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失約（2）
冬日的陽光給這隻手鍍上一層耀目的光芒，她知道隻要握住它，就能通往幸福、美好的未來。
她很想同他一起去西北，看大漠、長河、落日，聽說那裏有一望無際的雪山、草原，有成片的牛羊，有動聽的歌謠，還有見多識廣的駱駝商隊……
她真的很想握住他的手，從此兩個人過上神仙般的生活。
隻是——
她現在不能走。
念薇看著他的手，臉上遲疑的模樣讓秦靖的心一點點涼了。
“聽說，陛下已下令廢太子。”念薇猶豫的開口，今早她就收到元嘉哥哥的消息，陛下震怒，半夜下詔廢太子，早朝時當眾宣布了，引得群臣震驚，議論紛紛。
可，太子仍然被關在大理寺監牢。
雖然詔書並沒有公布原因，但那日秦煜被他們帶走，她就在當場，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麽。她翻遍曆朝曆代的案例，隻要涉及巫蠱的，幾乎都不得善終。梁朝武帝時，太子被汙蔑使用厭勝之術，竟同皇後一起自殺而亡。她實在不想看到秦煜也落得如此結局……
那個人剛剛救了自己，這個時候，她即便走，也走的不安心。
秦靖靜靜看著她，目光逐漸變冷。
他仍然固執的伸著手：“不錯，但這同我們有什麽關係。”
念薇目露驚訝，這種時候，他難道不該留下來爭奪太子之位嗎？
陛下的子嗣，大都早夭。如今太子被廢，他機會是唯一的儲君人選，不是嗎？
不，他昨日定然已經知道此事，卻仍然要放棄一切帶她去西北？
她心中震撼不已，十分感動。她不敢猜想他這樣做是為了自己，她想，自己應該沒有那麽大的魅力吧……
隻是，她不想讓他同自己都後悔。
他這個時候離開，日後，也許真的會悔恨一生……
念薇沉默了一會兒，張了張口，語帶請求：“你能不能救救他？”
秦靖的目光瞬間變得陰鬱。
他收回了手，坐在馬背上高高俯視她，冷笑了一會兒。
“你當真要背棄約定？”
背棄？
她的確是答應同他一起走，但並沒有點頭這個時候去啊。那日一直是他在說，她沒有點頭。她以為這隻是很小的事情。西北就在那裏，又不會跑，等事情解決了，過段時日，他們隨時可以去啊？
為什麽，他臉上的表情如此恐怖。
“我、我隻是想，日後，等過段時間……”念薇張口想要解釋。
“沒有日後了，你當約定是什麽？可笑，你居然敢求本王救他？你有沒有搞清楚，你是我的女人！”秦靖一臉陰鷙的看著她，“你是不是以為，本王非你不可？”
念薇麵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秦靖冷冷看了她一會兒，策馬離開。
馬蹄聲一下下踩著她的心。
她心中十分後悔，她明明知道兩人敵對已久，這種時候他不去落井下石已經不錯了，她剛剛竟然天真可笑的去請他幫忙？
念薇懊惱的回了王府。不知是不是昨夜吹了冷風的緣故，頭一直隱隱作痛。回到天水閣，眼前突然一黑，好在桃紅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夫人，您怎麽了，要不要去請大夫看看？”綠萍關切道。
念薇心中煩悶，皺了皺眉：“應該是昨日吹了冷風，休息會就好，不用大驚小怪。”
額頭一跳一跳的，頭腦發脹，她打算小憩一會兒。
沒想到，這一睡竟到了傍晚。
想到白日的事，念薇心中忐忑不安，又一次懊惱即便不去西北，也實在不該在那個時候說那樣的話。請他幫一直以來的對手，是自己過於自私了。
“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吧？桃紅，你讓廚房準備些殿下愛吃的菜品，在咱們一會兒去孤鴻居。”
本打算親自動手的，想到自己的那點手藝還是算了，再說時間也不夠。不過她打算親自去賠罪。自己先低頭了，他應該會心軟原諒她吧？
她不是答應過同他一起去封地的嗎，隻是過些日子而已，他若真的愛自己，一定會體諒她的不是嗎？
不多時，飯菜做好了。念薇看著桃紅將精致的冒著熱氣的碗碟小心的裝入食盒，唇角彎起。
郝媽媽說，女人最重要的武器就是美貌和撒嬌。她好歹也算是大美人，一會兒她去服個軟撒個嬌，不信他會不理她。
念薇心中頗為自信，隻是沒想到去了孤鴻居卻被告知王爺不在。
“殿下去了何處，你可知道？”桃紅問門口的小太監。
“這……”
桃紅見狀，從手腕褪下了個玉鐲，遞給他。
那小太監卻連連擺手，側妃宮中的東西，他哪敢收！
“奴才說了娘娘不要生氣，殿下他、他去了攬月居……”小太監說完，小心翼翼的看著念薇。
念薇臉上來時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桃紅低聲威脅他：“你說的可是真的？”
攬月居是王妃的寢宮，殿下明明昨日還同主子親密無間，怎麽突然去了王妃哪裏？
那小太監低著頭，集結巴巴地道：“千、千真萬確……”
桃紅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逼問這人了。她小心地看向念薇，隻見她麵無表情的站在那兒，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那小太監卻猶猶豫豫地建議：“娘、娘娘，殿下剛走，此刻應該還未到王妃呢，您、您要不要去追？”
這家夥怎麽這麽多話？難道多長了一個舌頭？
桃紅沒好氣道：“娘娘要做什麽，要你多嘴！”轉而看向神色不明念薇，輕聲試探著問，“殿下應該沒走多遠，咱們腳步快一點應該能追上……”
話未落音就被念薇打算了。
“好了，咱們回去吧。”她淡聲道，聽不出情緒。
桃紅愣了下，傻傻的問了一句：“那飯菜呢？”
“帶回去自己吃。”
說著轉身離開了。
直到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那小太監才收回目光。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轉身看向一旁的亭子，剛轉身，卻發現王爺不知何時正立在那裏，雙眸幽深的看著側妃剛剛消失的方向。
他慌忙跑上前去，小聲道：“季公公，奴才按照您吩咐的同側妃娘娘說了，然後……然後、她就走了……”
季明踹了他一腳：“咱家有眼睛，快滾。”
那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走了。
季明小心的看向秦靖，卻聽他忽然發出一連串的低笑。