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金色日光（上）

  “人的欲望是最可怕的，但它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劉先生，現在你知道了其中的真實，或許晚了幾年，但是我想有時候再遲知道真相也並不晚。嗬嗬嗬。”藍月大師祥和的笑聲輕輕地響起，像是一道陽光照進了他的心裏。


  原來真相就是這樣。原來所有的一切的幕後策劃者，居然還是藍月大師本人，是他發明了sir2基因藥藥方，也是他有意地把藥方流了出去，為的就是引誘無數不法組織為了爭奪藥方露出馬腳，好讓藍月大師一網打盡。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藍月大師設下的局。一個設計了將近30年的局。


  神仙局。


  藍月大師，真是神人。


  藍月大師告訴他的真相在他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打從他小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活在藍月大師設下的局裏，他差不多在藍月大師的局裏活了一輩子。


  這樣的事，不管定力怎麽高的人，都不可能一下子適應的過來的。


  “劉先生，我能夠體會您的心情。對於我曾經犯下的罪過，我覺得用我這個殘軀剩下的不多時光怎樣懺悔也於事無補。但是您還年輕。不管過去您失去過什麽，活在什麽樣的世界裏，重要的是您已經結束了那段最黑暗的時光。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道路。”


  “……”他抓著手機，咽了口口水。


  “劉先生，我不妨送您一句你們中國的古話――”


  “不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不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他嘴裏輕輕念叨著藍月大師給他的話，然後漸漸明白了藍月大師想告訴他的意思。他知道，這是藍月大師在傾盡了一生進行謀劃與安排後悟出的心得。真正的大智慧者悟出的心得。


  “謝謝您，藍月大師，這句話我會牢牢記住的……”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後平複了之前因為震驚而變得一團糟的心境。


  “我想劉先生您應該有足夠的智慧找回原來的自己，享受自己的下半人生……比他這個糟老頭子可要長多了。”


  “嗬嗬……”聽到藍月大師的話，他笑了笑。“不會啊，藍月大師，您精神狀況這麽好，一定可以壽與天齊的。”


  “嗬嗬，那可說不準哦，人活到了一定的年紀，就知道賴著不死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藍月大師笑著說道，“好了，劉先生，也許我們談的無關話題夠多了，我覺得接下來我們該談談您那位耍性子離家出走的‘大小姐’的事兒了。”


  聽到藍月大師這麽說，他的心重新吊了起來，他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之前藍月大師告訴了他他和機關淵源的事，雖然讓他很震撼，但是那些事畢竟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而且，機關也早已瓦解了，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他打電話給藍月大師的真正目的也是為了尋找嫣綺，所以接下來的話題，才是最為關鍵和重要的。


  “劉先生，在我們開始揣測嫣綺小姐的下落之前，我隻想問您一個恐怕會得罪您的私人問題。希望您能如實回答他。我想這對於接下來尋找嫣綺小姐至關重要。”

  “藍月大師，您請問。”他一口答應道。


  “嗬嗬，那我便問了。請原諒我的無禮，他想問問您，您對嫣綺小姐做了什麽，導致她離家出走1年5個月呢？”


  藍月大師的話讓他心頭一凜，但是他知道為了找到嫣綺，他不能對藍月大師有任何的隱瞞。


  “在嫣綺成年之後……我……我強迫嫣綺和我上床……然後想讓她和我結婚……而嫣綺有過自己的愛人，可是我不想讓他們在一起……然後，嫣綺她又把我當爸爸，不想和我結婚，催我去和別的同齡女人結婚。最後她離家出走了，說在我結婚之前她不會回來。”


  “嗯……足夠的理由。但是如果要讓我做出更多的推理的話，這可不夠詳細，請您更詳細地告訴他您和嫣綺小姐的一切……最好能從她誕生那一刻起，一直敘述到這一刻我們打電話的故事為止。”


  聽完了他的話後，藍月大師卻是告訴他他說的不夠詳細。於是他最後還是下了決心，把他和嫣綺之間所有的故事都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從他16歲那年撿到嫣綺，到後來他為了照顧她而邂逅了包琴阿姨，再到後來他爸爸去世，以及這些年來他錯過的一個個女孩……他全都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整整說了將近一個小時，他才敘述完，故事的結尾是嫣綺19歲那年離家出走，然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隻會偶爾間隔幾個月給他送信告訴他她境況很好，然後催他結婚。


  “哦嗬~~”聽完了他最簡單的敘述，藍月大師發出了一陣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搞怪的笑聲。


  “那麽，我是不是可以這樣下結論――這就是您的故事了，楊先生？”


  “呃……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藍月大師，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錯……可是，我很想把嫣綺找回來。”


  “嗬嗬。可以諒解。劉先生，這並不可恥。甚至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讓他吃驚的是，藍月大師並沒有斥責他對嫣綺犯下的罪過，而是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著讓他安心的話，“劉先生，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相愛男女因為法律和道德的枷鎖而得不到釋放。您隻是一個敢於挑戰法律和道德底線的勇士而已……這並不可恥。”


  藍月大師輕笑著說著，“那麽，在開始決定尋找您那走失的愛人之前，我可以再問您一個問題麽？”


  “請問吧……”


  “對劉先生您來說，可愛的陳嫣綺小姐到底是什麽呢？”


  “這……”藍月大師的話讓他語塞了。


  “是您收養的可憐孤兒，亦或是您的妹妹，或者是您的情人，又或者是您的養女、您的親女兒，又或者是您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呢？不弄清這一點的話，即便能夠找回陳嫣綺小姐，您也找不回她的心的。劉先生。”

  “這個……我想……”


  “不妨聽我這個糟老頭一番話吧，我們的選擇指導著我們所做出的決定。如果您將陳嫣綺小姐當作您的女兒，那麽，您便應當如父親一般對待她。如果您當她是您欲望的玩物，我勸您趁早放手，讓她自由。如果您將她當作您的情人……嗬嗬嗬，我想您應該轉變對她的很多態度。劉先生，這是您一生中最最關鍵的決定，請您仔細而慎重地思考。對您來說，陳嫣綺小姐，是什麽？請您無視我一開始稱呼陳嫣綺小姐為劉夫人的幽默舉動，請您仔細想一想。”


  藍月大師的話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本想毫不猶豫地回答藍月大師他想讓嫣綺和他結婚，但是話到嘴邊他卻又思考了起來。


  的確，這是他一生中最最重要的決定之一。


  對他來說，嫣綺到底是什麽？

  當初他撿到嫣綺是為了什麽？他承認，一開始，他隻是因為內心的邪念而一些尋求刺激的欲望而收養她，想把她養成隻屬於他的女人，服從於他，聽命於他。那就像是女仆和萬物一樣。可是到了後來，在經曆了他爸爸去世，嫣綺被綁架等等的事後，他發現他和嫣綺之間早已經不是主人和玩物間的關係了。尤其是當嫣綺純純地叫他“papa”的時候，每一次他都能清楚地意識到嫣綺對他的依賴和敬仰，而他也會感到沉重的責任和壓力。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替她遮風擋雨，他就是她的爸爸。可是隨著嫣綺逐漸長大，他卻發現她對他的依賴減少了，她有了更獨立的人格，更活潑的性格，離他也越來越遠了，和他有了距離的嫣綺，在他的眼裏，更像是他的妹妹，或者說……是他的愛人。


  他和她，更像是同居在一幢房子裏的一對男女。


  而同居的男女，是很容易擦槍走火的。


  在他的一生中，他不是沒有喜歡甚至愛過別的女孩，但是，那些女孩都已經離他而去或者因為別的原因無法在一起……所以他已經對那些女孩死心，也因此，他認識到他不能失去嫣綺，嫣綺是他最愛的人。無論是什麽身份，情人也好，妹妹也好，女兒也好，但是他對她的那種愛意，是不會變的。


  那麽，話題還是回到最初的起點。嫣綺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麽？或者說，更偏向於哪一種屬性？玩物、女兒、妹妹，還是情人？到底哪一種屬性更多一點？

  “劉先生，如果我的問題讓您為難的話，您不妨反思您這一年半來所做出的決定。為什麽，您至今未婚呢？”


  對了。藍月大師的話像是一把鑰匙一般打開了他心中的大門。為什麽自從嫣綺離開之後他始終沒有結婚？為什麽即便嫣綺一次又一次催他結婚，他卻始終沒有結婚？


  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一瞬間，他知道他的答案了。


  “嫣綺是我的情人。”他如此回答道，“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塑造出來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