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生死
衛氏冷聲道：“那等你死了再說吧！放箭！”
頓時，伴隨著破空聲，無數弓箭向著她射殺而來！
念薇雖從小習舞，身體敏捷，可她根本不會武功，此處又是空蕩的高地，根本無處躲藏。黑色的箭矢直直的飛射而來，她苦笑著，閉上了眼睛。
或許，這樣，她就能同娘親團聚了……
“小心！！！”
一道黑色的身影飛撲而來，念薇還沒看清楚，就被一股大力裹挾著，被人護在懷中。他抱著她騰空而起，旋轉起落間，長臂揮動，動作快到她根本看不清。念薇眯著眼睛，隻見血色殘陽中，白光閃動，耳邊叮咚作響，黑色的箭矢紛紛墜落。
念薇靠在他懷中，悄然抬頭，霞光中這男人的輪廓深邃挺拔，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她感覺自己不受控製的心跳加速。是因為情勢危急緊張的吧？
箭雨已破，對麵那排黑衣人見形勢不妙，向密林中飛遁而去。
念薇推開秦靖，退出他的懷抱，她張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麽，他卻突然擋在她前麵！
噗的一聲，似乎是箭矢沒入的聲音。他受傷了？
餘光中，她看到衛氏身邊不起眼的宮女手中握著袖箭！
慌亂之下，念薇踩了一塊小石字，身子一晃向後倒去——
一隻粗糲的手拉住她，可她的大半身子已經空懸在崖下。山澗寒秋風凜冽，念薇整個身子開始晃動，低頭，是萬丈深淵。
念薇心中一窒，抬頭，隻見秦靖臉上青筋暴起，額角沁出汗來。
他死死的握住她的手，企圖把她拉上去，隻是，這個意圖顯然很難實現。她整個身子都懸空了，且晃的厲害，而他剛剛似乎受了傷……
她試圖鬆手，可他死死攥住她的手，根本掙脫不得。
腕骨似乎都要斷裂了，一陣陣眩暈傳來。
念薇臉色發白的道：“我上不去了，放手吧。”
她並不想死，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不想拖累他。那箭上也不知有沒有毒，萬一耽誤救治連累他，她就算是去了陰間也不得安心。
秦靖目光深沉而堅定：“本王不會讓你死的。”
繼續這樣顯然不行，並且，耳廓微動，身後腳步聲漸近……
他往下探看一眼，咬牙，一個翻身往崖下躍去。
念薇被他的舉動嚇呆了，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股衝力帶往深處。兩人迅速往下墜落。風馳電掣間，秦靖手腕一翻，用力將劍插入峭壁中，阻住了墜落之勢。
他一手握著劍，一手緊緊抓住她的手。兩人就這麽吊在半空中。
此時天色漸暗，這山澗深淵漸漸露出了巨獸般想要吞噬一切的恐怖模樣，風聲呼嘯而過，混著深處的獸鳴，讓人不寒而栗。隻要稍有不慎，他們必死無葬身之地。
秦靖沉聲開口：“天要黑了，我們必須盡快下去。”
半晌卻不見有回聲。
“你還好嗎？”
念薇咬著舌頭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我沒事。”
可能是昨夜沒休息好，精神不濟吧？
可他的情況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往上看向他，試探著開口：“你放手吧，不然我們可能都會死的！我不想連累你！”
她句句真心，可聽在他耳中卻異常刺耳。
“你不想報仇了嗎？”他擰眉冷道。
“我……”
“你的仇人活得很好，你現在放棄，親者痛仇者快，你當真要如此？”
念薇沉默了，他說的不錯。衛氏還活得好好的，自己就這樣死掉，她確實不甘心。隻是……
“可是我似乎快沒有力氣了……”
秦靖擰眉，冷聲道：“本王保證，我們都不會死。”
低頭往下看，見她麵色蒼白，精神不濟，秦靖麵色越發凝重。
忽然，他看到不遠處有顆老樹橫在崖壁上，眼睛瞬間亮起來……
……
“醒醒？”似乎有人在拍她的臉，冷風呼嘯而過，念薇打了個寒顫，緩緩睜開眼睛，正對上秦靖那張臉。
見她醒來，他眉目一鬆，站起來道：“這裏太冷了，你在此乖乖坐著，本王去找些枯枝生火。”
念薇環顧四周。夜色深沉，無星亦無月。周圍是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木，陰冷的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伴隨不知名的蟲鳴，幽靜可怖。遠處隱隱傳來野獸的嘶嚎。
“這是穀底嗎？”念薇問。
秦靖點點頭，問：“身體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念薇搖頭，她似乎睡了過去，他們是怎麽從懸崖上安全下來的？
她剛要開口問他，卻怔住了——
他衣衫破的不成樣子，看樣子是被頑石所刮，額角掛著血痕，樣子十分狼狽。
“你受傷了？”念薇指著他的頭問。
“沒事。”
為了護住她，他不小心被石頭磕破了額角，不過這些他自不會說。
秦靖不在意的笑著，抬手隨意揩去額上幹涸的血跡。
念薇忽然驚呼：“你的手怎麽了？”
不待他反應她跳了起來，抓起他的手，“怎麽傷的這麽嚴重？”
他手上血痕累累，分明是也很明顯的刀傷。
自己失去意識一了百了，可他要帶著她這個累贅下來，可以想象是多麽艱難……
秦靖卻掙了開去，隻道：“沒事！”
仿佛不過是稀鬆平常、不值一提的事。
“你坐著別動，本王一會就回來。”
念薇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眼眶莫名濕濕的，她仰頭避免掉下眼淚，忽然又低笑了起來——原來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傻子，為了她身陷險境，差點丟掉性命……
可是，自己根本不值得。
她身體一向很好。年少時她練不好琴，師傅常罰她幾天不吃東西，這幾日頻繁暈厥，也不會隻是疲累所致。她沒有那麽天真。
想必，那“煙花三月”已經開始發作了吧……
他幾次三番救她幫她，可自己是這樣一個心機深沉、沒有未來的人，真的不值得。
念薇站了起來，環顧四周，略一思忖，往一側而去……
不多時，秦靖抱著一堆幹木枝回來了，周圍卻空無一人。
“顧薇？”他喊了兩聲，林間回聲震蕩，卻無人回應。
她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秦靖焦急的看了一圈周圍，並野獸或者其他異樣的痕跡，他很快想到另一種可能——難道她如此討厭自己，就這麽離開了？
想到這種可能，他一張俊臉沉如黑炭，眼底蓄起層層寒意。
就在這時，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殿下！”
秦靖驚愕的回頭，見念薇抱著一些野草笑著朝他走來。
他忽然大步衝上前去，抱住她。
念薇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手中野草悄然落地。
她聽見他在耳邊低吼：“你能不能讓本王省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