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中毒
“這個竹簪?”
他低沉的聲音無端掀起了她心頭的旖旎,他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滿含期待,念薇一時間心跳加速——他以為是送給他的?
念薇張了張口,想要否認,卻不知說什麽好。
隻見秦靖將那個竹簪收入袖中,轉身往外走。
“你身後的王府暗衛,負責保護你的安全。若你嫌煩,本王讓他們盡量少出現。”
念薇神色迷茫,這個人在黑暗中不知道在這裏坐了多久,難道不是為了抓到她深夜不歸的現行懲戒一番,怎麽就這樣走了?
眩暈一陣陣襲來,眼前一黑,她直直倒了下去。
第二日念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額角隱隱作疼。她掙紮著坐起來,摸了摸額角,發現頭上竟綁了繃帶。
“怎麽回事?”念薇喃喃念道,這時聽到動靜桃紅和綠萍都進來了。
綠萍道:“姑娘,你醒了,昨天你夢魘了從床上掉了下來磕到了腦袋,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念薇點了點頭。
綠萍將簾帳掛起,出去了。室內一時間隻剩下念薇同桃紅。
念薇問:“是你告訴她我夢魘了?”
桃紅有些不好意思:“昨日姑娘暈倒在地,未免節外生枝奴婢隨便編了接口。還請姑娘不要責罰。”
念薇虛弱的笑:“你做的很好。”又問,“我是怎麽了,沒休息好?”
隱約記得,昨日秦靖走後,她正要去洗漱……之後就沒有記憶了。
“姑娘,昨日奴婢發現您暈倒在地,額頭磕破了,奴婢去悄悄請了藥公來看的……”
“藥公?”那個老頭如今還在靖王府?他脾氣古怪且冷血,一般並無為人施診,這個丫頭能他?“你怎麽請動他的?”
“奴婢先前說側妃身體有恙,那老頭理都沒理;隻是奴婢正要走了,他忽然問了一句‘側妃叫什麽’,奴婢據實相告,他就來了。當時他的藥童都驚呆了。”桃紅一臉自豪,“聽說他在府中向來隻為王爺把脈,奴婢當時也是看藥房無人才敢向他求救,沒成想他居然答應了,看來他也是給您三分薄麵的!”
念薇默不作聲,隻道:“你去請他過來。”
不一會兒。藥公過來了,見他神色凝重,念薇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我是怎麽了?”
藥公坐下,從藥箱中取出一條方子遞給念薇。
念薇接過來,掃了一眼,上麵字跡未幹,密密麻麻寫滿了藥材和用法。她雖讀過醫書,但要說精通藥道卻是不能的。
“這是?”
“這些藥能暫時緩和你身上的毒。”
“什麽?”念薇驚呼出聲。手中的藥方飄然落地。
藥公歎息一時,躬身撿起藥方,一雙枯木般的手彈了彈灰塵,小心的將其放在桌麵上。
“老朽無能,苦思一夜也隻想出了暫時控製這毒的法子,要想根治,須得問下毒之人。”
念薇好半晌才消化過來,她指著自己,不可置信道:“你是說,我中毒了?”她深呼吸,問,“什麽毒?”
“這毒叫‘煙花三月’,用三種毒花所製,發作起來初時經常暈厥,其後腕上會出現一朵花形印記,此印記會日漸加深,後麵中毒者會漸漸喪失聽覺、色覺、味覺,最後出現幻覺,周身如置三月草長鶯飛的春日,無知無覺的死去。”藥公眉頭深深皺起,“世間毒花上千種,這毒難在根本不知是三種毒花配製而成,雖然中毒的症狀大致相同,但因毒藥的構成不同,因此解藥也不同。恕老朽無能,這解藥,恐怕還得問下毒之人。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距離毒發,還有多久?”
“短則一年,最多三年。”
連神醫藥公都無法解的毒,看來確實隻有找到下毒之人,從源頭上才可能有突破。
念薇沉眸不語,長長的睫毛掩去眼底神色。
半晌,她站起來:“多謝藥公。若有人問起,您就說是我沒休息好。這件事還請藥公保密。”念薇停頓了一下,道,“包括靖王。”
藥公驚詫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他一向冷漠,從不愛管閑事,且這丫頭一向固執,小輩的事他也懶得多管。
送走藥公,念薇一時間癱坐在椅子上。
她從沒想過——死,這件事。
即便在宮中危機重重的時刻,她也覺得死亡是離自己很遠的事,沒想到這麽快,她居然如此接近。不過,一年,足夠了。等她安葬好母親,親眼看看衛氏的下場,此生無憾。
當然,誰下毒害的她,她定加倍奉還。
不出一日,念薇請了大夫的消息就在王府傳遍了。蘇婉、姚玲兩位侍妾先後來探望她,連不知名的美人們也紛紛送來補品。
嗬,她這天水閣,王府各屋的眼線倒是不少。
這會兒終於清靜下來,念薇站在廊前逗鸚鵡。
這隻鸚鵡還是從前她住在這兒的那隻。這鸚鵡倒是很通人性,知道她心情不好,半天都閉緊嘴,老實的呆著。
“妹妹這鸚鵡倒是漂亮,隻是有些笨了,會說話嗎?”
念薇轉過身,隻見將江纖月款款而來。她身後跟著幾個侍女,拎著不少補品。念薇命人接過,笑道:“姐姐來就來,何必如此客氣。”
說著拉著江纖月在院中石桌旁坐下,又吩咐桃紅去端些茶水糕點過來。
“聽說妹妹今早請了大夫,怎麽回事?”江纖月關心的問。
念薇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瞧我笨的,夢魘了從床上跌了下來,把頭給磕破了。”她眸子閃了閃,又道,“怕是王爺回來得知此事,要訓斥一番妹妹呢!”
“王爺昨夜沒歇在你這兒?”
江纖月敏銳的捕捉到她話中之意,麵露驚訝。沒歇在自己處,也沒在這兒,兩位侍妾那她也派人去監視了,王爺也沒去哪兒。難不成當真一直宿在書房?
見江纖月神色緩和不少,念薇心中微冷——自己不過試探一下,她果然第一時間捕捉了重要的信息,她第一時間關心的不是傷勢卻是王爺宿在何處……
“怎會?昨日我早早就入睡了,王爺難不成來看過我又走了?”她麵露驚喜。
江纖月心中不屑,像秦靖那樣高貴驕傲的人,怎會如此?顧薇,來自涼州小地方的,簡直癡心妄想。
她一顆心放了下來,看著念薇額上的繃帶,關切道:“你這個不會留傷疤吧?我知道一種去疤聖藥,明日給你送來。”
“謝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