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聯姻（3）
說起來，這麽久以來，她雖然一直追著他跑，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可其實，這還是她第一次親口說，喜歡他。
元嘉麵露驚訝，慌亂中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他是知道她喜歡自己的，隻是她一向高高在上，來找自己也幾乎都是帶著命令的語氣，頤指氣使的，在他看來，自己僅僅是這位嬌縱公主的一個跟班，或者一樣喜歡的玩偶罷了……他一向木訥，不討女孩子喜歡，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喜歡自己……
隻是，他心中已經沒有空位了。
“臣多謝公主殿下賞識，隻是殿下真的該回宮了。”
“我說我喜歡你，你聽到沒有？”在他的沉默中，她本來忐忑的心直線下沉——避而不答，比直接拒絕更讓她難受。
寶石一樣的眼睛瞬間水霧彌漫。
元嘉心有不忍，隻是長痛不如短痛，他一向討厭麻煩，更討厭兒女情長、婆婆媽媽……
他抿起唇角，狠心道：“殿下說喜歡微臣，微臣深表懷疑。公主殿下若是當真喜歡微臣，怎會如此唐突的到臣的府邸來？殿下有沒有想過，您這樣做，會給臣帶來怎樣的麻煩？”
秦瞳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一顆心仿佛在滴血。
“原來在嘉哥哥眼中，我隻是個麻煩……”她雙目垂淚，怔怔的看著他，“難道我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嘉哥哥以為我就這麽不知廉恥嗎？我放下公主之尊，放下自己的自尊心
，不顧一切的趕來，隻是因為——我喜歡你。我知道，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隻是——想見見你，同你好好道個別。因為我知道，此去北漠，你我可能今生都無緣再見了。”
他僵硬的站著，眼中劃過一絲後悔。
他第一惹女孩子哭，也是第一次見她掉眼淚。印象中的秦瞳，一直都是霸道跋扈的模樣，從來隻有她惹別人掉眼淚，沒想到，她居然哭了。
“嘉哥哥，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你有一點喜歡我，哪怕隻有一點點，你就點點頭，那樣哪怕我遠嫁漠國，心中也有些安慰。”
元嘉張了張嘴，最終於隻道：“對不起。”
秦瞳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她臉上淚痕未幹，又哭又笑的看了他半晌。
“好！好！我輸了，原來你連騙我一騙我都不屑。”
秦瞳擦幹眼淚，推開門飛奔著離開了。
“去跟著公主，別出了什麽意外。”元嘉吩咐道，管家應聲離去。
他杵在原地，心中煩亂不堪。
秦瞳失魂落魄的回到關雎宮時，卻見到秦煜正坐在院中飲茶。
一盞盞宮燈將院子照的燈火通明。他獨自坐著，似乎等了自己許久。
她腳步沉重，慢慢走去。
“回來了？”秦靖沒有抬頭，給她斟了杯茶。
“謝謝哥哥。”秦瞳在他對麵坐下來，低聲道。
她知道，是太子哥哥故意放水，自己才能順利溜出去宮的。
“想說的話都說了嗎？”
秦瞳點點頭，淚水瞬間再次盈滿眼眶。
她手指緊握青玉杯：“哥哥就不擔心瞳兒會逃婚嗎？”
“孤相信你。”
秦瞳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想，若是他有一點點喜歡我，哪怕不願同我在一起，我也會想方設法逃婚的。反正我任性慣了……”
秦煜打斷她：“你不會的。在家國大事上，哥哥知道你拎得清。”
“可是我真的很痛苦……”
“人生就如飲茶，初時覺得苦澀，可時間過去，卻餘韻綿長。你現在感到痛苦不堪，若幹年後回想起來，也隻會一笑而過，會發現曾經認為的天大的事不過是人生道路上的一個小片段，甚至會變成珍貴的回憶。”
“我不懂……”秦瞳擦幹眼淚，正要說什麽，卻見宣武帝身邊的高公公來了，身後還帶不少佩刀的侍衛。
秦煜擰起眉：“高公公這是做什麽？”
一道清冷的聲音伴著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父皇擔心有些人會逃婚，命臣弟來看著點，太子殿下有意見？”
一時間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秦煜看著走過來的秦靖，沉聲道：“你要帶老七去哪兒？”
“不去哪，隻是這關雎宮防守太過鬆懈，似乎不太安全，大婚在即，父皇命臣弟接七姐去王府住幾日而已。”秦靖說罷，回頭吩咐道，“將公主帶走！”
有侍衛上前一步，躬身道：“公主請。”
秦瞳已經擦幹了淚，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樣子，她坐著不動，叫道：“我不去！”
高公公上前軟聲道：“公主殿下還是跟靖王殿下走吧，陛下說了，讓你單獨呆幾天好好想清楚，如果依舊不想嫁，他自會找人頂替你的，到時候您再回到宮中，依舊是陛下和皇後千嬌萬寵的好公主。”
秦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此話當真？”
“您就是給老奴一萬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假傳聖旨呀，此乃陛下親口所說，千真萬確。”
“……我走。”秦瞳咬唇道。
“那奴才回去複命了，兩位殿下，告辭。”
侍衛們在秦靖的示意下，帶著秦瞳先離開了。
此刻的關雎宮，隻剩秦煜秦靖二人。兩人從小到大，因為王皇後同高貴妃的緣故，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秦煜旁若無人地顧自飲茶，秦靖忍不住出言諷刺：“太子殿下還真是兄妹情深。”
從乾元殿出來，他因為軍餉之事去了趟戶部，傍晚青蓮宮來人尋他，他又折回了後宮，還沒出宮門，就見父皇身邊的高公公小跑著來找自己。
原來竟是太子私放秦瞳出宮了，父皇大怒，讓他看著老七。
這等小事他本不必親自前來，可他忽然有些看不明白了，這位尊貴的太子，從小循規蹈矩，處事謹小慎微。幾乎是大乾的楷模人物。萬一老七跑了，聯姻黃了，他必受責罰，他居然會甘冒風險放走了老七？
自己幾度遇刺，凶手都直指太子黨。既然他如此在乎那個位置，如今又怎會如此肆意妄為？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覺得東宮之位穩如泰山嗎？若如此，在朝堂上又何必處處與他作對？
這麽想著，秦靖雙目幽深看向秦煜。
他真是同以前一樣，故作清高，令人厭惡。
秦煜沒有回答，而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問：“高公公方才所言，是真的嗎？”
“你覺得呢。”秦靖冷笑一聲，甩袖離開。
秦煜苦笑。
原來如此。自古以來聯姻倒是不乏從宗室或者大臣家中擇女子冊封為公主嫁到番邦。隻是眼下形勢大乾並不占優勢，且漠國多次表明誠意，父皇根本不可能弄個假公主糊弄。眼下大乾適齡公主也僅老七一人。高公公方才的話明顯是父皇授意下來誆騙老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