摩了很久。


  茉莉因為這件事對他很過意不去，一直都陰沉著臉，話也不怎麽多說。


  她給他按摩的時候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對不起。”“對不起。”……還有“對不起。”


  他還從來沒有看到茉莉這樣誠懇的道歉過，看來今天的事真的是徹底把她嚇到了。尤其是他滿身是血的時候，那時候的茉莉更是嚇得嘴唇都發白。當然現在已經鎮定下來了，但是鎮定下來之後更多的是愧疚之心。他想遇到這種事情，不論是誰都會愧疚的吧。


  他對茉莉說這話也別說了，今天打人的是他，不是你。而且他說過如果別人先動你他肯定會護著你。


  那時候茉莉低下頭一言不發，默默地幫他按摩著。茉莉的按摩技術很好，好到讓他驚訝，茉莉告訴他說這是她從她媽媽手裏血來的，她也會一點基本功。


  一直到他覺得肚子餓了才打住她們，他說他去做飯，結果兩個小丫頭都爭著搶，不過他叫住了茉莉，而是讓嫣綺去做飯，原因是茉莉她自己也受了傷，需要調養，還是少操心的好。嫣綺這個做姐姐的很懂事地就去做飯了，雖然因為今天他沒有時間買菜，所以吃的是昨天剩下的菜，但是那天他吃得還算挺香的。大概是因為中午也沒吃飯的緣故吧。


  那天他很早就睡了，睡前給茉莉和嫣綺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無非就是告訴她們他沒事。


  而兩個小丫頭也是睡得很早。


  那天他很累，也沒有把這事告訴月子或者姑父。姑父那邊他不想說，他想如果他告訴他的話他可能會幫他出頭，但是他已經快退休了，他不想在他退休之前讓他涉及太多事，所以還是打算不告訴他。


  總之，他的想法還是等明天。


  那天他在床上想了很多，因為身上大片紅腫，加上頭很痛，他也很難睡著，躺在床上，白天和金毛三人在廁所鬥毆的場麵不停地浮現出來，說起來，這真的算是他這一生打得最精彩的一架，今天他發揮很好，那些動作都是一氣嗬成，跟功夫片裏的武林高手似的，很是流暢，他想可能僅僅是偶然吧。他想如果當時有人在場用手機拍下來放到網上肯定能火。他仔細想了想他之後的事，他現在是打了黃毛，之後又打了黃毛他爹，然後連黃毛的哥哥金毛也被他打了，他現在等著的就是民事賠償和法律起訴了。


  同時他也覺得那一家人真是太畜生了，把孩子寵成了這個樣子，小小年紀就不三不四，以為全天下自己最了不起！這種垃圾一樣的孩子有時候真的該好好教訓教訓，否則在裝上鐵板吃虧之前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之後他又有些感慨，家庭對於孩子的影響真的是太大了，茉莉的母親是妓女身份，結果塑造了茉莉現在早熟加上心裏陰暗的性格，而嫣綺從小在溫室裏養大，就是乖巧懂事，天真單純，而那個黃毛則是從小在那種溺愛環境中長大，也難怪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小癟三。都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但是，他卻覺得後天的影響才是主因。

  當然，最初他教育茉莉，其實也是為了她好。因為他小時候就有過類似茉莉的經曆，那一次雖然是對方先動手，但是他下手顯然更嚴重，所以最後挨罰的還是他！很多事情並不是別人犯錯在先自己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總不能別人扇了自己一耳光就殺了對方全家吧？他並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純粹隻是想讓茉莉以後做事要把握度數，不然他不在的時候天知道她會鬧出什麽事來。一個小女孩抓破了別人臉，卻還理直氣壯，雖然是別人錯在先但是還是應該受到教育，不然茉莉以後一直如此，隻會惹來更多麻煩，他最後還是為了茉莉將來著想。事情鬧到這一步，其實他也是考慮到動用自己的關係找人手解決，但是最後綜合考慮了一下後還是放棄了。


  畢竟華哥不是他的親戚幹爹，他總不能三天兩頭去找他，尤其還是家庭紛爭，找華哥很不合適。至於姑父，他老人家也快要退休了，他總不能在姑父快要退休的時候再給他找麻煩，雖說姑父能擺平這件事但是萬一走漏風聲，對姑父聲譽有影響怎麽辦？快退休的人想的都是風平浪靜中退休，不可能想在一片罵聲中退休的。他不可能給姑父去添麻煩，更何況，姑父是不知道茉莉和嫣綺的存在的，要是讓姑父摻和這件事，茉莉的存在就會曝光了，當初是姑父親自趕走了茉莉母親，茉莉自然會對姑父恨之入骨，而姑父自然也會厭惡茉莉，這兩個人是不能碰麵的。


  至於表哥，人家在北京，更是鞭長莫及，所以能用錢擺平的事情主角不可能一天到晚帶著一幫混混去出頭的。


  他也是30歲的人了，考慮的事情自然全麵多了，能用錢擺平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整天用拳頭解決。


  這件事，除非再繼續惡化下去，否則，他也還不想動用太大的武力。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他很遲才起床，起床的時候時候右肋很痛，皮膚上一片青一片紫，稍微碰一下都痛。嫣綺幫他拿了點酒精，和茉莉一起用棉簽棒在他的傷口處塗抹揉按了好一會兒，稍微消減了疼痛感。那天早上起來他和茉莉、嫣綺一起吃了早飯，然後他就讓茉莉和嫣綺好好待在家裏，他去談賠償的問題。


  茉莉又不肯了，說要跟他一起去，不然他一個人不安全，他說你去了他要顧著你，更不安全。小魔女似乎也覺得很對，但是又覺得對不起他，想一起去。但最後她還是被他說服了，一起和嫣綺待在家裏，嫣綺照顧著茉莉。


  他問茉莉的頭痛不痛，那時候她說頭摸的時候還是有點痛，但不去摸就沒事，而且她有點頭暈，他說可能是留了點血有點貧血，回來他給你帶點補血的補品。


  把茉莉和嫣綺留在家裏之後他就直接去了醫院，那時他的想法是趕緊把這件事給解決，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也沒有心思跟那黃毛一家人耗。


  到了醫院的長廊，他就看到黃毛的媽朝他衝了過來，估計她是從窗口看到了他的車才預料到他上樓的吧。黃毛媽一衝上來就朝他大吼大叫，說他這個人渣敗類畜生，而黃毛爸也是怒視著他，拳頭緊握，似乎他稍微走一步他就要衝上來跟他拚命。

  他沒有多理睬黃毛媽，而是直接上前找黃毛的爸，說道：


  “你們到底想怎麽樣，給我個說法。別的廢話我也不想多說了。”但是黃毛媽聽他到這不冷不熱的口氣更是怒了，朝他就是痛罵，要是罵聲有威力的話他估計就已經被罵的狗血淋頭了。而且黃毛媽嘴巴也挺厲害，罵了好幾句話幾乎就沒有幾句重複的，而且一句比一句難聽，說他怎麽做人的，沒教養，沒爹沒媽之類的。他真是越聽越惱火，本來他還想善了，被她一罵他也不說一句話，說：“罵，你們繼續罵個夠。我不管了！”說著他轉身就要走，這下黃毛他爸和他媽都急了，而且病房裏又衝出了幾個人，好像都是那黃毛小癟三的親戚吧，他們拉著他的領子扯著他的袖子拽著他的胳膊就想牽製住他，說：

  “打了人你還想走啊？！”


  他甩開他們，沉著聲音說道：“那你們到底想怎麽樣？繼續鬧下去？派出所還沒進夠是吧？”


  黃毛他爸走上來就給他一個耳光，說道：“10萬！這事算清楚！”


  10萬？他呼吸急促了一下。這家人還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了！不過要是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也不在乎那點錢。雖然他是虧大了。


  然後他盯著他說：“10萬？行，先讓我進去看看那小子的情況，要真癱了我賠給你們！”


  他這麽一喊話，黃毛一家人才放開了他，讓他進了病房看那黃毛。


  躺了一天，那黃毛已經醒過來了，滿臉慘白，手上插著針，正在輸液。看到他的時候他眼睛裏充滿了恐懼，拚命的挪動身體往床頭靠，想離他遠一些。他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似的，眼淚汪汪，就差沒哭出來。他估計他可能以後都有心理陰影了，但也活該！如果昨天不是他出手，他以後到社會上也會被別人教訓，到時候別人可能比他還要狠！


  因為黃毛是鎖骨粉碎性骨折，無論說話還是哭笑都會牽動傷勢，越疼越想哭，但一哭就更疼，所以整個人就在那抽搐！他看到那黃毛的樣子，皺了皺眉頭，然後就退出了病房，免得到時候那個黃毛一哭，又加重了傷勢，然後那黃毛一家子又要跟他鬧個沒完！

  出了病房那一家子人又跟他吵開了，說你看看他兒子都這樣子了，他這個狗一樣的東西。


  他越聽越不耐煩，這一家人看起來都是小市民，素質很低，滿口都是髒話。


  他把他的手機號碼給了黃毛他爸，說：行，錢我過會兒就去取。就這樣他們讓他走了。


  一路上那黃毛一家人還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似乎生怕他逃竄似的。


  出了醫院的門，他剛進車庫，手機就響了，號碼居然很陌生，他那時估計不是黃毛家人就是jc打來的，一接電話，果然，是jc打來的，但是給他打電話的人卻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那人是他表哥在警局裏的老朋友，姓林，當初跟他表哥是一所軍校裏出來的，隻不過他表哥個去了北京，他被分到在了本地警局裏工作，說起來，他能夠在警局裏工作，也多少跟他姑父和表哥有關係。他和他見過幾次麵，也吃過五次飯。一次是幾年前宋國權綁架案的時候，陳先生就是做了他的車，第二次張誌剛到他家鬧事的時候，也是他趕到的現場，第三次是火場事件的時候，他去派和諧出所做筆錄的時候，也見過他一麵，之後就是李秋明鬧時候的時候，他也在警局，當時月子出了車禍的時候他就在警局裏目睹了一切。最後就是k哥湖心圍剿案的時候，他也趕到了現場，因為k哥那一次事件，他還升了職。

  他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他是他表哥在警局裏比較說的上話的人，他現在也37、8歲，正是黃金時期，據說到了40歲他還有希望成為副所長。


  他打電話給他是因為他聽說了他這兩天的事，所以打過來問問他，其實就是想討好他，同時通過他來拉攏他表哥和姑父的人脈，以此來增加他將來當副所長的籌碼。他姑父是省土管局的，他表哥現在混去了北京，有了政治背景，他嫂子更是牛，有一個少將的爹，更是說的上話，通過他來拉攏姑父一家，的確是個不錯的平台。而且對方對他也挺有好感的，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他讓k哥倒了台，之前的副所長被牽連免了職，他也未必會受到重視。


  就是這一連串關係，對方對他挺有好感，就打電話想向他了解情況。


  這對他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於是他就通過他聯係上了派和諧出所的副所長，親自邀請派和諧出所副所長和幾個協調這件事的民警中午吃飯。


  吃飯時派出所的副所長跟他說，這次的事情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這個事往大了說，可以按故意傷害罪辦理，可以立案，如果那樣的話他恐怕要坐個一兩年牢，但是這事說起來起因比較特殊，算是對方動手在先，而且有群眾看見事情經過，按治安處罰條例處理比較合適。當然如果對方願意通過民事調節賠償的辦法處理，那就簡單多了。


  副所長知道他有點背景，所以跟他很客氣，後來酒過三巡，大家臉都紅了，嘴巴都放開了，他說對方一張嘴要10萬，少了不行了！副所長笑笑說，這樣的情況他見多了，別說是他這次下手重，就是路邊的老婦老大爺有時候被撞那麽一下都會裝重傷，誣陷人家惡意傷人，然後漫天要價，像他這樣的情況還算正常了。副所長說他也夠厲害的，一個大老板還身手了得。他笑笑說是他表哥教的，這裏他又把他表哥搬了出來。副所長還說這次他運氣還算好的，沒人用手機拍下來，要是當時有哪些吃飽了沒事幹的人把過程拍下來放到網上去事情鬧大了，那他可能就要倒大黴，副所長說現在網絡發達了，網上到處都是記著在找能炒作的新聞，一點屁大的事情都能給你傳的神乎其神，鬧得不可開交。他點頭說是。


  之後副所長說他這事還是跟人家商量一下賠款，畢竟他也不差錢，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就沒必要搞到無法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