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呼嘯
隨著日子的飛逝，轉眼間，距離開學不到半個月了，嫣綺馬上要開始初三的學業，而茉莉也要準備開始初中的生活。
隻不過，在開學前的那一段日子裏，卻是再次發生了他預想不到的變故，而也就是那一次的變故，再一次改寫了他的故事。
改寫了他和茉莉的人生。
那是暑假結束前的倒數第二個周末，那天晚上，茉莉從浴室裏裹著浴巾出來，對他說：“我頭暈。”
茉莉說她頭暈，而且四肢無力，他滿臉疑惑，摸了摸她的額頭，卻發現額頭有點熱，雖然不是很燙，但是可以斷定茉莉發燒了。
也許是因為暑假開空調太久得了空調病吧。
那時候嫣綺也正好在臥室裏疊被子，聽到茉莉這麽說，立刻走了過來。
“是不是感冒了啊？”嫣綺看著茉莉，問。
“有點熱，好像有點發燒。吃點藥，睡一覺吧。”劉強那時拿了點感冒藥讓茉莉吞下，茉莉吞了藥，看著他，然後在躺到了床上去，而他則是給她蓋了被子。
本以為茉莉睡一覺情況會好轉一點，沒想到到了傍晚她醒來的時候說身體更不舒服了，那時候他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額頭燙的更厲害了。
“嚴重起來了，得去看醫生。”他聲音很沉重。
茉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他，說：“會不會要掛鹽水？”
“看醫生怎麽說了，如果發燒嚴重的話就要掛鹽水，不嚴重就配點藥吃了就行。”
他拉著茉莉從床上爬起來，嫣綺幫茉莉拿了衣服給她披上。
茉莉想要下床，可是剛下床腳就一軟，她捂著腦袋有些難受地說：“頭暈……有點站不穩。”
“那我背你吧。”茉莉看起來真的很難受，頭暈目眩的，走路都搖搖晃晃，沒辦法，他隻好讓茉莉趴到他的背上，然後他背著她下了樓。好在有車，從別墅到車庫也沒幾步路。加上茉莉的身體很輕，他輕輕鬆鬆地就背著她出了大門
背著茉莉的時候，他感覺到她的腦袋一直靠在他的脖子旁邊，他感覺到她那軟軟鬆鬆的發絲擦著他的脖頸皮膚，他也能夠感覺到她的柔軟的小臉貼在他的脖頸上，伴隨著她有些急促的呼吸，他感覺到脖子上有一陣又一陣的熱氣。
茉莉雙手緊緊地搭著他，不肯放開，好像怕他落下她似的。
他很快把茉莉送上了車。
接著，他和嫣綺一起陪著茉莉去了醫院。
掛了號做了提問檢測之後茉莉的溫度不算高，38.4度，不過醫生建議還是掛個兩瓶鹽水，這樣好的快些。
於是他就讓茉莉掛鹽水，茉莉怕的要命，說不要掛鹽水，吃藥就行。吃藥就行！
他說掛鹽水不痛的，沒什麽感覺。
但是茉莉一直央求著，猛搖著腦袋，臉蛋紅通通，死活不肯，沒辦法，反正她的燒也不高，不掛鹽水也行，最後他就配了點阿司匹林，然後帶著茉莉回家了。
回到家後，茉莉吃了藥又上樓睡覺，而他和嫣綺兩個人則是負責做飯做菜。
半個小時後晚飯做好了，他讓嫣綺去叫醒嫣綺，可是沒一會兒嫣綺下來睜著眼睛，有些憂慮地說：“papa，茉莉說她沒胃口，不想吃飯。”
“那等我們吃完之後，我把飯拿上去喂她吧。”他皺了皺眉頭，想了想之後說道。他和嫣綺吃完了飯隻好，他找了個小碗，盛了飯，在裏麵倒上湯，再放點茉莉喜歡吃的小魚小蝦豆粒，然後和嫣綺一起上了樓。
茉莉正靠在床頭，看到他帶了飯，她搖了搖手，說：“晚飯我不吃了。”
“發燒了，稍微吃一點吧。你看這個碗裏就這麽點飯，也不多。”
“舌頭有點麻，手也酸……我不想吃……”茉莉還是搖著頭。
“那我喂你吧。吃幾口，好嗎？”他端著碗拿到茉莉的麵前，茉莉皺著小眉毛，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裏的飯菜，倒是沒有再拒絕。
他用鐵勺盛著飯，然後靠近茉莉的小嘴唇。茉莉看到他他拿著飯靠近，沒法拒絕，隻好張嘴吃了一口。
“怎麽想，好不好吃？”
“吃不出來。”茉莉咀嚼著，用含糊的聲音回答他。大概是因為發燒影響到了味蕾的緣故吧，她也沒吃出什麽味道來。
雖然沒吃出味道來，但是茉莉還是在他的喂食下，把飯給吃幹淨了，
整個過程中，茉莉都有非常非常複雜的眼神看著他，這種目光他好像前所未見，很呆滯，又似乎有點感動，又似乎有點溫和，又有點古怪，反正很複雜。他那時候還以為是因為她身體不舒服所以眼裏沒光，但是幾個小時後他才知道他錯了。
茉莉吃完了飯他拿著濕巾給她擦了擦嘴，然後又拿體溫計給她量了一下，發現才37、4度，燒已經基本上退了。 “藥的效果還不錯啊。燒差不多退了。”看到茉莉基本上退了燒，他感到一陣欣慰。看來阿司匹林的效果比他想的還要好。不過茉莉本來就不算是高燒，能好的快點也是正常。
茉莉看著他，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也沒有轉移視線。
他看了茉莉一眼。
回過頭，看到嫣綺站在他身後，麵色平靜。
之後，他就想拿著茉莉的碗去了樓下洗碗。
出臥室門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把手居然擰不開了，他試了一下，似乎是鎖有點生鏽了卡在那裏，雖然能夠強行擰開門鎖，但是這樣一來，門就暫時上不了鎖了。
“papa，門把手好像要修過了誒。”嫣綺看著失去了彈性的門鎖，說道。
“嗯，明天找修理工來修吧。”劉強把鎖先保持著擰開狀態，用普通的方式關上門，沒上鎖，然後去廚房碗筷去了。下樓的時候不禁有些感慨，不知不覺這麽多年了，臥室的門也終於還是壞了。想起來，在他小的時候這道門還是好好的，那時候他也是在臥室裏發燒了，然後是他爸爸照顧他，把飯端到樓上來喂他吃。那時候，真的是好懷念。
每個人都會感慨物是人非，但是現在，卻是物非人也非了。
……
因為茉莉感冒的關係，那天他為了防止嫣綺被茉莉感染，於是不讓茉莉和嫣綺一起睡，而是讓嫣綺睡到隔壁的房間去，而且跟嫣綺說，恐怕這兩三天都要委屈她睡那個房間了。
晚上他稍微整理了一下隔壁的房間，好讓嫣綺能睡覺。
其實最好的選擇是讓茉莉睡在隔壁，但她畢竟燒剛退，有複發的可能，在她痊愈之前，他這個大人總得在旁邊看著。
要離開睡了好幾年的臥室，嫣綺固然有點小失落，但還是表示理解，也同意了他的要求。畢竟她算是茉莉的姐姐，她也沒說什麽就拿著筆記本和手機去了隔壁的房間睡覺。因為他家時無線網卡，就算是在隔壁，嫣綺的電腦也還是有信號的。
吃晚飯後茉莉又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8點多的時候茉莉睜開了眼睛，眼睛清明有神，像是一汪雨後的水潭，看樣子，她的病已經基本好轉了。
茉莉躺在床上，手抓著被單，靜靜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他看見茉莉恢複了神彩，問道：“怎麽了，頭不暈了？”
“不暈了。”茉莉嗯了一聲，抓著被單的小手動了動，但是最後還是沒有放開。
“我先去洗澡，待會兒我再給你泡點藥，等吃了藥之後好好休息，明天應該能全好。”他對茉莉說著，順便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額頭不但不熱，反而有點涼了。
茉莉看著他，他正要轉身呢，茉莉細細輕輕的聲音卻是忽然從他的身後傳了過來。
大強東。”茉莉忽然叫了他一聲。
“嗯，怎麽了？”他轉頭，以為她又哪裏不舒服了。
茉莉微微蹙著小眉頭，看著他，然後忽然開口說道：“我、我喜歡你！”
他喜歡你！
這句話像是一記榔頭敲打在他的三叉神經上，讓他全身都抽動了一下。
這真的是茉莉說的嗎？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寧願相信他是聽錯了。或許那話是從電視裏傳出來的？可惜電視關著，所以他唯一的可能猜測也排除了。
這話確實是茉莉說的。
茉莉躺在床上，手抓著被子，看著他，眼裏清亮而明澈，完全沒有當初見麵時那怨恨或者厭惡地眼神，有的，隻是戀愛時期的小女生一樣的羞澀和猶豫。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腳底像生了根。
而茉莉也是看著他，再也沒說第二句話。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好一會兒。
真的是好一會兒。
房間裏很靜。
嫣綺在隔壁的房間裏，隔了差不多有小半條走廊，而且門關著，她當然不會聽見茉莉的話。
可是……茉莉才12歲啊，而且她還是他的妹妹。卻居然就說這種話出來？
他該怎麽回答她？
叫她別亂說，你又不懂愛情？還是裝作沒聽見？亦或是笑著跟她開玩笑，一笑了之？
都不是。
“早點睡吧。”劉強隻是拋下了這句話，把一切都當作茉莉發燒衝昏了頭說的胡話，然後他就關上了房門，然後去浴室裏洗澡。
他不知道茉莉為什麽對他說那番話，但是他想，大概是她感謝他的一種方式吧。
對，肯定是這樣，茉莉從小很少有人對她這麽好，他一次又一次幫她解圍，照顧她，所以她對他心存感激，所以才會忽然冒出那句話的吧。
肯定是這樣。他說服著自己，然後思緒轉到了別處。
要照顧嫣綺和茉莉兩個孩子還真不容易，一點小事都讓人操心的要命。
洗澡的時候，他躺在浴缸裏，盯著頭上的小太陽，腦海裏卻是再一次想起了當初他撿到嫣綺的場景，那一天的記憶，實在是太深太深了，那條黑色的寂靜小巷，那個哭泣的嬰兒，即使隔了15年，他回想起來還是曆曆在目。他想到當初他撿到嫣綺時是為了那個齷齪的蘿莉養成計劃，可是現在呢？現在，似乎距離他的當初的想法，已經越來越遠了。
甚至也可以說不是越來越遠，而是壓根就沒有可能了。
從他決定讓嫣綺上學開始，那個計劃就已經不可能再實現了。
嫣綺已經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女孩，她不再是那個他灌輸什麽她就信什麽的小女孩，小的時候，他跟她一起洗澡，讓她抓著他的小雞，她都會傻傻地看，現在，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嫣綺之後又來了茉莉，可是對於茉莉，他卻很難有什麽蘿莉養成之類的想法，一來是一開始他對茉莉是一種提防和警惕地心理，二來是茉莉那種獨立特行的小女人性格，如果他要對她動一點歪腦筋，恐怕她會跟他玩命。
再者，她也算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他也很難對她產生什麽別的想法，比起來，他對月子的遐想都要超過茉莉。當然，如果說要是完全沒有，也是不可能的。
在浴缸的溫水裏跑了大半個小時他才懶洋洋的爬起身擦幹身體吹幹頭發過著浴巾出浴室。
可是，就在他拉開水汽朦朧的浴室門，走到臥室的時候，他確實呆住了。
他真的是呆住了。
茉莉，正躺在床上。
這樣的描述或許沒什麽奇特之處，因為他進浴室之前她就是躺在床上，直著身體，保持著睡覺的姿勢。
但是，如果他詳細描述一下茉莉的狀態，恐怕就真的不得了了。
茉莉躺在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